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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皇帝的心思你別猜

2024-08-28 23:20:24 作者: 任國成
  午時一刻,司禮監班房。

  王體乾脫掉了紅色袍服,敞著懷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正捧著西瓜大快朵頤。兩個拿著蒲扇的小太監站在他的身後,正拼命給他扇風。

  突然,王體乾停下了吃瓜的動作,眼睛看向了門外。就見一幫太監抬著一個人飛快的跑進了院子。

  「快快,老祖宗中暑了!」有人喊著。

  王體乾大驚,連忙扔下西瓜,飛快的迎了過去,指揮著太監們把魏忠賢放在涼塌上,並讓太監們火速去找御醫。

  「不用,咱家,咱家躺會就行……」涼塌上,魏忠賢勉強抬起頭,氣若遊絲的說道。

  王體乾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就見魏忠賢髮髻散亂,滿臉潮紅,渾身就如同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蟒袍髒兮兮揉成一團,模樣悽慘猶如被七八個壯漢肆虐的一番。

  「這這,老祖宗,怎麼弄成這副模樣啊?」王體乾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東廠廠公,權傾朝野的九千歲,竟然成了這般悽慘模樣。

  不是去西苑陪陛下練兵嗎,怎麼感覺真的像去戰場打仗了一樣?

  隨同魏忠賢去西苑的李朝欽滿臉的悲憤道:「陛下哪是練兵,分明是要老祖宗的命啊!大熱的天,老祖宗站在日頭下足足站了一個時辰,連動都不能動,一動就要挨鞭子。曹化淳那個狗東西,拿著雞毛當令箭,竟然敢打老祖宗,足足打了五鞭子啊!」

  「啊!」王體乾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忙扭頭看去,自家廠公剛剛脫下的衣服上果然有被鞭打的痕跡,結實的蟒袍都被抽破了。再看魏忠賢后背上,數道鞭痕縱橫,已經腫了起來。

  「這這這,曹化淳他怎麼敢?」

  當初的曹化淳見了自己等人如哈巴狗一樣搖尾巴巴結,怎麼現在如此大膽!

  「有什麼不敢的,現在他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我看用不了多久,這司禮監就要人家說了算了。」李朝欽冷哼道。

  王體乾嘆了口氣,那很有可能。可是他還是不敢置信,這可是老祖宗啊,曹化淳他怎麼敢下手?難道說......

  「不怪曹化淳,」魏忠賢開口了,竟然為曹化淳開脫,「不止本公,基本上所有人都挨了鞭子,張世澤他們被打的更重,張世澤那孫子都哭著求饒了,陛下也沒對他容情,相比較來說,對本公還算客氣了呢。」

  「可您是老祖宗啊,是九千歲,如何能和那些毛頭小子相比?」李朝欽不忿道。

  「是本公主動向陛下請求加入的,怪不了別人。要怪就怪本公事先沒想清楚,以為陛下不過是玩玩而已,沒想到竟然真的要練兵。」魏忠賢嘆道。

  李朝欽道:「練兵咱們又不是沒見過,京營練兵那是這番模樣?」

  魏忠賢嘆道:「陛下才十七歲,不過是從書本上看到一些東西,哪裡懂得如何練兵啊。」

  王體乾忙問道:「老祖宗,那明天您還去嗎?」

  魏忠賢苦笑道:「還去什麼啊,再去恐怕老命真的要丟了。」

  本想著好好巴結皇帝,好鞏固自己的地位,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

  王體乾勸道:「老祖宗不用急,陛下畢竟年輕,想一出是一出,也許用不了幾日就玩膩了,說不定會玩其他的,咱們還有的是機會。」

  魏忠賢點點頭,神色很是惆悵:「但願吧。」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在崇禎朝真的還能呆下去嗎?魏忠賢不敢去想,也不甘心。

  英國公府,英國公張之極皺著眉頭看著狼狽萬分的張世澤,「你是去見皇帝還是逃難去了,怎麼弄成了這副鬼樣子?」

  「爹啊!」張世澤嘴巴一癟,哭了出來,「爹,孩兒差點見不到你了啊。」

  「停停停,喘勻了氣好好說。」張之極命家僕給張世澤換下破爛的衣服,又讓人灌下一碗冰鎮酸梅湯。

  張世澤緩過神來,開始一五一十的講剛剛發生的事情。

  「一站便是一個時辰,連氣都不讓喘的,稍微一動就挨鞭子,陛下哪是練兵,分明是煉鋼啊。爹,我被打了足足十鞭!」

  「不過我還好了,柳紹宗那孫子更慘,被打了二十多鞭,受不了了假裝暈倒躺在地上,陛下命人把他用涼水潑醒繼續練。」

  「最要命的是陛下說了,從明天開始,每天都得練,卯時三刻必須得到,我估計,明天很多孫子根本就爬不起來。」

  說到比自己表現更差的人,張世澤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張之極沉思了起來,皇帝的做法讓他感到非常意外,練兵不是不可以,武宗正德帝就喜歡在豹房練兵。可京營內有的是兵士,北京城外有的是流民,沒必要拿身嬌肉貴的公侯子弟死命操吧?

  「那明天你還去不去西苑?」張之極問兒子道。

  張世澤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卻還是點頭道:「不去恐怕不行啊,陛下的聖旨誰敢違背?」

  張之極道:「不用怕,若是你爹我豁出去這張老臉來為你求情,陛下會答應的。」

  張世澤連忙搖頭:「別,千萬別!若是爹您這樣做,恐怕兒子以後在陛下面前就真沒臉了,以後再有好事就輪不到兒子了。」

  張之極滿意的點點頭:「你能想到這一層,非常的好。以後好好地陪著陛下操練,務必任勞任怨不得有絲毫怨言。」

  「邊事糜爛,邊軍戰力不堪,朝廷文官黨爭不休,陛下勤奮好學年輕氣盛,定然有一掃朝堂頹氣中興之志,這次機會,說不定是陛下要重用我等勛貴的信號。」張之極笑道。

  自從土木堡之後,在文官們的壓制下,勛貴們的日子一天不勝一天,現在著能仰文官的鼻息活著。帶兵打仗輪不著,對國家大事也沒有發言權,而勛貴們也不爭氣,只知道貪贓枉法,搶奪欺壓百姓,侵吞軍田軍餉,一個個差不多都成為了廢物。

  勛貴中也有很多有見識的人,也不願看到現在這種情形,卻也都沒辦法,因為文官是不允許他們崛起的。

  想到這裡,張之極竟然隱隱有些期待起來。

  可是,陛下真的這麼想的嗎?會不會因為只和世澤他們熟悉,找不到其他人才拿世澤他們練手,為的就是過過練兵的癮?

  張之極搖搖頭,感覺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事實上,猜不透皇帝心思的不止他一個。宮裡內閣值房,閣老們也正在因猜不出皇帝心思而苦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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