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潛機在黑暗中聽見「再選一次」, 心裡閃過一種極危險的直覺。【,無錯章節閱讀】
他原以為有件異寶出,地宮通道啟,使得地動山搖。精魅們不知為何, 害怕又渴求這件寶物,無相也是為此而來。
他自信能在無相奪寶前殺死對方。
但現在看來, 事情比他預料中麻煩得。
宋潛機冷聲道:「我從前運氣不好, 步步選錯, 已不想再選。」
話音未落, 精魅挖冰石, 清出一條道路,陣陣尖叫。
宋潛機要出手, 見對面那神色閒定, 無動於衷, 便硬生生停下動作。
「陰險狠毒的族修士,這次該你們死了!」精魅雙目赤紅, 尖聲嘶吼。
她的長指甲幾乎戳到女無相眼珠, 下一瞬卻目光渙散, 擰斷自己的脖子。
宋潛機心中一驚, 眼睜睜看著精魅一隻接一隻奔入冰洞,撕下彼此血肉,咬斷對方喉嚨,委頓於地。
精魅前赴後繼湧進來,起試圖攻擊洞內兩, 而後似難以自控。瘋狂攻擊同類或自殘至死。
血液汩汩流淌河,向下滲去。洞裡通風不良,濃重的血腥味令呼吸困難。
饒是宋潛機見過各種極端殘忍、不擇手段的戰鬥方式,見此詭異、癲狂之景, 仍不由寒毛聳立。
女無相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竟在微:「它們無控制自己,只能用血肉供養下面的東西。」
大地震盪,仿佛深處有巨大活物翻身。血液浸染下,整個洞穴生奇異變化,冰面泛起淡淡一層藍光,卻不是符文或陣的光芒。
宋潛機定睛細看,似要穿透冰層:「禁制?地下有封印?!」
什麼東西讓精魅不敢進洞,又夜夜不舍地攻擊修士。
無數零散線索浮出水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錯。」女無相道,「血河老祖的地宮有不少寶貝,連『不盡火』都有。但死物有什麼意思,這裡封印的,可是一隻活物。
「兩百前,血河老祖的坐騎將甦醒,那凶獸名為『混沌』,喜□□魅,餓極時也不挑食,能吃下整個地宮。幸好冼劍塵來得及時,一道封印將鎮入地下。可惜——」
她再一次說可惜,表情很真摯:「封印隨時間流逝,會逐漸變得薄弱。每隔二十,封印者該來修補加固一次,冼劍塵又太懶,懶總有懶辦。」
宋潛機道:「他在封印上做了手腳。一種引來精魅自殘,吸取血液和生命力加固封印的手段。可是……他如何做到這些?」
真不是,宋潛機心想。
女無相樂意為他解惑:「是聲音,一種我們聽不到,只有它們能聽到的聲音。這就是遠古自然的殘酷之處,捕獵者會出特殊聲音或氣味,吸引特定的獵物。冼劍塵將混沌的聲音刻入封印,每當封印力量減弱,這種聲音便自行出。」
「冼劍塵設計的這套封印,已經維持了兩百。精魅一族怎會甘心做養料祭品,為了掙脫宿命,它們試過用各種活物妖獸的血肉代替,只差族修士還沒試過。這次好被你們撞上了。」
宋潛機皺眉:「夜晚精魅力量、意志力最強,想打進洞內,將族修士殺死在這裡,代替它們獻祭,所以一遍遍鍥而不捨地進攻。它們最弱,怕自己進洞就狂自殘,才不敢進來。只是它們不知道,冼劍塵設計這個封印,一定要它們的血和生命力才能完加固,一切都是做工。」
他略覺心情複雜。
前他帶隊進入地宮後,精魅沖入洞穴,封印加固完,地動結束,一切歸於平靜。
這一他才知曉謎底。
女無相道:「你猜得不錯。你再猜猜,我來這裡想幹什麼?」
宋潛機冷冷道:「打破封印。」
女無相道:「此時精魅數量還遠遠不夠,封印處於最近二十最弱。只要我願意,就能放混沌出來,吞吃地宮大半活物。看你的表情,冼劍塵一定沒告訴你這些。」
宋潛機震了震界域麥地,震醒一群打工魂:「這麼要緊的事,為何不早說?」
打工魂紛紛喊冤。
「我們要知道,早就說出來加分了。」撼老祖陰陽怪氣道,「你看看麥地里最輕的平源真,兩百前他已經死了,死後困在祠堂當鎮山靈物,誰還管你師父有少光輝戰績!」
平源真幸災樂禍:「只要師父拜得好,身後爛攤子少不了!」
「夠了。」宋潛機被吵得頭疼。
他以為自己暫時算冼劍塵的隊友,無相是敵。
但現實很殘酷,敵對冼劍塵的了解,比他這個假徒弟兼隊友深入詳細一萬倍。
冼劍塵住在宋院那晚,明明可以說很有用的事,偏說家常閒話。
宋潛機心裡罵了冼劍塵一萬遍,面上卻不見絲毫怒色,反而顯得自信無畏、鎮定自若:
「冼劍塵是沒告訴我這些,但他給我了這柄劍。」他轉動手中薄劍,「這劍很快,你一抬手,我就能刺穿你的心臟,你沒有打破封印的時間。你若不信,不妨試試。」
「我當然信!冼劍塵喜好寶劍,除了自己的本命劍,還收藏過十二柄下名劍。十二劍材質各異,各有所長。他轉戰下毀去柄,還剩九柄。你手上這柄『無影』,是速度最快的殺劍……」
她話音一轉:「但你也知道,一柄殺劍再快,也快不過一個要自殺的。我自爆的力量,完全可以震碎封印。」
「瘋子。」宋潛機攥緊劍柄的手指用力過度,微微泛。
他與無相說話,是為拖延時間,讓子夜文殊帶走遠些。
前眾死傷慘重,只有進入地宮者逃出生。
他下意識認為那條甬道通往安全,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難道這些認知,反讓他今生落入敵陷阱?
他重生後識處事,是否也一直困在入為的前經驗中?
宋潛機感到一陣寒意竄上脊背。
為對手的瘋狂,更為這一刻自己的動搖。
「上次我讓你在殺一和救萬之間選,這次你就算有再擴音符也沒用,你救不了所有,更沒辦讓他們自救。」
她聲音清脆悅耳,神態嬌俏,有種真的殘忍,「我活,數萬活。我死,數萬死。你怎麼選?」
更極端的環境,更重的籌碼,更大的壓力。
無影劍殺意大盛,嗡鳴不止。
宋潛機重生後,真怒火中燒的時刻很少。
他大部分心思都用在菜地、花園等他修士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東西上。
一個在乎的東西越渺小,欲望越容易滿足,他就越不容易動怒。
只有遇到在乎又無保護的東西,他才始憤怒。
「你選殺我,地宮裡一大半將葬身獸腹,他們皆因你而死,你晚上可還能安眠?你選不殺我,我們便互相起誓,從此不再兵戈相向。我不是你的敵,我們可以合作。」
宋潛機覺得極度荒唐:「合作?我和你?」
女無相道:「你已經看到了,冼劍塵行事手段殘忍,並不比我好。你捨棄他,選擇我這邊,對你沒有任何壞處。你如此聰明,一定知道怎麼選。」
宋潛機微怔,忽然明為什麼這具分|身要化為女修。
她聲音輕柔,有種蠱惑心的魔力,又如母親般慈愛:
「我們才應該站在一起,而不是互相對付。這裡要塌了,註定誰也救不了。但我們可以讓它置之死地而後生,讓一切重頭來過。我選你做新界唯一的修士,宋潛機,你會為新界唯一的神。」
「新界的神?」宋潛機低頭轉動劍柄,似在思考。
「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想等這次封印加固完。我數聲,你還不做決斷,我立刻毀去封印。一,二——」
「好。我願意起誓。」宋潛機聲音冷靜,近乎無情。
女無相微,勝利者得償所願的容出現在她臉上。
下一刻,這種容驟然扭曲,變為一聲慘叫:
「啊——」
無影劍刺穿胸膛。一劍穿心,鮮血噴涌。
幾乎同時,女無相咬牙,說到做到,悍然自爆。
「你才是瘋子!」宋潛機聽見她憤怒的慘叫。
刺眼的光、巨大的衝擊力,令他短暫地失聰失明。
冰面碎裂,他飛速向下墜去。
「吼!」上古凶獸粗重的呼吸聲傳來,如一聲怒吼。
他還是說出了未完誓言的後半句:「我誓無論涯海角,幾重分|身,我必將你誅殺劍下!」
敵死後他說的話,才句句都是真心話:「我之前說,因為冼劍塵才來殺你,我收回這句話,我殺你,因為想殺你。」
然後他給自己貼上擴音符,取出了一隻匣子。
匣子不大,像輕姑娘的妝奩。
……
「你有沒看見在震?」今夜月色明亮,地宮內,無數舉頭望月。
孟河澤無奈道:「你喝了?從來只有地震,哪來震。」
紀辰指給他看:「你仔細看,真的是震。這裡是地宮,這上面的地,不就是我們的嗎?」
字說完,罡風捲地,夜幕被撕碎,無比龐大的陰影降臨間。
「吼!」
那巨影模樣像狗,背生四翅,腹下六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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