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走到最後時刻, 紀辰依然駕著銀鶴追趕月亮,與日競奔。
知道自不會摔落死海,因為背後有人依靠。
和此人並不熟。想來離奇, 們三天前才認識,卻像已經做一輩子朋友, 一路飛躍山河, 往天涯海角去。
劇痛令紀辰意識模糊, 五臟六腑如陣線切斷。
睜大眼睛, 看見小石子、紙飛燕、午後的池塘, 池邊的鞦韆,金車玉馬、樓台歡歌。
倏忽變成寫不好的符、背地裡的嘲, 流離的旅途, 無盡的爭鬥。
最後喚不回的亡魂, 摘不到的星星。
往事如煙,看見自沖向天壁, 像飛鳥撞擊懸崖。
死後很年, 一個叫衛真鈺的修士來到白鳳山, 取得的陣道傳承和遺藏, 將的陣術改良後再創,化為用。
那個衛真鈺,竟自稱宋潛機衣缽傳人。
紀辰模模糊糊地想,騙得別人,可騙不我, 因為宋潛機我的朋友。
「不對,我若般過完一生,怎麼會有麼好的朋友?難道我在別人的幻陣中?」
當個念升起,冰冷湖水迫不及待地席捲來。沉入湖底, 看見一方巨石光華璀璨,忍不住想走近看清楚……
耳畔斷喝乍響:「給我回來!」
好熟悉的音,紀辰一驚,宋兄在喊我?!
一道強大力量破開水面,將生生拉出。
淹神魂的冷水飛速退潮。紀辰睜開眼,只見群山四合,湖夜霧茫茫。
天月痕淺淡,隱在雲中。
「宋兄?你,你真的嗎?」紀辰大口呼吸,直直盯著,似不敢置信,「我們回來?」
「你回來。」宋潛機道。
怒氣散去,濃濃倦意涌。連入兩次幻世,算,也到極限。
然月影將散,天色將明。
「宋兄,你有有受傷?」紀辰想哭又想。魂魄剛歸位,思維正遲鈍。
「時間緊急。」宋潛機簡單解釋情況,「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紀辰起來,不假思索道:「別說一件事,算宋兄要我死,等我安頓好舍妹,也會立刻手。怕宋兄什麼事都自來,放著我不用。」
說完自先怔。
明知宋潛機不會讓赴死,怎麼說種輕浮話?
難道「那一世」的記憶太深刻,一時無法擺脫?
宋潛機在幻世中聽慣紀辰胡謅,倒察覺不對,直逕取出一物:
「將個玉盒交給子夜文殊,然後去幫小孟趕人。」
紀辰伸手拿,盒子竟紋絲不。
才發現宋潛機五指緊攥,面沉如水。
裡面裝著物,如此珍貴?紀辰心裡好奇,卻不打算窺探:「宋兄有什麼話要交代子夜道友?」
宋潛機回神鬆手,只道:「看過自會明白。」
「宋兄,保重。」紀辰心緒複雜,收好玉盒,轉身入茫茫夜霧。
人影未消失,華微真人便急急催促道:「剩下三個別管吧,世事難兩全,你算大羅神仙,也不能救下每一個……誒你等等,好吧,最選一個!快點!」
心中也好奇,宋潛機會怎麼選。
月影餘光下,湖心三人無知無覺,如三座霧中冰雕聳立。
三人中,衛真鈺修為最高,氣運渾厚,又有天地至寶「無盡火」防身護命,自掙脫三生石的可能性最大。
青青雖修為不如衛真鈺,但性格執拗,果敢堅定。若論心神穩固,未必輸給前者。
最後一個妙煙。
宋潛機不敢說解前世的妙煙,只知她外柔內剛,負擔太重,總想讓她活得輕鬆自在些。
一世,妙煙因為一首《風雪入陣曲》陷入迷障,使得心境不穩,竟想去做「雲」,不想當妙煙。
無論怎麼看,她都最難自救的人。
眨眼之間,宋潛機已至湖心。
華微真人不解,人心中早有決斷,思索一瞬,便做出取捨?
忽然起來,陰陽怪氣地嘲諷:「好哇宋小子,我說你為什麼不走,你想救個最漂亮的!英雄難過美……誒?!」
「美人」霍然睜眼,眸光凝定。
華微真人震驚不已。
「宋潛機!」青青五指如爪,一把抓住宋潛機小臂。
力道之大,竟讓後者略感酸痛。
宋潛機念及她剛剛回魂,心神不安,一時有阻止:「你感覺怎麼樣?」
然不遠處兩道音幾乎同時響起:
「放開!」
事發突然,宋潛機的符紙剛拿出來,青青醒。
湖中三人幾乎不先後地回魂。
妙煙與衛真鈺距離最近,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不約同別過去,露出冷淡至極的嫌惡神色。
宋潛機心想,你們前世不結道侶嗎?難道一對怨侶?
「你早看過三生石,才如此待我?」妙煙悽然一,轉向宋潛機,忽然抬高音,「可她不我,我嫉恨她。我嫉恨那個辜負你的女子!她得到過世最好的,為不懂珍惜?」
原來她看見前世,宋潛機低嘆:「與不,有要緊。前劫已過,你有大好人生,又必執著?」
四個字,已勸過雲。再說出口猶如一座大山落下,將與妙煙隔斷。
妙煙舉步欲行,衛真鈺冷冷道:「別靠近。」
宋潛機忽道:「風雪入陣由來,你應該已經知道。」
妙煙一怔,不知想起什麼,竟真的停下,說句尾的話:「原來風雪入陣,霸王卸甲……必執著。」
說罷深深看宋潛機一眼,轉身倏忽遠去,如一縷遊魂,即將消散無蹤。
直到她消失在夜霧中,三人仍聽見句話反覆迴響。
青青道:「宋師兄,我將來會有很地,很種子任你挑選任你種,你可願與我一起?我們二人聯手,開創一個世界……」
她看見未來嗎?宋潛機抽回手臂,退後兩步:「我的土地,輩子已經夠我種。」
明顯的拒絕。無論對方關於未來許諾什麼,都拒絕。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青青。
宋潛機溫和道:」你可以來千渠避難,但我不會幫你奪取權力。」
青青臉色驟白:「我不信!你一定答應我!宋師兄,你再想想。我明看見我們倆站在一起……」
「師兄別聽她胡言亂語!」衛真鈺終於找到機會打斷,「師兄說不願意,你若識趣些,不快走?」
青青冷一:「我不識趣,那你呢?你除耍深宅婦人手段,在宋潛機面前討好裝乖,有什麼本事?」
若從前,衛真鈺理直氣壯地罵人、吵架、推鍋決無二話,此時卻只得沉默。
因為想起幻世匆匆,覺得自理不直,氣也不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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