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交握,因著出汗的緣故,有點打滑,但兩人都第一時間握緊了,更是有一絲細微的顫抖。
秦意濃偏頭瞧向紅蓋頭,低聲道:「別怕。」
話一說完她就想割了自己的舌頭,說的什麼胡話,難道唐若遙還怕嫁給她嗎?
豈料唐若遙和她一樣腦子宕機,回她一句:「你也是。」
她也是什麼?
別怕娶她嗎?
哈哈哈哈。
兩個人都笑了,唐若遙有蓋頭遮掩,秦意濃沒有,但她方才就笑得夠燦爛了,如今瞧來不過是更傻了一點。
身著紅錦袍的司儀拖長了音,高聲道:「一塊檀香木,雕成玉馬鞍,新人跨過去,步步保平安。」
「抬腳。」秦意濃牽著唐若遙,仔細地瞧著前路提醒。
順利跨過去了。
再是跨火盆,火是燒著的,兩人並肩邁過去,秦意濃鬆了口氣,連背上都出汗了。
「還好嗎?」她問唐若遙。
唐若遙點點頭。
旁人是聽不見她們說什麼,但能看到口型和動作。
觀禮的人群里,文殊嫻就看熱鬧不嫌事大,出聲打趣道:「哇!沒拜堂就說悄悄話了嗎?司儀大哥,這個是可以的嗎?不犯規嗎?」
婚禮就是要熱鬧才好,禮節反而不那麼嚴苛,司儀當即道:「當然可以,說明新人恩愛。」
文殊嫻:「哈哈哈哈哈。」
她笑起來特別有感染力,在場不少人跟著她一起笑,傅瑜君也溢出了幾聲笑,搖了搖頭,一臉拿文殊嫻沒辦法的無奈。
餘光卻瞥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關菡站在她左側大約兩個身位格的地方,在滿場的喜氣洋洋里頗為違和,除了在方才花轎出來的時候她彎了下眼睛外,其餘時候都沒有任何波動。
傅瑜君視線往下,看她垂在身側不自覺握成拳頭的手,眸底閃過一絲好笑。
她收回目光。
關菡眼睛看著婚禮,又像是不在看著婚禮。她的靈魂出竅,高高地飄在了天上,從雲端觀賞著這場婚禮,滾來滾去滾來滾去,扭得像一根天津大.麻花。
嗚嗚嗚她的cp終於結婚了,還是這麼盛大的場面。
場上笑聲不斷,把兩對新人鬧了個大紅臉,依舊只有秦意濃一個人被看到。
這臉面怕是沒法要了。
她有些無可奈何,輕輕地笑著嘆了口氣。
察覺到唐若遙忽然攥緊的手指,她意識到自己這口氣嘆得多麼不合時宜,忙湊近再解釋道:「我不是……我就是太開心了,他們都在笑我。」
唐若遙想:他們都在笑你,和你太開心有什麼關聯?
不過她倒是信了秦意濃的開心,開心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傻不愣登。
唐若遙心裡柔軟得很,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秦意濃光滑的手背,秦意濃動了動指節,也回以同樣的柔情。
列文虎克本人文殊嫻又大驚小怪道:「摸小手了摸小手了!」
唐若遙:「……」
秦意濃剛打算與唐若遙十指相扣的手指僵在了原地。
傅瑜君抬手,屈指彈了下文殊嫻的腦門,低聲勸阻道:「可以了。」
司儀忍笑,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請大家一同前往內宅,準備觀正婚禮。」
升喜堂。
賓客一進門便見到正對門的牆上貼著一個金紅色的「囍」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龍鳳燭成對燃燒。
高堂之上,韓玉平、梁菽和紀書蘭端坐在前。
雖說婚宴只請了三桌客人,但是加上抬轎的轎夫、挑嫁妝的挑夫、禮樂隊、放煙花的、接客的、掃地看院的等等,除去燒火做飯的,其餘人都蜂擁而至來觀禮,門口守著迎客的門童也溜了一個進來,場面蔚為壯觀。
眾人交頭接耳。
司儀提醒:「婚姻神聖莊重,請大家在正婚禮期間保持安靜。」
賓朋滿座,高堂就位。
唯有新人不見影蹤。
眾人左顧右盼,卻不再發出聲音。
須臾,贊禮者江老唱:「吉時已到,行正婚禮——」
眾人紛紛看向門口,目不轉睛。
江老唱:「新人登堂。」
門口出現秦唐二人的身影,同樣的大紅嫁衣,肩披霞帔,繡著的金紅鳳凰在屋內燈光的映襯下栩栩如生,流光溢彩。
秦意濃原本就明艷的容貌,在嫁衣的襯托下如同盛放的桃花般昳麗,灼灼絕艷,容色逼人,叫人幾乎不敢直視。唐若遙蓋著紅蓋頭,只能瞧見蓋頭輕微拂動之下,露出的白皙圓潤的下巴,宛如無暇的美玉,反而更添了一絲神秘的美好。
就連文殊嫻幾位看過的伴娘,都不由喉嚨吞咽,想再一睹新娘的真容。
兩人皆肩背挺直,徐徐邁步,相扶跨過門檻,步入喜堂。
進來後,秦意濃居左,唐若遙居右,兩人各牽彩球綢帶的一端。
江老手執一封紅色書帖,展開,宣讀婚書:「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注]
江老朗聲道:「也請諸位賓朋見證。」
諸位賓朋用力鼓掌。
秦意濃看向唐若遙,雖然她看不到唐若遙的表情,但她知道唐若遙也一定在看她。
江老合上婚書,高聲唱:「行禮,奏樂——」
樂聲起。
秦意濃往中間走,唐若遙在林若寒的攙扶下也走向了中間,兩人面朝門口,並肩而立,隔開兩步距離。
兩方的伴娘各自拿來一個嶄新的蒲團,置於二人身前。秦意濃先扶著唐若遙跪好,自己再在她身邊跪下。
江老:「一拜天地——」
秦唐二人同時叩首,拜下。
江老:「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秦唐二人依言叩拜。
江老唱:「興,平身,復位。」
秦唐二人起身,秦意濃先起,再扶唐若遙起。
江老唱:「二拜高堂——」
秦唐二人轉身,面向高堂,端端正正跪好。
韓玉平因為秦意濃結婚,高興了好些日子,包括籌辦婚禮這段時間他都是喜氣洋洋,晚上做夢都能笑醒,沒少被梁菽笑話。此刻見堂下一雙新人,尤其是秦意濃抬起頭,用那雙黑亮的眸子感恩地望著他的時候,韓玉平突然鼻酸了,眼眶也跟著發紅。
梁菽更不用說了,早就用手絹抹淚了。
紀書蘭也是強忍著眼淚。
江老:「叩首——」
秦唐二人同時俯身叩拜。
江老刻意放緩了聲音,嘆道:「再叩首,三叩首——」
《禮記·郊特牲》曰:「昏禮不賀,人之序也。」「序」便是「代」的意思,人之代,是指人世的新陳代謝,婚禮之時,子女成立,父母衰頹,是以不賀。
今日父母之年已逝,從此大家為輕,小家為重,焉有不傷感之理。
三叩首後,久久不起。
韓玉平咬著嘴唇,眼眶裡已是蓄滿淚水。
梁菽低低地抽泣著。
紀書蘭用手掌捂住了嘴。
江老唱:「興,平身,復位。」
秦意濃站起來,眼角微紅,將唐若遙扶了起來。
蒲團撤去。
秦唐兩人相對而立。
滿座屏息,等待著重頭戲。
終於,江老氣沉丹田,唱道:「妻妻交拜——」
握著彩球綢帶兩端的兩位新人緊張得心跳到喉嚨口,耳膜里都是鼓譟聲,呼吸,深呼吸,吞咽,好讓自己的耳朵恢復清明,不錯漏關鍵的聲音。
隨著江老一聲:「拜——」
兩人面對面,躬身拜下。
「興。」
二人直起身,隔著一塊紅蓋頭對視。
「再拜——」
「興。」
「三拜——」
「興,平身。」
秦意濃握著綢帶的手已經發麻了,她腦子裡也是恍恍惚惚的,腳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心臟狂跳,迫不及待想去牽唐若遙的手。
江老窺見她動作,連忙將後一句唱出來:「答謝賓朋——」
還沒完呢!
秦意濃一個激靈回神,緊了緊那隻汗濕的手,和唐若遙一起轉向賓朋。
江老:「拜,興,再拜,興,平身。」
秦唐二人按照口令拜完。
秦意濃看著他。
江老:「……」
不是把程序背得滾瓜爛熟麼?這會兒想著新媳婦兒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江老既無奈又好笑,面色依舊如常,唱道:「送入洞房——」
這個秦意濃記得,她終於能靠近唐若遙,拉住了她的手。
肌膚相觸,兩人心弦同時被撥動。
唐若遙反手握緊了她,人也不明顯地微微依偎進她懷裡,秦意濃忍住了直接將她用力揉進懷裡的衝動。
有幾人持紅燈籠,走到新人前,替她們引路。伴娘們包括林若寒需要走到新人後,和她們一道去新房,繼續後面的禮節。
新人就位了,伴娘那裡出了點小岔子。文殊嫻哭得稀里嘩啦,幾近虛脫,坐在座位里起不來。最後傅瑜君和崔佳人合力把她攙起來,跟在了秦唐二人身後。
「請。」
一行人緩步離開,從喜堂後出,進入後院。
眾人目送一干人離開。
司儀拖長了音,抑揚頓挫唱道:「天上牛郎會織女,地上佳人配成雙。今日兩家結秦晉,富貴榮華萬年長!請諸位稍候,一會兒新娘子還會出來行拜見禮。」
堂內上果品,賓朋靜候。
門外許多看熱鬧的,傭人們提了幾大兜水果、喜堂和零食,給眾人分發,到處都歡聲笑語。
後院。
秦意濃和唐若遙手裡已經不再拿著那根彩球綢帶了,唐若遙坐在床沿,秦意濃站著,林若寒搶了傭人的活,端來一個紅色的托盤,托盤裡自然就是一桿喜秤了。
喜秤挑蓋頭,是謂稱心如意。
秦意濃緩緩地拿起那杆喜秤,材質是木頭的,很輕,握在她手上卻像是有千鈞重。
她拿在手上,半晌,旁邊圍觀的群眾都心急了,林若寒心頭突地一跳,小聲催促道:「你幹嗎呢?」別是跟任星月一樣突然腦抽不想結婚了吧?
唐若遙兩隻手忍著沒有絞在一起,但指節卻被捏得泛白了。
怎麼還不挑蓋頭?
秦意濃轉過臉看跟著來唱禮的江老,一本正經道:「必須這麼多人嗎?」
江老:「你的意思是?」
秦意濃:「能不能只有我一個人?」
江老:「……」
唐若遙低著頭,臉頰熱氣上涌,快比蓋頭還紅了。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可……還是覺得很開心。
秦意濃很認真地問:「真的不行嗎?」
江老默然片刻,道:「行。」
秦意濃燦然笑開。
林若寒翻了個白眼,看把你給神氣的。
她帶頭,領著閒雜人等退出去了。
秦意濃把門關好,走近唐若遙,唐若遙放輕呼吸,看著停在自己眼前的那雙紅緞繡花鞋,控制不住地絞住了手指,咬住下唇。
「遙遙?」秦意濃隔著蓋頭,壓抑著什麼情緒,輕聲和她講話。
「是我。」唐若遙應。
她哭笑不得地心想:難道你還怕我在你眼皮底下被掉包嗎?
秦意濃盯著那塊覆面的紅蓋頭,握著喜秤的手往前,輕輕向上一挑。
她的眼神一瞬間熱烈起來。
唐若遙低著頭,有些害羞,慢慢地才敢抬起頭來看她。
她被秦意濃明顯驚艷到的目光取悅了,眼睛亮亮地瞧著她,細細地打量她桃花般的面龐,柔聲說:「你今天真好看。」
整整一天了,她現在才真正瞧見她。
「你才好看。」秦意濃坐下來,將那塊紅蓋頭徹底拿下來,放在一邊。
唐若遙本來是偏寡淡的五官,妝容點綴後,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明艷,紅唇皓齒,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嬌媚動人。
鳳冠上的各色珍珠和寶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襯得皮膚愈發的柔美如玉。
花容月貌,天上星辰不過如此。
秦意濃低頭湊過來,輕輕地親了她一下,一觸即分。
沒敢深吻,唇妝容易花。
唐若遙看著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秦意濃反應了兩秒,笑著張開了手,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妻子柔滑的臉頰。
唐若遙用力地回抱她。
兩人同時激動起來,擁抱的力度大得幾乎要將彼此融進骨血里。
連話語都顯得多餘。
林若寒在外邊敲門,笑聲催促道:「好了沒有啊?待會兒還要見客呢,別是直接洞房了吧?」
唐若遙大臊。
秦意濃吻了吻她的鬢角,在她的耳畔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好意思。她低低道:「我去開門。」
唐若遙嗯聲,放開她。
房門從里打開,秦意濃站在門口。
林若寒逗她:「你不行啊,這也太快了吧?」
秦意濃懶得理她,側身讓眾人進門。
江老唱:「進酒,行合卺禮。」
將葫蘆一剖為二,稱為卺,所以合卺就是指新人交杯而飲。
這次是寧寧端著托盤,裡面裝的是紅線相連的兩隻卺,站在405寢室和林若寒的後面。她個子小,但端得非常穩,一點都不抖。
比她兩個媽有出息多了。
文殊嫻和林若寒分別倒上酒,遞給唐若遙和秦意濃。
秦唐二人高舉卺杯齊眉,只飲一半。
秦意濃面色不改,唐若遙卻是微微皺眉,因為酒是苦的。
她接了新電影,所以後期婚禮事宜基本是秦意濃在操辦,這種小細節她不知道,她更不知道秦意濃私底下都試過好幾次這個酒了。
這裡頭有個說法,葫蘆是苦的,裡面盛苦酒,象徵著夫妻二人在以後的日子裡要共甘共苦,攜手不離,是個美好的寓意。
韓玉平和秦意濃商量的時候,覺得這個很好,於是就保留下來了。
江老唱道:「交杯。」
兩人叫卺杯交還給文、林二人,交換卺杯,再高舉齊眉,將對方的另一半酒飲盡,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開。
兩人對視了數秒,眼底情意涌動。
眾人沒出聲打擾,等她們自己回過神,伸手將兩隻卺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完整的葫蘆,由林若寒用絲帶綁起來,放回托盤。
伴娘們和寧寧都退後,把大空間留給新人。
江老唱:「解纓。」
按舊禮這本該是新郎解下新娘頭上的紅頭繩,此刻伸手的卻是唐若遙,秦意濃配合地微微低頭,唐若遙將她發間的一根紅頭繩解了下來,兩人相視一笑。
她們互為新娘,不分彼此。
江老唱禮這麼久,心潮也隱約澎湃起來,高聲唱:「結髮。」
文殊嫻眼睛又紅了。
傅瑜君怕她一會兒哭出來,便臨時接過了她的活。
寧寧端托盤,內放剪刀,錦囊。
林若寒執起剪刀,從秦意濃的髮絲間分出一縷,剪下,放入托盤。
傅瑜君執起剪刀,從唐若遙的髮絲間分出一縷,剪下,放入托盤。
秦意濃拿起頭髮,唐若遙遞過紅纓,秦意濃將兩縷頭髮系在一起,林若寒將錦囊奉上,秦意濃把頭髮放進錦囊,繫緊,交還林若寒,林若寒再放回托盤。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惟願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只剩最後一道了。
秦意濃牢牢記著,沒有再冒動。
江老唱:「行執手禮。」
兩人並肩而坐,唐若遙伸出一隻手,手心朝下,唐若遙手心向上,兩隻手接住握住,意味託付終身。
兩人對視,頷首。
片刻,放手,坐正。
江老唱:「正婚禮,禮成——」
話音剛落,秦意濃馬上又把唐若遙手牽住了,寧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小手,過來牽住唐若遙另一隻手,唐若遙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江老上了年紀,這一趟走下來,他也是累得夠嗆,最後囑咐道:「準備一下,還得行拜見禮呢。」
以江老的身份地位,要不是秦意濃,真沒幾個人能請得動他,更別說這一通忙活了。秦意濃知道感恩,先鬆了唐若遙的手,親自送江老回喜堂歇息。
回來她將唐若遙的鳳冠摘了,兩人又幫彼此去了披肩的霞帔,去喜堂拜見高堂和賓朋。
秦意濃已經知道唐若遙心心念念惦記著韓玉平和梁菽沒有給她發紅包的事,這會兒去喜堂途中,便捏了捏她的掌心,揶揄道:「現在你可以收紅包了,還不止一個。」
唐若遙嗔她道:「討厭。」
本是小情侶的打情罵俏,秦意濃露出幾分較真的神色:「結婚第一天你就說我討厭。」她傷心道,「你真的討厭我嗎?」
唐若遙:「……」
文殊嫻和林若寒她們都回喜堂了,唐若遙環視四周,只在遠處見到一個掃地傭人的身影,低了低聲音,道:「喜歡。」
秦意濃追問:「喜歡什麼?」
唐若遙有些惱羞成怒,道,「喜歡你,行了吧?」
秦意濃泫然欲泣,委屈道:「你凶我。」
唐若遙:「……」
她被這樣的秦意濃逗得有點想笑,誰知秦意濃下一句道:「娘子,你為什麼凶我?」
唐若遙:「哈哈哈哈。」
娘子是什麼鬼稱呼?!
古代人才這麼叫吧,現代人不都叫「老婆」嗎?
秦意濃會管自己叫老婆嗎?唐若遙突然這麼想道,然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的心臟不太行。
秦意濃對她的笑好似早有預料,她也笑,笑容里有一點意味深長,她紅唇微啟,唐若遙直覺她要叫「老婆」了,心跳提前開始加速,眼前也一陣一陣的發暈。
啊啊啊啊!現在別叫啊,她待會兒還有正事呢。
秦意濃眉眼柔和,說:「夫人。」
不是老婆,但殺傷力也沒差到哪兒去。有些現代人還是會這麼叫的,尤其是老一輩,比如韓玉平,常常這麼叫梁菽。
唐若遙感覺自己「biu」的一下炸成了一朵煙花上天,她臉頰發熱,在紅燈籠的映襯下變得更紅,連耳朵都紅成一片。
秦意濃眉梢含笑,伸手過去,抱住了她,唐若遙將滾燙的臉頰埋進她懷裡。
不遠處站著的林若寒:「咳。」
秦意濃沒鬆手,抬頭望去,淡道:「非禮勿視,有沒有文化?」
林若寒樂道:「你有文化,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非禮勿抱,你懂嗎?」
秦意濃回:「哪有大庭廣……」
話音未落,林若寒身後拔蘿蔔似的蹭蹭蹭出現一排人。
文殊嫻、傅瑜君、崔佳人、寧寧,還有另幾位熟人,連紀雲瑤也出來了,一臉看戲的幸災樂禍。
秦意濃:「……」
她的臉反正今天是丟盡了,就是害得唐若遙要和她一起,唐若遙已經不敢抬頭了。
秦意濃目光楚楚,略微祈求的口吻:「幾位,勞駕……」
看熱鬧的幾位都非常給面子地退了,只有林若寒腆著臉皮賴在原地。
秦意濃瞪她。
林若寒才走了,邊走邊哈哈哈哈。
秦意濃簡直煩死她了。
秦唐二人收拾了心情,才前往喜堂。
堂上和方才一樣,擺大座三把,高堂就坐。
江老唱:「行拜禮,奏樂——」
樂聲起。
林若寒能者多勞,這會兒又端著托盤上來,用紅錦綢墊底,裡邊盛著兩杯茶。
先敬韓玉平夫婦。
他們名義上是唐若遙這方的長輩,所以唐若遙帶著秦意濃拜見。但實際上是唐若遙跟著秦意濃改口,兩人商量過了,秦意濃對秦鴻漸早就沒感情了,如今也徹底放下了,索性就認韓玉平當父親。
但這一切韓玉平是不知道的,他收唐若遙當乾女兒,按照道理,兩人要管他叫「乾爹」,乾爹也是爹嘛,還有了一雙女兒,韓玉平很滿足了。
他坐正了,方才的傷感也沒了,開開心心,等著兩人改口呢。
秦意濃端過茶,雙膝跪在他面前,字正腔圓道:「爸,請喝茶。」
韓玉平一下愣了。
他都六十多了,小時候被他爸拿火鉗攆著揍也沒像今天這樣,忽然流淚滿面。雖然還沒輪到梁菽,但梁菽已喜極而泣,看韓玉平愣在那哭,忙抽手打他胳膊提醒他。
「茶,茶。」
韓玉平抹了把臉,接過茶,一口就喝乾了,笑得皺紋都深了不少,放回托盤:「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
秦意濃含淚笑了。
梁菽又道:「紅包。」
「哦哦。」韓玉平忙從口袋裡掏出紅包,放在托盤裡,「那個……」他轉頭看梁菽,小聲道,「還要說什麼嗎?」
梁菽一臉不忍直視:「不用了。」
韓玉平就滿臉喜意,坐在那兒樂。
唐若遙跟著拜,也道:「爸,請喝茶。」
韓玉平笑應:「好孩子。」
雙手接過茶,一視同仁,也喝乾了,送上紅包。
秦意濃再拜見梁菽:「媽,請喝茶。」
梁菽哭也優雅,用手絹拭了拭眼角的淚,在兩人托盤裡放進紅包後,衷心祝福道:「希望你們倆能夠相扶相持,白頭到老。」
「我們會的。」
最後敬紀書蘭。
新人再見過雙方賓朋。
現場的樂聲突然調皮起來。
林若寒把拜堂用的那根彩球綢帶的彩球拿過來,送到唐若遙手中,自己趕緊退回了人群里。
江老笑起來,唱:「新娘拋繡球——」
作者有話要說:
洞房花燭明天繼續~
前排VIP觀禮的諸位,今天還啊的動嗎?
[注]:民國結婚證書。以及這個婚禮是我雜糅的,不是某一個朝代,啊就完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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