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火炮轟鳴起來的時候,這支冷兵器軍隊還沒有潰逃。就已經足以說明這個帝國軍紀嚴明了。
並非冷兵器軍隊就無法對抗熱武器,但對抗的前提是軍隊事先知道敵人有怎樣的武器,並且對這些可以超遠程殺傷的武器有足夠的了解,安排對應的戰術才有可能對抗。
在初次見到這種可怕殺傷的時候,能保證沒有出現全軍潰逃,在冷兵器時代就已經算得上是王牌中的王牌了。
事實上叛軍指揮官此時也很慌,額頭上已經全是了。他本以為眾叛親離的小皇帝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自己未來只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就可以成為這個帝國的無冕之王,等到時候想辦法給自己的子孫後代安排個皇室血脈,比如說和皇家的公主有了孩子什麼的,也就可以合情合理的把帝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然而前線的局勢實在是超出了預料,軍團頂著極大的壓力在後方督戰隊的逼迫之下,強行把戰線挺進到二百米,繼續前進幾十米就可以發起衝鋒,再前進一點,後方的弓箭手就能夠較為準確的通過拋射的方式,來對敵人造成殺傷。
然而就在這時,排成整整齊齊三列隊形的火槍兵開火了,三排人交替開槍,保證了持續的火力密度,也使得向前挺進的冷兵器部隊遭受了迎頭痛擊,密集隊形使得前排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下,即便是穿著盔甲的精銳,面對米尼彈的時候也根本擋不住子彈。
這種尾部帶有一定凹槽的特製子彈,在槍膛中。受到爆炸的衝擊,尾部會變形膨脹起來,從而貼合槍管,金屬在輕微的變形之下會和膛線緊密的貼合在一起,保證了槍管的密封性的同時,又讓子彈出膛之後,維持著高速旋轉的態勢,擁有著更精準的精度,因此即便是雙方相隔著兩百米,在機械瞄具的輔助之下,士兵們依舊有相當的命中率。
當火槍部隊開始三段射擊之後,不斷向前挺進的冷兵器軍隊終於崩潰了,在如此遙遠的距離下,自己就會受到莫名其妙的攻擊。
繼續挺進,挺近到他們足以發動衝鋒的距離,足足夠對方完成十幾輪的射擊,而那將帶來的傷亡已經超出了所有人能承受的心理預期,從沒有應對過這種類型戰役的冷兵器軍隊終於崩潰了,向後潰逃的同時已經有人拿著自己的兵器,紅著眼睛沖向了督戰隊。
藍諾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直接穿著這個世界特有的皇袍,從高台上跳了下來,剛好落在一匹駿馬身上,將武器換成了象徵著皇權的寶劍之後,率領著禁軍騎兵,飛快開始了追殺潰軍。
火器部隊還在紀律嚴整的緩緩推進,並沒有加入接下來的追殺和混戰之中,而是時刻給己方士兵壓陣,防止對方重新集結起來。
而仗打到這一步,叛軍已經沒有機會了,在皇帝御駕親征的情況下,軍隊的士氣本來就已經低迷到了極限,正面部隊又遭受到了迎頭痛擊,就算是還有大量的軍隊沒有參戰,因為戰場的規模導致不可能所有人都列陣而戰,但士氣崩潰之後,已經不用指望他們能被組織起來了。
一國之君親自騎著馬,率領騎兵部隊衝鋒所帶來的士氣提升,是封建王朝根本難以想像的,因為正常情況下除非帝國的統治即將崩塌,否則任何情況下都輪不到皇帝親自帶兵衝鋒。能坐鎮中軍大營,都已經算是對士氣的極大鼓舞,真上了前線,帶兵衝鋒,刀劍無眼,被人在軍陣之中斬殺,那可就鬧了大笑話了。
也只有藍諾不擔心這種問題,如果不是考慮到人心和自己的統治基礎,面對冷兵器時代的武器,他完全可以如同長坂坡的趙子龍一般在叛軍之中殺個七進七出。甚至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做到身上一滴血都不沾。
不過如果真的靠著這種手段硬生生的把叛軍的士氣殺到崩潰,那以後皇權的神聖色采就太過濃郁了。短期來看的確是好事,但長期來看的話,這無疑是斷送了整個文明的未來。
所以藍諾此時是儘可能的把自己的武力壓制在常人的範疇內,沒有嘗試解開基因鎖,也沒有讓自己的肌肉超限爆發,釋放出遠超常人的力量,只是用日常鍛鍊出比較結實的身體,和嫻熟的技巧,作為騎兵團的先鋒,粉碎企圖抵抗的所有敵人。
他們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敵人的腹心,哪裡的軍團有集結起來的徵兆,他們就會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插過去,不給對方任何重新集結起軍隊的機會。
一上午的鏖戰之中,十多萬的叛軍硬生生的被殺成了10多萬的難民。這種戰場之上,正面作戰的傷亡其實反而是少的,冷兵器的殺傷效率終究有限,不可能像一戰二戰那樣絞肉機一般的死人,失敗的一方更多也只是潰逃。
真正在正面作戰之中產生的傷亡,兩邊加起來也不到一萬人。
當一切塵埃落定,朝堂內原本的一切動亂,也就全部歸於平靜,藍諾不是靠著任何權謀的手段獲得的這場勝利,而是堂堂正正的在正面戰場之上,擊潰了所有的反對者,這給他帶來了幾乎不亞於開國之君的權威。也讓接下來他對帝國內部的所有改革都全部順順噹噹的推行了下去,不管合不合理,不管動了誰的利益,都得先執行命令再說,不然的話就將會有一支無敵的軍隊用槍口指著他們,問責他們為何沒有按時完成任務。
藍諾很清楚自己現在純粹靠行政命令治理國家的方式是有大問題的,雖然比起原本的封建時代的國家機器要強上一些,但這純粹是因為他經驗豐富,換一個其他人上他的位置上來,帝國絕對是要當場崩潰的,但這輩子他必須要儘自己的一切可能加快歷史的進程,否則他的壽命耗盡,就算是擁有回溯,也只能卡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上,再也無法看到文明繼續延續下去的光輝。
等折騰了一整天,把該處理的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皇袍染血的藍諾,再次來到了自己寢宮的地下室,這一幕差點給原來的小皇帝嚇死,剛把塞著他嘴的布團拿掉,他就驚恐的大叫:「你快殺了我!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趕緊給我個痛快的!別讓我落在叛軍手裡!」小皇帝看到進來的藍諾身上沾滿了鮮血,還以為是在戰場上敗了逃回來的,身上染上了這麼多的鮮血,恐怕已經被逼到了皇宮,雖然沒聽到喊殺聲,但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敵人就會打進來,他實在是不想落在敵人的手中。
「你想什麼呢?叛軍已經投降了。十八萬人現在變成了十七萬難民,眼下是治安戰的時間,我得儘快把這些流竄出去的難民抓回來,以防他們燒殺搶掠,驚擾平民。」
藍諾的話頓時就讓先皇停止了思考,半天之後,這位先皇才難以置信的反問:「你手裡一共就幾千人,你能打的贏十八萬大軍?你該不會是用了什麼妖法吧?」
看到對方身上一身的鮮血,小皇帝突然想起對方也是無聲無息的潛入自己的皇宮,想來必然是比武林高手之中最強悍的存在還有更恐怖的高手,搞不好不止擅長強大的搏殺技巧,還會什麼法術之類的,之前怕不是在戰場上施展什麼法術,這才大破敵軍。
「哈哈,他們倒是都說我會法術,聽管情報的內衛說,逃走的叛軍都傳說,我有抽魂奪魄之術,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把人的魂魄抽出來,不過我已經讓人去闢謠了,那只是狙擊槍造成的效果,不過是一種射程極遠的武器。
而且就算是沒有我在高台上架槍,新式軍隊也能打贏這場戰爭的。」
藍諾說著,突然拔出腰間的配劍,劍光一閃,原本小皇帝身上的繩子就全被斬斷,這頓時讓被綁在這裡好幾個月的小皇帝感覺到迷惑,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被解脫了束縛。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告訴你你已經自由,現在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如果缺什麼也都可以問我要。」藍諾笑眯眯的看著他:「想要皇位的話也可以問我要哦!」
徐赫突然面對著自己唾手可得的皇位,卻陷入到了遲疑之中。藍諾這些天來把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講給了他聽,所以他並不至於對朝堂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但有些事情並不是知道了就能夠解決的了的,此時正推行下去的新制度,新技術,根本不是徐赫能夠玩的轉的,雖然此時的皇帝已經達到了威望的最高點,但同時國力也被壓榨到了極限,如果推行下來的這些制度無法取得應有的效果,全新推廣下去的技術,沒有辦法得到生產力上的進步,那此時他的威望有多高,反噬到來的時候摔的就會有多慘。
所以就算是這個皇位擺在他的面前,他也沒能力,並且不敢坐上去。
「怎麼?現在給你機會,你又不敢拿回原本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了嗎?」藍諾隨意的找了個凳子坐下,笑眯眯的看著徐赫:「我之前危如累卵的時候你不敢接手,現在已經大破敵軍了,還不敢嗎?
既然你不敢,那我也不為難你,你現在可以好好想一想,你我之間拋開帝王這個身份之外,還有什麼區別?是什麼讓現在的你有機會卻又不敢去接受這個王位。
還有就是好好想一想,你除了皇帝這個身份之外,自身最大的價值是什麼?」
徐赫這些天來實在是經歷了太多大起大落,此時深入的思考之後,似乎真的想明白了一點門道:「每個人拋開他們的身份之外,他們的自我本身也是有價值的?」
藍諾點了點頭:「有人說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我一定程度上認可這個說法,但又不完全認同,因為人的智慧本身,是很難被社會關系所包含在內,同樣的身份地位,換做不同的人,未來的發展走向是必然不同的。
就像是同樣面對著皇位,如今的你已經不敢坐在上面,而我卻有把握讓帝國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更加繁榮昌盛。這種差距就是你面對我的時候需要追趕的。」
徐赫皺眉沉思,卻又不是十分認可這種說法:「你說的有一點道理,但我認為你能做的更好是因為你知道更多我不知道的知識。」
藍諾點點頭:「的確,我懂得更多你不知道的知識,那倘若你也懂得這些知識,你又是否有把握做的比我更好呢。」
徐赫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他是沒有把握的,就算擁有這些知識,他也不敢把變革推進的如此之快。
「即便是身份地位相同,掌握的知識也相同,人與人之間,在智慧,勇氣與毅力方面,依舊存在著差距,不過這種差距,依舊是可以彌補追趕的,那麼現在,你能想明白我為什麼一直留著你的命了嗎?」藍諾說完就轉身離開,回到了寢宮之中,開始制定起接下來一天的計劃。
徐赫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挪動著有些僵硬的肢體,也離開了地下室,如今的他完全可以換上皇帝的衣服,堂而皇之的走上大殿的王座,但看了看那有12串珠子的皇冠,他又搖了搖頭,來到了藍諾身旁,借著煤氣燈明亮的光,拿起書架上藍諾親自編撰的書籍,開始閱讀起來。
「皇位我一定會拿回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能做的比你更好。」
藍諾看了看他臉上依舊是一如既往溫和的微笑:「加油,我在未來等著你。」
夜色漸深,但燈影之下,兩道人影卻始終坐在桌前,似乎永遠不知道疲憊一般。
看著身邊埋頭苦讀的身影,藍諾若有所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因材施教才能讓他們發揮出自己的全部潛力,不知道我又能做到什麼程度呢?」隱約之中,藍諾已經對自己的一周目失敗有所預感,但他卻並不會因此有絲毫沮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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