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鬧事背後

  周老師來去匆匆，見過校長之後，又叫上季幼青出了校門。

  出了校門之後，季幼青看向身邊的周老師。這位年紀已經步入中年的女老師，或許是因為從昨天出事之後，就一直揪著心，休息不好，又因為歸途疲憊，所以在嘴角上長了一顆燎泡。

  「周老師，你還沒吃飯吧？」正值中午，季幼青主動問道。

  周老師一怔，摸著自己扁扁的肚子，苦笑道：「你不提，我還真是忘了自己，從昨天到今天都沒吃過飯。」

  季幼青在心中嘆息一聲，看向街邊的小飯館問，「那要不咱們先吃點飯再過去吧。醫院那邊我早上也才去過，文秀岫暫時沒事。」

  奔波一路，又連著三頓沒吃。之前沒提的時候還好，如今季幼青一提吃飯這件事，周老師還真是感覺餓了。

  於是，她也沒有拒絕季幼青的提議，反而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主動帶著季幼青去了一家口碑極佳的小飯館。

  周老師在北陽一中已經工作了二十多年，這附近哪個小飯館乾淨衛生，物美價廉，她最清楚不過。

  暫時放下文秀岫的事，她熱情的向季幼青介紹這家小飯館，還主動的給季幼青燙了碗筷。

  兩個人吃飯，不需要點太多。更何況，文秀岫的事橫在兩人心裡，她們也沒有什麼心情來專心品嘗美食。

  所以，兩人隨意的點了兩個炒菜，一葷一素，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湯。

  等吃飽之後，季幼青看到周老師放下碗筷，發出舒服的喟嘆時，才問道：「周老師，您知道文秀岫在初中學校的班主任是誰嗎？」

  周老師從事教育事業這麼多年，自然能聽出季幼青話中的意思。「你想要去找她初中班主任？」

  季幼青沒有否認。「我想了一下，既然在咱們學校找不到異常，而文秀岫又是在初三畢業的時候改變的，所以或許去問她初中的班主任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周老師沉吟了一下，贊同的點頭。「行吧。咱們先去醫院，然後我和你一起去找她初中班主任。」

  季幼青眉目彎彎，「謝謝周老師。」

  「謝什麼，我可是文秀岫的班主任。」周老師在這件事發生之後，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笑容。

  ……

  飯後，兩人沒有再耽擱，直接去了醫院。

  有了季幼青領路，周老師要輕鬆許多。

  突然，在靠近文秀岫病房的那個安全樓道中，傳來了一個讓季幼青有些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在昨天和今天都給了她十分深刻的印象。

  以至於，在季幼青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

  「怎麼了？」與季幼青並肩而行的周老師，察覺到她的動作，不由得問了句。

  季幼青抬起手，在自己唇前比了一下，示意周老師噤聲。

  周老師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按照她的話，不再提問，更是學著季幼青的樣子，放緩腳步，慢慢接近虛掩著的安全門，將門內女人的聲音聽入耳中。

  身為班主任，周老師自然曾與文秀岫的母親聯繫過，但那已經過了很久。所以，一時之間，她並未聽出這是文秀岫母親的聲音。不過，她很快就從女人的說話中，猜出了她的身份。

  女人的音量並未掩飾，情緒很濃，又沒有其他人的聲音，所以門外的兩人都同時猜到了她在打電話。

  「我怎麼沒按照你說的做？今天一大早，我就藉口要回去上班，去找了記者，還去了學校門口。可我就是一個婦道人家，家裡男人又不在，那學校可不就指著我欺負？還叫來了警察。」

  「記者？記者遇到警察也沒用啊！」

  「啥？血書。」

  「我去學校門口拉橫幅靜坐了，那秀兒咋辦？」

  「哎呀！你以為我不想讓秀兒一口咬定是學校的錯？可是那死丫頭從醒來到現在，都不肯開口。剛才警察也來過了，也沒讓她開口。」

  「行了！你別叨叨了！有本事你就回來，女兒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這個當爹的還捨不得回來？」

  「……她爹，你說咱們真的能借這事訛學校一筆嗎？啊！對，你說得對。不是訛！咱們女兒就是在學校出的事，學校就應該給咱們賠錢！等拿了錢，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在北陽市買房子了？你也不用繼續在外面……」

  門外，周老師默默看著從一開始，就拿出手機隔著門錄音的季幼青，讚賞的比了一個大拇指。

  季幼青微微一笑。

  這時，門內又傳來文秀岫母親誇張的笑聲：「是了！還有秀兒那個班主任也得給咱們賠錢。咱們可是把好端端的女兒交給她的，結果卻差點害了我們秀兒的命！不賠錢可怎麼行？她要是不賠，我就繼續去學校鬧，還去她家裡鬧，讓她教不成書，當不了老師，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

  「太惡毒了！」門外，把這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周老師，心中的憤怒讓五官都變得扭曲，忍不住罵了一句。

  「誰？！」

  門內，立即傳來警覺的聲音，虛掩的門被人拉動。

  季幼青從周老師開口的瞬間，就心知不妙，想要把她拉走。可是，周老師正在氣頭上，完全不配合，而安全門已經被拉開，文秀岫那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母親就這樣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文秀岫的母親顯然沒料到會有人站在外面，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被兩人聽了多少。她只是認出那個氣得發抖的中年女人是女兒的班主任，頓時心虛的大喊：「你、你們居然偷聽我打電話？還為人師表吶？我呸！」

  本就氣極的周老師，更是怒火攻心，指著文秀岫的母親咬牙切齒的道：「偷聽你打電話？要不是我聽到，還不知道你的心腸會這麼惡毒？自己親生的女兒還躺在病床上，你卻一心想著怎麼訛錢買房子？」

  文秀岫的母親被戳破心裡的打算，更是扯著脖子喊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女兒可是在你們學校自殺的，難道你們學校不該負責嗎？我看就是你這個班主任，指不定在學校里怎麼欺負我女兒才讓她想不開，你就是個殺人犯！大家都來評評理，就是她害了我的女兒啊……」

  「你、你……」周老師氣得渾身發抖。

  季幼青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面，正打算出聲制止時，文秀岫的母親突然嚎啕大哭一聲，就直接朝她們扑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