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陳陽開著那輛『徵用』來的破桑塔納送林若菱回家,回來的路上不斷思考該怎麼去賺錢。
現在這個社會,有錢的是爺,沒錢的是孫子,琢磨著開個中醫館,但一想到開店的各種花銷和手續,陳陽就一個頭兩個大。
緩緩地開著車往回走,就在路過一處珠寶行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陳陽的注意!
是呂塵,大學時候跟陳陽住在一個宿舍,家裡是做珠寶生意的,為人很熱情,經常請全宿舍的人一起吃飯,如果硬要說還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太過著迷於飆車。
隱約間,陳陽察覺到呂塵身上的一絲不對,急忙把桑塔納停在路邊,朝著他走過去。
「呂塵!」
陳陽遠遠地喊了他一聲,正在跟旁邊的人交代著什麼的呂塵聽到這道聲音還愣了一下,當看到清楚開口的人是陳陽的時候,立馬咧著嘴朝著他走了過來。
「我下鋪的兄弟,你可想死我了,你這些天都去哪了,兄弟們聚會都找不著你!」一見面,呂塵就給了他一個熊抱。
「這段時間家裡有點事,脫不開身。」陳陽聞言微微苦笑了一下,沒好意思把家裡窘迫的經濟情況告訴呂塵,只好一句話帶過,「最近過得還行麼!?」
「湊合唄。」呂塵遞給陳陽一根煙,打火機吧嗒兩聲點上,「你也知道,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婦科大夫,最好再遇上幾個女同學,讓我滿足一下大學在宿舍幻想的場面,可惜啊,家裡老頭子非讓我繼承家業,這不,我正學著交接店裡生意呢。」
呂塵語氣有些無奈,就好似讓他繼承家產是委屈他一般。
陳陽聽著呂塵的話,嘴角直抽抽,「聽聽,說的這特碼是人話嗎!?」
千億家產你不繼承,竟然想去當個婦科大夫!?家產你要是不稀罕,請讓給我好不好!?我窮的十來萬醫藥費都交不起!
「哈哈哈,走,請你喝酒!」
呂塵拉著陳陽朝著不遠處的大排檔走過去,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幾瓶啤酒下肚,再次找回了大學時的感覺。
「兄弟,最近事業、生活還都順利嗎!?」陳陽盯著呂塵兩眉之間微微發黑的命宮,淡淡的問道。
命宮,也稱印堂,這地方要是變了顏色,十有八九會倒霉,甚至可能會有血光之災!
「也就那麼回事,沒啥好不好的。」
繼承家產,管理家族企業,幾乎是每一個富二代都逃不掉的命運。
「你店裡的玉石最便宜的多少錢!?能隨身攜帶的那種。」
「一兩千塊吧,就那種常見的玉觀音。」
「那你等我一會。」
陳陽笑了笑,沒有再多問,起身朝著呂塵剛才工作的那家珠寶店走過去,用某寶的花唄預支了一千塊錢買了一個玉觀音,一邊走一邊雙手掐訣,在上面施加了一個平安符,回來遞給呂塵,說道:「隨身帶著,保平安的。」
說著這話,陳陽的心都在淌血,自己的花唄最高額度也才一千來塊錢,結果就這麼花了,他很想問呂塵把錢要回來,但面子使然,他根本開不了這個口。
「謝了!」呂塵隨手把玉觀音塞進了口袋裡,根
本沒往心上放。
倒不是他看不上陳陽的禮物,實在是看慣了高級玉石,根本沒辦法把這種級別的東西放在眼裡。
又聊了一會,臨走的時候囑咐呂塵玉觀音要貼身攜帶,呂塵也給了陳陽一張呂氏珠寶行的黑金會員卡,想買任何珠寶玉石都能享受五折優惠。
第二天一早,陳陽還躺在床上睡覺,丁秀芝就打開房門過來拉他。
「小陽啊,剛才你大姨來電話,她家女婿升職了,請我們去吃飯,你早點起來,換身乾淨衣服。」丁秀芝催促道。
睡得朦朦朧朧的陳陽一聽是大姨請吃飯,眉頭立馬就是一皺。
他這大姨,平時最是看不起他們家,這次陳榮安生病住院,陳陽往她們家跑了兩次都沒借到一分錢,沒想到擺升職宴收份子這種事倒是想起他們家來了。
丁秀芝似乎也看出了陳陽心裡在想什麼,微微嘆了口氣,「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家好好休息,這段時間在醫院照顧你爸,你也挺辛苦的...」
「不是,我就是沒睡醒,有人請吃飯我當然得去了。」
一邊說著,陳陽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開玩笑,這種事要是不去,那幫子勢利眼親戚還指不定怎麼羞辱他爸媽呢。
臨近中午,陳陽開著桑塔納帶著老兩口來到膳廚樓,剛一下車陳陽就被眼前的氣派給鎮住了。
膳廚樓,這一帶著名的特色餐館,古樸的華夏古建築風格雕樑畫棟,從樓頂的灰色琉璃瓦到門口的純銅大獅子,全都彰顯著它的與眾不同。
能在這擺宴請客,也足以說明大姨家這女婿的實力了。
迎賓小姐帶著一家三口來到樓上包廂,陳陽掃了一眼,家裡的親戚基本上全到了。
一幫親戚臉上都是譏諷的神情,對他們一家也是愛答不理。
巨大的電動圓桌能坐下十幾個人,大姨和大姨夫坐在主位,旁邊坐著的就是她家女婿,他叫白浩,結婚的時候在婚宴上看過一眼,長得十分白淨,瘦臉,薄嘴唇,說話的時候左右逢源,能把每個親戚都照顧到,一看就是混場面的人。
「各位長輩,各位兄弟姐妹,感謝大家能賞臉光臨,我先干為敬!」
隨著陳陽一家人落座,人也算是到齊了,白浩端起酒杯,一口把杯子裡的酒喝透了。
「好酒量,正所謂『娘親舅大』,外甥女婿,這第一杯酒舅舅先跟你喝,以後還請你這市委組織宣傳科的副科長多照顧!」
一個留著八字鬍的男子端坐在次主位上,舉著酒杯跟白浩幹了一個。
「哎呀,白浩原來是市委組織科的啊,真了不起,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副科長!」
「人家這是年輕有為,現在是副科長,過幾年說不定就直接當大領導了!」
「那是,以後我們這些窮親戚可就沾光啦!」
一圈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坐在主位上的大姨和大姨夫嘴都笑歪了。
白浩滿面春風,「各位長輩太客氣了,我白浩不是那沒良心的人,只要是在滬海範圍內,不論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絕不推辭!」
一種親戚聞言再次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只有角落裡的陳陽微微的撇了
撇嘴。
一個市委組織部小小的副科長,把話說得這麼滿,也不怕回頭被打臉。
「陳陽啊,你也多跟你姐夫學學,現在你也大學畢業了,努努力,也考個公務員、醫生啥的,別天天不務正業,給你爸看個病還要到處借錢。」
就在陳陽心裡嘀咕的時候,大姨夫突然把話題引到了他的身上。
坐在旁邊的陳榮安和丁秀芝臉色立馬就有些掛不住了。
他們沒想到大姐和大姐夫竟然會在這時候把借錢的事提起來。
「是啊陳陽,你這大學畢業在家晃蕩了一個多月了,該找份工作了,要不讓你姐夫在市委給你謀個打雜的工作先幹著!?」
大姨本來就不待見陳陽,明面上是在為陳陽好想給他找份工作,但話里話外卻是在炫耀自己女婿的本事。
陳陽微微笑了笑,剛準備拒絕,旁邊的白浩便搶先開了口。
「媽,這事我可能幫不了,想來市委打雜找機會的人排隊都排到海邊去了,最低學歷也得是研究生,咱表弟這條件...呵呵,陳陽,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沒這個能力!」
話是殺人的刀,白浩這一番話說完,陳陽在一眾親戚的眼裡就越發顯得沒用起來了。
「那也不能在家呆著啊,爹媽都是工地搬磚賣煎餅的,可沒條件讓他啃老!」
「也別瞎耽誤功夫了,直接找個工地,進去搬磚鋤泥,一天一兩百!」
「現在大學生不值錢啦,架子也不能太大,趕緊找個活先幹著!」
一群親戚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聽起來像是關心他,但語氣里卻滿是譏諷。
「行了,今天是白浩的升職宴,大家都吃飯吧!」
這時候坐在一邊的舅舅看不下去了,趕緊開口替陳陽解圍。
陳陽感激的看了舅舅一眼,雖然舅舅也對他恨鐵不成鋼,但卻沒少幫他們家,甚至時不時還會背著舅媽給他塞上一兩百塊錢。
親戚們的話雖然刺耳,但陳陽卻沒往心上放,反正憑著自己的本事,早晚會讓他們刮目相看。
想著這些,陳陽也拿起筷子準備跟大家一樣吃東西,可就在他朝著面前的菜夾過去的時候,桌子瞬間加快了轉動。
電動圓桌,加快轉動的原因只會有一個,那就是有人推了一把。
陳陽並沒有在意,十幾個人同桌吃飯這種情況再所難免,可當他發現每次伸出筷子圓桌都會加快轉動的時候,陳陽終於皺起了眉頭!
「看他那傻樣,還想夾菜!」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廢物一個,連份工作都找不著,就知道吃。」
「哈哈哈,下一個該誰轉了!?盯緊了哈...」
幾個同輩的兄弟姐妹小聲的嘀咕著,看向陳陽的目光也滿是譏笑!
陳陽看著他們,臉色逐漸變得陰沉了下來。
七大姑八大姨說幾句也就算了,畢竟是自己的長輩,但他們憑什麼!?
就在陳陽的怒火即將達到爆發邊緣的時候,走廊里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李老闆,我不是說讓你把天字一號包廂留給我嗎!?你這是怎麼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