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道魔相長
余祿慌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以後會變成長豐縣妖魔那樣的存在。
但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了，已經不由得他願不願意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余祿腦海中想起了那天在蛇盤山上沐浴妖魔蒼血，暢快淋漓的感覺讓他整個人仿佛飛升了一般，他本以為自己只是在殺生刀的殺意侵襲下，殺紅了眼。
現在看來，那只是個引子，自己心中早就埋下了魔性的種子，只是在妖魔鮮血的澆灌下萌芽了。
那麼應該往更久之前去追溯。
豬鼻惡僧？應該不是。
血妖書生？不，他還不配。
滅妖軍、姬合道？八竿子打不著。
余祿一點點回憶著自己遭遇過的修行經歷，一切的線索最終都錨向了一所詭寺，然後心中是長久的默然。
果然，宿命中的每一份機緣都暗中標好了價格。
那麼到底是功法本身就有問題，還是因為自己偷偷將青獅吞天書修煉到大成才導致了魔性的誕生？亦或是殺生心的緣故？
余祿不知道答案，只能深吸一口氣，將壓抑躁動的情緒埋進心底，然後看著眼前的精怪問道：
「這門功法你再跟我細細講述一遍。」
「好的，大人。」
雖然不知道余祿為何突然走神，但丙十七還是盡職盡責的再度講述起來。
「道心種魔大法誕生於何時已經無從考究，只知道是一卷極為古老神秘的人族魔道古經。」
「可儘管世人都認為道心種魔大法是邪魔外道，但實際上此法並沒有明確的道魔之分，而是主張仙胎魔種，各走極端，同本同源。」
「所以此經走的是道魔相長的路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平衡道心魔種的過程中增長道行，最終道心魔種徹底交融，渾然一體，證得大道。」
余祿聽到這，心中那股奇異的悸動感越發強烈，但他已經明白這股感覺來自何處了。
武道修行到他這種地步，再進一步便是傳說中的神話之軀，足以修成滴血重生、法天象地這般強大神通，所以當面臨危機時，肉身會自發的瘋狂預警，展開自救，所以修士們往往都極為重視心血來潮之類的預感。
而眼下這股悸動感便是他強大的肉身感受到魔性萌發後做出的危險預警，這門道心種魔大法或許就是他的自救之道。
青銅燈眼不知曉余祿內心的複雜想法，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這道心種魔大法分上下兩卷共十二篇，上卷包括入道、種魔、立魔、結魔、魔劫、種他，下卷包括養魔、催魔、成魔、魔極、魔變、魔仙。」
「這十二篇修行圓滿之後，修士將超越九境之上，成就天人道果，真仙之軀，不死不滅，永世不入輪迴。」
余祿面露驚訝，其他道佛大宗的本命經最多只能夠修行到築基境，這門道心種魔大法卻是能夠直通真仙大道，極為完整。
「因為這門功法乃是太古魔道功法，是不知多少紀元前的傳承，年代久遠到那些修行者都已經在歲月中消逝，傳承自然早已失去門人守護。」
青銅燈眼看出余祿心中的疑惑開口解釋。
「但十七其實不建議大人選擇這門功法。」
「因為修行這門功法，傳聞中首先就需要極惡魔性作為前提，而極惡魔性除了那些通天徹地的大妖魔會具有，凡人具有的可能微乎其微，不過那創出天人神照經的瘋子傳說中便身具極惡魔性，倒是不知真假。」
「僅這一點就刷去了九成九分九的世人，從玄商天朝到現在，歲月悠長，修成之人卻聞所未聞。不過難如登天的難度倒還只是其次。」
「此經最為致命的缺點是無法消弭代價。」
「道心種魔大法所處年代過於久遠，只剩下目錄和修行法訣，配套的法術遁法等一個都沒，更致命的是修行這門功法所需各種抵消代價的靈物寶藥和諸般秘法都已經失傳，無人知曉，可以說只要修行了這門本命經便開始朝著身死道消、異化入魔的結局邁進。」
「而且太古時代的人族語言和當今有了很大的差別，所以這門古經的語言讀起來極為晦澀難懂，語義不明，多有歧義。」
「本命經的修行又是那般兇險，連字的讀法、節奏都不能出絲毫差錯，否則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場，這卷人族古經失傳那麼久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總之這卷失落在歲月長河中的人族古經極為古怪，就連至高仙王都無法洞悉其中的秘密，不然也不會被天目書屋收錄，大人還是換一卷本命經吧。」
青銅燈眼苦苦相勸道。
余祿沒有回答，心中越發悵然。
對他來說，失傳有失傳的好處，這樣自己就不用擔心因為功法泄露而被本宗清繳，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至於異化的危險，自己卻是不用擔心。
可余祿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他本來只是想要增強自己的神魂防護才來這天目書屋，沒成想卻驚覺自己已經處在深淵的邊緣吹著冷風。
就像是因為輕微腹瀉上藥鋪找郎中，卻被告知自己腦子中長了個瘤子一般讓人驚愕絕望。
「更何況這門功法本就走著道魔交融的路子，行走在黑白邊緣，就算有著抵消代價的法子，也極為容易異化為妖魔。」
丙十七不斷勸告著余祿，燈身急的左搖右晃，語氣中透露擔憂，生怕余祿只著迷這門本命經的強大，卻忽視了那更為致命的代價。
畢竟它對於余祿頗有好感，而且和這樣一個猛人打好關係，以後便再也不用擔心業績的問題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門功法怎麼跑出來了？明明我喚來的都是本朝的道佛大宗本命經，可這門前朝邪經卻偏偏混了進來。」
丙十七感到頗為頭疼，雖然它找遍全身也只有一隻眼罷了。
說著就要把這枚傳承天目放回到天目海中，余祿突然開口了。
「就它吧。」
「可大人，這枚功法缺陷太大了！」
丙十七焦急回頭，還想繼續勸說。
「沒事的，我自然不會修行，以我的修為早就已經確定本命經了，哪能輕易改修呢？我自有他用。」
「也是。」丙十七聞言恍然大悟，「不過這門功法的價格可不低，雖然缺陷很大，隱患極多，但畢竟是直通大道的上乘傳承。」
「上篇兩千智慧珠，下篇五千智慧珠。」
和被詛咒的天人神照經一個價格，比那些殘缺的道佛大宗本命經還要貴上許多。
余祿對此早有算計，從先前看到的功法信息中可以推出，修成入道、種魔前兩篇便是入門了，所以現階段換取上卷六篇應該足夠暫用。
「購買上篇。」余祿向眼前的青銅燈眼吩咐道。
丙十七聞言渾身幽火一閃，那數字就變成了兩百。
那枚漆黑天目上的封印瞬間解除，只要余祿和瞳孔凝視，這枚天目便會消失，道心種魔大法就會深深烙印在余祿的腦海中，形成含有知識秘力的功法種子，憑藉這功法種子他才能修行道心種魔大法，卻是沒有能力傳給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