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妙欲離去
「三世殿下儘管放心，我不可能做出有害人族的事，墨家先賢的名譽不會在我手中被玷污。」
機關道主言之鑿鑿的承諾道。
三世殿下？這應該是公子的另一重身份吧？
妙欲在余碌身後侍立，竭盡全力的吸收著關於余碌的一切信息，好在日後能夠幫的上他。
「我相信你。」
余碌心平氣和地點了點頭，思量著說道，「此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殿下請講。」
機關道主一如既往的好說話，祂明白若不是有餘碌身上的千古人龍道藏，讓人誤以為祂這般胡來是得到了仙秦人皇的默許，祂現在遇到的困難恐怕要多出幾百倍不止。
「我接下來將以遠古水神後裔的身份行走天下，遍訪天下水脈，古老九州自然是首當其衝的，雍州此前已經去過了，所以接下來我想先從袞州開始。」
「自無不可，在下定當不留餘力的幫助三世殿下。」
機關道主誠摯的說道，隨後祂只是念頭一動，袞州境內的所有河流就像是橘皮下的絲絡一般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在下遣人送你前去吧。」機關道主憨厚老實的笑道，沒有多問余碌想要拿這些江河湖泊做什麼。
摩登伽女竟然沒有出來，這可真是奇怪……
機關道主暗自想道。
「嗯，正好我對袞州還不太熟悉。」余碌沒有客氣，直截了當的答應下來。
機關道主臉上的笑意更濃厚了，當即從祂那龐大的身軀上直接分出了有男有女共九個機關赤子。
然後在余碌震驚的目光中，九個赤子像是疊羅漢一般，變成了一位蜷縮抱膝的少女，她緩緩伸展那具充滿青春活力、毫無遮攔的身軀，抬起頭向余碌燦爛的笑了起來。
坎離九合的神通在她身上涌動，化作二色水火法袍披在了春光乍泄的嬌軀上。
余碌這才扭過頭來，仔細打量一番後說道，「這是伱新的子人格？」
雖然是位清純可愛的少女，但那是十五六歲少女獨有的青春活力所致，其實真實樣貌看上去頗為普通，就像是集合了所有人族少女的樣貌特徵，然後混合出來的形象。
一看就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單純少女。
「算是吧，不過我作為機關造物的意識集合體，本來就沒有什麼主人格之說，所有的子人格都算是真正的我。」
機關少女淺笑道，從言談舉止來看，儼然是以機關道主自居。
她從大章魚的金玉觸手上一路滑下，跳到余碌面前，伸手扑打著腦後的馬尾辮，帶著幾分嬌憨的意味說道，「三世殿下，你看我是像人還是像機關造物啊？」
「……更像是人。」
余碌配合著說道。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機關少女清爽大笑道，露出一口潔白皓齒，看上去很有感染力，輕易就能讓周圍的人跟著活躍起來，接著轉頭就走。
「刷刷刷……」
余碌跟在機關少女的後面，看著她那搖晃不定的頭髮，眼神有些恍惚。
機關道主也會長大嗎？
眼下從機關赤子變成了機關少女，在往下會變成什麼類型……
機關夫人？機關老嫗？
事情奇怪起來了……
余碌苦惱的想道。
「對了，三世殿下！」
機關少女突然轉過身，若不是余碌對肉身的掌控程度極為了得，怕是會直接撞個滿懷，她將雙手背在腰後，略有起伏的上身前傾，一本正經的說道：
「殿下你以後還是不要叫我機關道主了，就叫我關關吧，機關的關。」
「不然顯得太生分了，畢竟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又是彼此之間最堅固的盟友。」
機關少女還特地在【最堅固】這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關關這個名字會不會有點像是乳名？」
余碌模稜兩可的回答道。
「你以後應該還會有更加成熟的人格吧？到時候要是不喜歡這個名字了，改來改去的還挺麻煩的，不如取個可以一直用的名字。」
「這樣啊。」機關少女遲疑的說道，「那要不跟我都天殿的稱號一樣，就叫【智叟】算了。」
「這樣以後人家不就都知道智叟是誰了嗎？不妥不妥。」
余碌直接否定道，這時他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雎鳩，對，就叫雎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既符合你現在的面貌和『年齡』，也暗含了原來的名字關關，而且以後也不會過時。」余碌的語氣中難得帶上了一絲得意。
「雎鳩，雎鳩……好，那我以後就叫雎鳩了，機關道主以後就叫雎鳩！」
機關少女低聲重複道，雙眼越發明亮，最後更是直接興奮地蹦了起來。
一瞬間，這個名字就傳達到了所有機關造物的意識之中。
「我們以後也有名字了，就叫雎鳩！」
余碌看著機關少女手舞足蹈的樣子，有些納悶的問道，「你在仙秦時期沒有名字嗎？」
「沒有，墨家先賢們也只稱呼我為機關道主，他們對我的期望很高，說是道本無名，神本無相，而我以後是要成為大道終極的造物主，強行命名反而不美，所以名字這件事也就擱置下來。」
雎鳩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可我卻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爭氣，多少紀元過去了，別說成為至高仙王了，若不是碰到三世殿下，憑我那隨著時間而衰減的實力，怕是連原地踏步都做不到……」
「但好在現在終於有了轉機！」
不等余碌安慰她，雎鳩就自己從低谷中走了出來，又變成那副活力滿滿、神采奕奕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沒有什麼挫折能夠將她擊倒。
子人格對機關道主的影響可真大啊，對祂來說，同時好像也只能分離出一個這樣的子人格，赤子人格消失後，少女人格才出現的。
余碌默默想道。
「到了！殿下，前方便是袞州內頗有名氣的一處大湖——雲水澤。」
雎鳩遙遙指著遠方，聲調高高翹起，像是天上的飛鳥一樣。
「行，妙欲你先回桃花源界中去，師傅、趙夫人、白口和錦鯉龍女也都在裡面。」
聽到余碌的吩咐，妙欲天女雖然大部分都不認識，但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鑽進了青獅門戶中去。
妙欲走後，余碌背後鵬翼震顫，正要閃身去湖邊，卻又停頓了一下，他扭頭說道，「對了，雎鳩，你以後也稱呼我的名字吧，總是叫我三世殿下，蠻奇怪的。」
「好嘞。」
雎鳩聞言喜上眉梢的應道，嗓音像是新挖出的紅蘿蔔，清脆甘甜，她又熱心湊上來，「殿下需要我幫忙嗎？」
「不……不過你可以幫我多聚集一些人來，越多越好。」
余碌本來想說不用，可一想起機關道主在袞州可怕的影響力，當即改了口。
「好，下一處要前往的地方是龍岳湖，我也提前聚集一些人前去如何？」雎鳩體貼的詢問道。
「這樣確實能省下不少工夫，麻煩了。」
余碌不再遲疑，飛到雲水澤附近，宛如打旋的風一般降臨水面，掀起大片漣漪。
隨後香火願力像是流螢般從他的指尖飛出，不到半個時辰遍瀰漫了整個江面
此時天色漸晚，夜幕低垂，無論是窮人富戶都得了閒。
湖邊到處都圍滿了人和機關，還有膽大作死的人坐在遊船上想要近距離瞻仰仙人之姿。
余碌尋著氣息望去，發現雎鳩也在一處遊船上。
在朦朧船燈所照不到的地方。
這時雎鳩旁邊還站著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雖然在凜然神威下渾身僵直，不得動彈，卻也驚鴻一瞥到水神的樣貌。
等到余碌收回了目光，她才身子一軟，直挺挺倒在地上，臉蛋發燙，玉容嫣然如血。
關於河伯娶親、水神討妻的故事在她腦海中縈繞不散，大小姐低垂著美眸，喃喃自語道，
「神仙長得都是這般高大英俊嗎？」
「不一定哦，有的水神青面獠牙，滿身青苔和絡腮鬍子，還喜歡用人頭穿珠子……」
機關少女雎鳩聞聲望去，怡然自得的笑道。
大家小姐的閨中幻想當即碎了一地。
余碌收回了目光，下一刻，獨屬於水中至尊的氣息傾泄而出，雲水澤霎時間像是燒開了的水一般，無數水屬生靈從中爭先恐後的露出頭來。
有鱗的魚、背甲的龜、長嘴的豬婆龍與蛟蛇，都圍繞著余碌環遊，時不時低下頭顱，過了一會兒才重新揚起，看上去就像是在朝拜君王。
偌大的湖面上因此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漩渦，一座晶瑩剔透的水中行宮從中緩緩浮現，那些遊船也不幸的被捲入其中。
「啊啊啊！」
眼看著就要遭殃，落得連人帶船的被漩渦吞沒的下場，上面的船客頓時嚇得面無人色，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岸邊的人都在心想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這些仙神哪有良善的？
可接下來這些人卻驚掉了眼睛，只見一朵朵白沙般浪花突兀出現，像是一雙溫柔的大手般將這些遊船托起，送其遠離了恐怖漩渦的中心。
「多謝水神大人不計較小人的冒犯出手相救，小人回去定當為您建立廟宇，奉上祭品……」
這些船客驚魂未定的大口喘著氣，口中不斷說著告罪的話語，看向那位水神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一股香火願力從他們身上湧出，沿著運流載道神通建構出的通道，飛入余碌的靈台之中。
等到香火願力湧來的速度開始減緩，那座水尊行宮便重新隱沒在湖中。
「嘩！」
湖中充裕的水汽中凝聚出一尊遮天蔽日的須彌神鯤，它從水面一躍而出，掀起洶湧的巨浪和水花，在月華的映照下看上去如夢似幻。
就像是鯤魚的一尾，潑出了數不完的月亮。
眾人張大了嘴，眼神呆滯，看著神人騎鯤遠去，等到巨浪砸在水面上，他們才被這道轟然巨響聲驚醒。
世人開始心花怒放的討論著剛才的神跡，尤其是那些遊船上的人，一下子就從倒霉蛋變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雎鳩得意笑著，不枉她廢了一番心思，特地找人把船開到湖中心。
接下來余碌僅耗費了七天時間便將袞州境內知名的江河湖泊都給降伏了，比在雍州花費的時間還要少上一大截。
主要是因為有著機關道主在，袞州就沒有什麼強大的水神敢存在，只有小貓三兩隻，余碌兩人還沒靠近，他們就望風而逃了。
經此一遭，諸海之力的層數上升到了足足八百二十重。
星神之軀在此期間也已經修煉成功，可以接引白虎星光在體表覆蓋一層堅固的防護，這讓余碌面對化身海底的艱難條件又多出了幾分信心。
至於星魂則還差些火候。
送走了雎鳩，摩登伽女就又冒了出來，她神秘兮兮的說道，「妙欲要見你。」
余碌從摩登伽女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得意，明白她肯定背著自己和妙欲交談了什麼。
「你不要胡亂調教人啊，師傅。」
余碌無奈的說道，然後就進了桃花源界。
此時趙夫人、白口和錦鯉龍女正坐在一起，欣賞著場中女子的舞蹈。
妙欲天女已恢復了原來的性別，但相貌卻受到了部分影響，具有部分草原女子所獨有的特徵，看上去英姿颯爽。
她穿著漂亮的牧民皮裙，米色的羊毛純潔而蓬鬆，見余碌來了，妙欲便提著裙擺來到余碌的身邊接著翩翩起舞。
轉圈、起跳、歌唱……
草原的舞蹈簡單而淳樸，她的脖頸和手臂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般白皙柔嫩，沒有淤青和膿液。
陽光下的一切都那麼乾乾淨淨，她回首笑道，
「妙欲……見過公子。」
這是余碌不曾見過的妙欲，當即愣了一下。
「您送我的那件衣服還在嗎，我想……公子？」
妙欲伸手在余碌面前揮了揮。
余碌回過神來，不無惋惜的搖頭說道，「和艷屍戰鬥的時候壞掉了。」
「艷屍妖婦真可恨啊。」妙欲神采奕奕的眼神也黯淡了下來。
不過她也猜到了這個答案，只是仍有些不死心罷了，那可是她涅槃的明證。
「公子，不，主公。」
妙欲收拾起狼狽的心緒，恭敬說道，
「請讓機關道主派人來草原傳道吧，這裡百廢待興，需要變革。」
妙欲也不掩飾自己的私心，坦誠的說道，「這樣我也能從中受益，得到助力。」
「……真的決定要去草原爭霸？」余碌沉默片刻後問道。
妙欲眨了眨眼睛，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她心中的野望，「公子，可不要小瞧我啊。」
「以後我說不定會成為草原歷史上第一任女可汗，甚至是天可汗哦……」
「到時候……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我哪能淪落到你來保護？
余碌無奈苦笑，這樣想著，正要開口拒絕，可一見到妙欲堅定不移的目光，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好，那我等你扶搖直上的那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