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鷺沒想到江澈這麼不給面子,竟然當面戳破了她。
她也不知道哪裡出的問題就被江澈發現了，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在等他？
那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冷倒是不冷了,簡直發燙。
江澈這才緩緩直起身子,他底子很好，發燒只是小事,不影響他上班,也不影響他頭腦的縝密判斷。
沈星鷺說她剛下樓,但她的臉和耳朵通紅,分明是被凍透了，沒個半小時不會是這個程度,一見到自己她就也往回走,所以她不是在等別人，就是在等自己。
江澈的頭腦很清醒,他只是沒想到自己會發燒。他之前訓練的時候,都是按部隊規格，冬天都是冷水澡。可能是最近一年訓練強度不如之前,抵抗力不如之前了吧。
沈星鷺偷偷看他,眼神剛瞄過去就被江澈逮了個正著。
她小聲道：「你昨晚為什麼要衝冷水澡呀,這大冬天的，多冷啊。你吃藥了嗎？」
江澈幾乎氣笑了,他為什麼沖冷水澡？她喝醉了抱著自己動手動腳的,還問自己為什麼。
但是不能說。
嚴格說起來，沈星鷺現在十九歲，大三，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是,她對很多事情，都是不清楚的，所以在江澈眼裡，她還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一口一個江澈哥哥的小姑娘。
所以，不能說。
再等等吧。
「我自己想不開。」江澈的語調沒什麼起伏，對著罪魁禍首編了個理由出來。
沈星鷺沒有再細緻地去想為什麼，她今晚等江澈下班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江澈經過昨晚那一出對她是什麼態度，現在心裡充斥著兩個想法。
太好了，江澈沒有排斥她，還給她戴圍巾。第二，江澈發燒了，生病了。
所以其他的都暫時拋之腦後吧。
「那你吃藥了嗎？」她仰著頭又問了一遍。
電梯叮咚一聲響，提示沈星鷺樓層到了。
「吃過了，回去吧。」這次江澈終於回答她這個問題了。
沈星鷺直到回了家心裡還有些沒底，吃了退燒藥還沒退燒，這不是和她之前一樣嗎？那會不會更嚴重啊。
越想越不放心，她猛地起身，這才發現江澈的圍巾她還沒還回去。
……
江澈回去就洗了一個熱水澡，他上午有些頭疼，應該是下午燒起來的。今天市局工作忙，輕傷不下火線，他這個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所以一直表現如常。
因為沖涼水澡發燒，說出來都丟人。
吃了退燒藥，沖了熱水澡，坐在書房看書的時候，身上又開始出汗，他知道這是開始退燒了。
他拿著手裡的書，翻開其中一頁，書頁里，夾了一個小小的一寸照片。
藍底的，照片上的人梳著馬尾辮，杏眼清澈，五官精緻。
是沈星鷺的照片，上次在圖書室，她的東西掉了，裡面這張照片也掉出來了，是第二天圖書室的那位管理員打掃的時候發現的，然後交給了他。
江澈捏了捏鼻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因為一個小姑娘有了棘手的感覺。
因為太在乎，所以只能克制。
閱歷擺在這裡，讓他覺得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覺得自己是在欺負小姑娘。
正思索間，門鈴響了。
他合上書，走過去開門。
門外果然站著沈星鷺，她一隻手拿著疊好的圍巾，一隻手拎著一個塑膠袋，打眼一看，裡面應該是藥。
「江澈哥哥，你的圍巾我忘了還你了。還有退燒藥，你晚上還沒來得及吃吧。你現在發燒溫度高嗎？不行咱們去醫院吧。」
還挺能說。
「進來吧。」江澈沒有回答她的話，一隻手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一隻手把門開得更大了些。
沈星鷺瞬間熄聲，接著就見江澈彎腰從門口鞋架里拿了一雙粉色的拖鞋出來，放在她的腳邊。
粉色的拖鞋，鞋碼不大，一看就是女式的。
沈星鷺心裡有些驚訝，她上次來的時候，江澈家裡還沒有女式拖鞋。今天就多了一雙，是之前家裡來過女客人嗎？
江澈還特意備了鞋，這說明不是只來一次，應該會常來，否則不用準備。
沈星鷺的心忽然就亂了，她上次來都是穿江澈的將就的，也不知道是誰，竟然讓江澈這麼費心備了拖鞋。
「過來坐。」江澈見她站在門口不動，又催了一聲。
他給沈星鷺倒了熱茶，也沒有發現沈星鷺的神色異常。
「已經退燒了。」江澈看著她，匯報工作似的：「領導要看看體溫計確認一下嗎？」
沈星鷺看了看他的臉色，確實已經恢復正常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沒話找話說道：「我就是怕你沒退燒，你退燒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她急著告辭，江澈也不好挽留，畢竟時間也晚了。
第二天早上，沈星鷺就接道了宋千琴的電話。沈星鷺這邊已經寒假了，在家也沒事，宋千琴的意思是讓沈星鷺過去，也方便她照顧，年底再一起回來陪爺爺奶奶過年。
沈星鷺心情正糟糕，生怕在小區里撞見江澈和哪位女士一起散步，所以就答應了宋千琴，買了最近一班高鐵。
回去那晚就收到了江澈的微信：「這麼晚了還沒回來？」
沈星鷺心裡酸酸澀澀的，因為宋千琴的拜託，江澈還要留意她是不是回家了。
她敲字：「我回我媽媽這裡來了，忘了給你說。」
那邊沒回復，沈星鷺看著手機界面，心裡忐忑，會不會自己太沒良心了，人家這麼關照自己，自己離開了都不知道說一聲。
正想著，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是江澈。
她深吸一口氣，按了接聽。
江澈可能是在夜跑，呼吸有些重，還能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風聲。
「什麼時候回去的？」他問道。
「今天下午的高鐵。」沈星鷺回完，心裡還是對那雙拖鞋有疙瘩。電話里有些安靜，沈星鷺鼓氣勇氣問道：「江澈哥哥，昨晚那雙女士拖鞋，是你買的嗎？」
江澈那邊停頓了兩三秒，似乎在想她在說什麼，接著就聽到江澈一聲輕笑。
「是啊。買給一個姓沈的小同學。」
「穿著還合腳嗎？沈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