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學,這東西也不貴重,你就收下吧。」男生說著,繼續往前走,似乎想把手裡的禮物盒塞進沈星鷺手裡。
沈星鷺不是亂收人禮物的人,雖然平時就有人向她表白,但是都是在學校,這是第一次被人堵在小區門口,這讓她有一種私人領域被侵犯的感覺。
「不好意思。」她往後又退兩步:「我不能收。謝謝你的好意。」
「我沒有別的意……」男生的話沒說完,只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隻手按住,止住了他向前的步子。
「她說不收,你沒聽見?」一道帶著寒意的聲音從他耳側傳來,他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張稍微有些蒼白的臉,和帶著怒氣的眼睛,這男生忽然就慫了。
沈星鷺也怔住了,江澈怎麼會來?他不是還在醫院養傷嗎?
「滾!」江澈低聲說了一句,手裡一個用力,直接把男生甩得後退幾步,差點摔在地上。只是動手的時候,眉毛卻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男人之間對於力量的判斷十分精準,這個男生幾乎是立刻意識到,自己惹不起這個人。
他也顧不上丟人,拿著手裡的東西,急匆匆地轉身離開。
沈星鷺見那人走了,也不敢對上江澈的眼睛,生怕再從那雙眼眸里看見厭惡的情緒,她低著頭,扭頭就要往小區里走。
江澈沒想到沈星鷺會是這個反應,正要追過去就聽到計程車司機的聲音:「你還沒付車錢呢!」
江澈身上沒帶現金,剛才下車的時候又著急,還沒來得及付錢。現在只能折返回去付車費,他看見沈星鷺身形一頓,但也只是停了一瞬,連回頭都沒回頭,腳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小沒良心的,江澈迅速付了錢,跟著進了小區。
傷口又開始泛疼,但不是不能忍,他步子依舊邁得很大,沈星鷺走得再快也比不過他,等電梯的時候還是被江澈追上了。
「躲我?」
沈星鷺心裡難受得很,見到江澈當然是躲得遠遠的,就算是江澈剛才為她解圍她也沒有多想,江澈本身就是警察,換成任何人他都不會袖手旁觀。
但是江澈追過來,她又不知道江澈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是你不願意見我。」沈星鷺撇過頭不去看他,心裡的委屈卻泛上來了。
江澈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這次是傷了沈星鷺的心,他伸出手,放在沈星鷺的頭頂,輕輕把她的頭轉過來,彎腰看她的表情,低聲說道:「哥哥受傷了,病糊塗了,有些事情沒想明白,現在能和你聊聊嗎?」
「不聊。」沈星鷺又把頭撇過去:「我很忙。」
她心裡除了委屈還憋著氣,只覺得如果江澈說什麼就是什麼,那她也未免太沒有骨氣了。
電梯叮咚一聲,到了,沈星鷺要往裡面走,江澈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跟我過來。」
他把沈星鷺拉到了小區里,夜晚路燈明亮,像極了江澈出差前那天,可惜,櫻花已經落了,他們的心境,也不像那晚了。
江澈力氣大,沈星鷺掙不開,雖然被拉出來,但是地方並不偏僻,即便是偏僻,江澈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哥哥錯了。」江澈放低身段認錯:「我們好好聊聊,你聽完了,再決定要不要原諒我,好嗎?」
人都被拽出來了,也不能不聽。沈星鷺只得嗯了一聲。
「我這次受傷,倒是想明白一件事。」江澈緩緩開口:「如果這次,子彈的位置,再偏了一點,我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沈星鷺心裡咯噔一聲,抬眸看他。
江澈神情嚴肅,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擔心我,我害怕你擔心。」
原來江澈也有害怕的事情,沈星鷺忽然就明白了江澈的意思,她問道:「所以你就決定,要疏遠我嗎?那你今晚來找我幹什麼?」
「沈星鷺,我們做警察的,會隨時出任務,可能會遇到危險,可能會受傷,可能會發生任何事。今天的事情,也可能再發生。你想明白,那天晚上,我問你的事情,你還要答應嗎」
他做不到像別人一樣,隨叫隨到,因為工作原因,也做不到秒回沈星鷺的消息,怎麼想都是在委屈這個小姑娘。
這是江澈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講他的職業,像是終於把自己的世界打開給沈星鷺看,告訴她,我就是這個樣子。把不好的地方告訴她,不希望她以後後悔。
江澈受傷的時候,沈星鷺忍住了沒有哭,江澈晾著她的時候,沈星鷺也沒有哭,但是江澈今晚說完這段話,沈星鷺卻紅了眼睛。
「那怎麼辦呀。」她聲音有些哽咽:「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難道讓你們冒著危險去保護所有人,但是卻只能自己面對危險嗎?」
總有人要做的,正是這些人的存在,才把很多危險因素扼殺在搖籃里。
「我不會後悔的,我很早就喜歡你了。」沈星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我不能陪你出任務,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但是起碼你受傷的時候,我能照顧你。你以後,有話直接給我說好不好?」
她說著說著,眼睛一酸,豆大的眼淚就滑了下來:「不要再不理我了。」
江澈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她說的對,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不能因為身在這個位置,就連喜歡都要藏著。看見沈星鷺的眼淚和那很輕的控訴,他只覺得心裡狠狠一抽,他伸出手擦她的眼淚:「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帶著薄繭的手擦過臉頰,沈星鷺忍不住,輕輕抱住了他,剛靠近就聽到江澈悶哼一聲,手上也有些濕,她就著路燈一看,是暗色的血。
「傷口裂了?」沈星鷺顧不得再糾結這件事,小心地去看江澈的傷口,但是一來江澈穿著衣服,二來天已經黑了,根本看不見。
早在下車對那個男生動手的時候,江澈的傷口就被扯到了,但是急著和沈星鷺說,也顧不上這點傷。
「別擔心,沒事。」江澈安慰她:「這次多虧你送的護身符,不然我也不會運氣這麼好。」
沈星鷺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扶著他出去攔計程車,趕緊趕回醫院。
一回醫院就找了值班醫生過來查看傷口,挨了好一通訓,不過好在只是皮外傷,醫生邊訓邊給重新上藥包紮,結束的時候都十一點多了。
「回去吧。」江澈躺在床上,看著沈星鷺憔悴的臉色心裡很是不忍,估計這兩天都沒睡好。
沈星鷺站在病床旁,看著江澈沒有血色的唇,拒絕道:「晚上沒人陪床,我在這裡吧,有事還能叫醫生。」
江澈看她這麼堅持,到底沒有再說。
第二天早上七點,醫生開始查房,江澈因為傷口的事情,有些發燒。換藥的時候,沈星鷺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江澈看她臉色難看,安慰她:「真的一點都不疼。別難過,嗯?」
話音剛落,沈星鷺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就聽門口一陣起鬨聲:「喲喲喲,這還是我們那個江隊長嗎?」
沈星鷺和江澈一起看向門口,卻見俞聽風又帶了幾個人來探病了,俞聽風嘴壞,看著沈星鷺發紅的耳朵說道:「我星鷺妹妹這是來的早還是昨晚沒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