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今天是趕集的日子，張建軍早上五點多就起來去放羊，他必須在七點多八點的時候就從家裡出發，要不然去到集市的時間就太晚了。
從張家灣到鄉里，也就是集市的地方，大概需要兩個小時，這年頭，沒有柏油路，連石子路都沒有，甚至連一條平坦點的土路都沒有，坑坑窪窪的路，無論是騎摩托還是開三輪，都顛簸的要死。
而像張建軍這樣要賣羊的，更是只能全程步扛，耗費的時間自然更多一些。
因為是十天一個集，集市上的人還是很多的，張建軍趕著羊一路直奔牲畜市場，今天他一共趕來了15隻山羊結子，打算都賣掉，其中就包括兩個月之前從褚老頭那裡買的那八隻山羊結子。
「張家小伙子，你這些結子都是賣的？」
張建軍剛趕著羊走進牲畜市場，就立刻有人迎了上來，這個人張建軍認識，前段時間他就在集市上打過交道。
準確來說，是個牙子，專門給人撮合生意轉佣金的，這個人姓王，具體叫什麼張建軍沒細問，他一直稱呼王哥。
「王哥，羊價怎麼樣？」
張建軍最關心的就是羊價。
「好啊，出奇的好」
王哥拍了拍張建軍的肩膀，嘴裡叼著煙把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也是怪了，半個月前羊價還很死，不知道怎麼地，一場連陰雨下的這羊價是蹭蹭的往上漲，說實話，我幹這個行當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高的羊價呢，一斤羊肉竟然達到了12塊」
張建軍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和他前世的記憶一模一樣，這羊價果然大漲了。
半個月前，一斤羊肉也就七八塊錢，這麼短的時間直接漲了四五塊，幾乎快要翻倍了。
「你這些結子膘息不錯，我看平均每隻離30斤重不遠了」
王哥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張建軍的羊膘息越好，就越容易賣掉，對他來說，這賺的佣金肯定更多一點。
「王哥，我這些打算都賣了，你給介紹介紹」
張建軍遞給了王哥一支煙，本來以他前世的經驗，直接和那些收羊的羊販子翰旋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一切剛開始，他不能表現的太顯眼了，不然有些時候真的沒辦法解釋，為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讓牙子去談。
「張兄弟，你就瞧好吧，今天我一定讓你這些羊賣一個好價錢」
不大工夫，王哥就領著一個魁梧漢子走了過來，從皮膚和著裝打扮來看，這個人應該是蒙古族，估計是內蒙草原那邊過來的。
張建軍對此並不意外，他們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四省交界處，天南海北的各路販子都會活動在這裡的地面上，就販羊這個市場來說，內蒙人應該是其中很主要的一股力量。
張建軍走過去和蒙古漢子握了握手，隨後，蒙古漢子就圍著羊群打量了起來。
有本事的生意人，察言觀色很厲害，雖然蒙古漢子的表情變化很細微，但還是被張建軍憑藉著前世豐富的閱歷給捕捉到了。
從蒙古漢子剛才隱晦的表情變化里，張建軍確定，他肯定是看上羊了。
果不其然，在衝著羊群打量了一番之後，蒙古漢子拉著王哥嘀咕了起來，他這是要出價了。
兩個人嘀咕了一番，各自伸出右手，搭在了腹下衣服里扳扯了起來。
很快，王哥就走了過來，伸出了右手。
張建軍明白，這是要告訴他蒙古漢子的出價了，隨即也伸出了右手。
先是一個三，然後又是一個一，這是衣服里，王哥給張建軍比劃的數字，蒙古漢子平均一隻羊給出310塊。
以之前的羊價，蒙古漢子現在給出的這個價稱之為天價也一點不為過。
但是，張建軍對此並不滿意，現在畢竟不是之前。
隨後，他比劃了一個六給王哥。
王哥衝著張建軍點了點頭，轉身又走向了蒙古漢子。
連續幾個來回，最後，價錢終於敲定了，張建軍以平均330塊錢的價格將15隻山羊結子全部賣給了蒙古漢子。
做生意就是這樣，討價還價，不可能一下子就敲定了。
平均一隻羊賣了330塊，這15隻羊算下來一共就是4950塊，妥妥的一筆巨款。
張建軍給了王哥一百塊錢的佣金，這其實算是多給了，正常情況下，賣出一隻羊的佣金是5塊。
「張小兄弟，仗義，王哥就收下了，以後要賣羊，只管找我，不會讓你吃虧」
王哥心情不錯，他從張建軍這邊賺了一百塊，又從蒙古漢子那邊賺了75塊，加起來就是一百七十五，真的不少了。
「大哥，你們接下來是打算去哪？」
張建軍一邊幫忙趕羊，一邊衝著蒙古漢子詢問了起來。
「回草原」
蒙古漢子的漢語發音有些生硬，但張建軍還是聽懂了。
張建軍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些來自NMG的羊販子，在他們這裡買到羊，實際上，等到回到草原的時候，就一路上全轉手賣了。
這一路上，他們會踏足很多牲畜市場，一個地方、一個牲畜市場一個價，他們這些羊販子實際上就是通過這差價來賺錢的，而且這裡面的油水還不少。
把羊賣了之後，張建軍並沒有著急離開，他在牲畜市場轉了起來，主要目的是想看看這兩天羊絨的價格怎麼樣。
牲畜市場裡倒是有一些賣羊絨的，也有一些羊絨販子，但總體來說，這兩天的羊絨價和前段時間的沒什麼區別，張建軍算了一下，他家裡囤的那些羊絨，如果以現在的價格出手，恐怕還得賠錢。
好在他本身就沒打算現在出手，明年開春之後，羊絨價格應該會迎來一個反彈，到時候再出手，又是一個捷報。
賣了15隻大山羊結子，以張建軍的性格，他是不可能空手回去的。
所以，他最後又買了20隻兩三個月大的羊羔，才離開了牲畜市場。
至於羊絨，他倒是沒有再買，不是說他怕明年開春賣不出去，實在是今天整個牲畜市場的羊絨成色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