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謝家莊園。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訂婚的。」
謝九辰惱怒的看著沙發上的美婦,大聲喊道。
倏然,瞪向沙發另一側的少女,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散發著寒意。
少女扎著兩根黑又亮的麻花辮,銀色的小鈴鐺垂落從髮絲里穿過,垂落在胸口。
穿著粗布靛藍色的短衫和長裙,衣襟和裙擺上繡著古樸的花紋。
黝黑的小臉垂著頭,鴉羽般的睫毛遮住了雙眼,小手輕撫著膝蓋上的一隻黑貓。
典型村姑式的打扮。
這是從哪個山頭冒出來的鄉巴佬。
還敢自稱是他未婚妻。
「小九,你這孩子,別嚇到朵朵了,這婚事你爺爺從你出生時就定下的,別不懂事。」
謝夫人有些發愁的看著怒氣衝天的兒子,言辭懇切的勸解道。
「我不管,這都什麼社會了,你們還搞娃娃親這套,再說我出生時,這丫頭都沒出世吧,憑什麼就說是她。」
他握緊拳頭,狠狠的盯著對面的少女,這丫頭看起來年紀就比他小很多,也不知道成年了沒有。
「自然是高人算好的,你們八字相合,朵朵就是你命定的妻子。」
謝夫人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
謝九辰聽後,怒氣更是蹭蹭的往上漲。
他很想去問問他爺爺,可去哪問?他爺爺墳前的樹都幾米高了。
他頭疼欲裂的摸著額角,兇巴巴的朝著少女問道:「喂!你成年了嗎?你對這種安排就沒意見嗎?」
少女膝蓋上的黑貓動了動,睜開眼睛,淺金色的瞳孔閃過一道奇異的藍光,兇狠的盯著他。
「小牙,不行。」
少女終於開口,聲音清澈宛如山間的清泉,黑貓又懶洋洋地趴了回去。
言畢,她抬起頭,眼睛望向對面的年輕男子。
謝九辰心頭陡然一震。
女孩巴掌大的臉五官清麗,大大的眼睛像口古井清澈又深邃,仿佛目光能穿透到人心裡。
「我叫巫朵朵,已經滿十八歲了,我是願意的。」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小臉認真嚴肅的回覆道。
謝九辰不認識她,可她小時候見過他。
那時五歲的巫朵朵被大巫族長抱著,指著桌上的照片說道:「朵朵,那是你未來的相公,阿公算出他命里和咱們族天書有關係,以後找回巫族千年傳承希望就靠你了。」
懵懂無知的巫朵朵拿起桌上的照片,看著照片上唇紅齒白的小小少年,第一次對「相公」這個詞有了具象的認知。
謝夫人聽著巫朵朵的回答,喜不自勝的牽起巫朵朵的小手,「好好好,乖孩子,阿姨就知道你比小九懂事。」
看眼前乖巧的少女,她愈發滿意。
巫朵朵收回對謝九辰眼底閃過一絲不屑,顧作羞澀的低下頭。
昨天出寨前,阿姊千叮呤萬囑咐,要她一定要裝乖巧懂事,討謝九辰喜歡,取得他的信任,才有機會找到天書。
阿姊是巫族天女呢,她說的話巫朵朵都是奉若神旨的。
沙發上的謝九辰,滿臉黑氣的看著對面兩人,已然成了一對好婆媳。
倏然間,他心頭湧上陣陣異樣的情緒,額頭太陽穴處像被人拿著錘子砸著,頭疼欲裂。
客廳外傳來動靜,一道人影從門口處跑了進來。
「九辰哥哥,你怎麼了?」
那道身影撲到謝九辰的面前,緊張的抓著謝九辰的手,泫然若泣的仰著臉看著他。
謝九辰劍眉微蹙,下意識的想掙開女子的手,可下一秒,只覺得她的掌心有股奇異的力量湧向他的額頭。
呼吸間,他頭疼欲裂的感覺好受多了,心底的那股異樣也被壓制下來。
巫朵朵眼角餘光里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
她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
二十多歲,白皙的小臉櫻唇巧鼻,瑩瑩如水的秋瞳泛著水光,讓人憂見我憐。
「阿姨,這位小姑娘是?」
靳希柔也注意到對面奇裝異服的少女,訝異的看著謝夫人。
謝夫人皺著眉,開口道:「靳紅玉,我之前警告過你,我不喜歡你跟我兒子來往,你都忘了嗎?」
這個小狐狸精,十幾歲就被她發現勾引小九,害得她把兒子送出了國外。
靳希柔聽到「靳紅玉」三個字,漆黑眸子划過一絲厭惡。
「阿姨,我知道您嫌棄我的出身,可、可我和九辰哥哥是青梅竹馬真心相愛的啊。」
她悲戚的看著謝夫人,顆顆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像是人魚的眼淚,控訴著不公和委屈。
一旁的謝九辰俊臉散發著寒意。
「希柔,我會負責的。」
聽著靳希柔哭哭啼啼的真情告白,他沒有半分感動,甚至心裡還有幾分煩躁。
可嘴邊的話,卻不受控制的說出口。
靳希柔聽後感動的撲到謝九辰的懷中,「九辰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拋棄我的。」
謝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小九,什麼負責?」
謝九一臉愧疚地看著謝母,「媽,上個月回國,朋友開慶祝會,我不小心喝多了就……」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酒後醒來,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酒店,旁邊還躺著靳希柔。
他對發生的事毫無印象,可潔白床單上那抹血痕,仿佛提醒著他做過的事。
謝夫人氣的往後一仰,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一隻小手迅速扶住了她。
一股清泉般的暖流,從她手心裡流出,流到她的心裡,她覺得瞬間激動的情緒馬上被這股力量撫平,舒緩。
謝夫人見是巫朵朵扶住了自己,羞愧的哽咽道:「朵朵,對不起,是阿姨沒管教好小九,讓他做了婚前出格的事,你能原諒他一次嗎?」
還不等巫朵朵開口,謝九辰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母親,「媽,都這樣了你還是要堅持我履行婚約嗎?」
靳希柔聽到婚約,身子一抖從謝九辰懷裡坐起。
「婚約!什麼婚約?」
「靳紅玉,這是巫朵朵,是小九的未婚妻,是我們家認定的未來兒媳婦!」
謝夫人揉著發疼的胸口,聲色俱厲的說道。
「你以為改了個名字,就能抹掉你的出身嗎?
你爸以前是我謝家司機,你媽是我謝家傭人。
我們家養了你十年竟然養出一頭白眼狼,以為改了個名字就能配得上小九嗎,簡直白日做夢!」
謝夫人嘲諷的看著靳希柔。
一詞一句,像把把鋒利的刀子,把靳希柔的臉皮從頭剝到腳底,還放在地上踩了又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