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就好……」
鬼王伸出右手揉了揉顧苒的發頂。記住本站域名
那一刻,他身上的戾氣驟然消散,整隻鬼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就連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都不再可怖駭人。
他溫柔的嗓音,讓顧苒但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天空中的那一輪朗月重新獲得自由,照耀在三人身上。
顧苒似乎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蕭叔叔,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你當年……」
「你當年說我是鳳臨國幾位大將軍里最帥氣的將軍,還說什麼長大了一定要嫁給我。」
鬼王重遇故人,心情看起來不錯。
他挑眉看向顧苒,神情中添了幾分戲謔。
他的話,也讓顧苒曾經的記憶變得更加清晰。
她站在月光下,悄悄的紅了臉。
一旁的不白撇了撇嘴,看向鬼王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
他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向旁邊橫跨了一大步,擠進了兩人中間:「你們如今一個是修仙人士,一個是鬼王,還是離遠點比較好,免得你們被對方身上的氣息傷到。」
聽到這話,顧苒臉上的紅色迅速退去,她問道:「對了,蕭叔叔,你怎麼會變成鬼王?」
「當年你驍勇善戰,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幾個國家的進犯,僅用了三千士兵就打退了對方的三萬士兵,以你的實力,應該可以活下來的吧?」
顧苒用探尋的目光看向了鬼王。
他在她的心裡一直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她不信會有他敵不過的人。
但鬼王卻是自嘲的一笑,滿帶著淒涼:「我的小公主呀,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單純可愛。」
他的手越過不白,又揉了揉顧苒的發頂:「就算我的武功再高強,我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又怎能抵得過那些修士,更何況是數以千計的修士。」
「我臉上這道刀疤就是我反抗之時留下來的,我當時在他們手下連一招都走不過,但我不甘心,或許因為這個緣故,才讓我在死後的短時間內便化為了厲鬼……」
「你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鳳臨國境內全部都是死屍,所以那時候冤魂厲鬼不計其數,我通過和那些鬼魂廝殺,才一步一步走上了鬼王的位置。」
「但我這樣做,是想更好的守護鳳臨國,所以我在鳳臨國的必經之路上設下陷阱,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想來鳳臨國,都將是死路一條!」
說到這些時,鬼王的臉上閃過幾絲狠厲。
他突然狂笑起來,得意地說道:「小苒,你沒有看到那些人臨死之前是什麼樣的絕望表情。」
「他們跪著求我,求我放過他們,頭在地上磕的頭破血流,哈哈哈,他們以為這樣我就能放過他們,真的是太天真了!」
鬼王的神情幾近瘋魔,他身上的鬼氣又開始不斷涌動起來,變得十分不安分。
顧苒雖然痛恨那些毀了鳳臨國的修士,但她並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她看著這樣的蕭叔叔,最終還是勸了一句:「蕭叔叔,但這些人是無辜的,他們或許並沒有參與過三年前的……屠殺,你這樣做只會增加自己的業障。」
「業障?」
鬼王猛地回頭看向了顧苒,一雙通紅的眼睛瞪過來,將顧苒看的心驚。
「那鳳臨國的這些百姓就不無辜嗎?他們求那些修士放過他們的時候,那些修士做的比我更殘忍!我這樣做,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況且蕭清已經在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徹底死了!只要能夠讓鳳臨國得到徹底的安寧,就算再增加所謂的業障,我也無所謂!我如今不過一個孤魂罷了!」
說話間,他身上的鬼氣越發洶湧,他整隻鬼看起來都有些不大正常。
不白在一旁冷眼看著:「執念太深,他入魔了。」
「他現在已經是鬼王,再另修魔道,將來定會成長為一個為禍一方的大禍害。」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似巴不得蕭清現在就去那些修仙門派里搗亂。
「入魔?!不,蕭叔叔不能入魔!」
顧苒一驚,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不白的小肩膀,力道之大讓不白忍不住皺起了眉。
「為什麼不能入魔?相比起頗受束縛的修士,魔才是最自在的。」
不白看向顧苒,眼神突然冷的如同冰窟。
他眼睛中央的黑色眼球像是化開的墨一樣,朝白色眼球不斷侵襲:「顧苒,做修士有什麼好的,為了提升修為,還要不斷爭搶這片大陸上為數不多的修煉資源。」
「鳳臨國就因為底下有靈脈而被那些修士滅了國,它就是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
「顧苒,入魔吧,入魔沒什麼不好,只有他們有欲望,我們就有足夠的修煉資源!」
此時此刻,不白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
他的小手猛地抓住顧苒的手臂,語氣中充滿了誘惑。
系統空間在這瞬間又和顧苒失去了聯繫。
無論小可憐怎麼呼喚顧苒,都得不到一點回應。
鬼氣,魔氣同時在鳳臨國之上蔓延,逐漸遮蓋了清冷的明月。
正在雷靈派霧隱峰冰室中打坐的連祈似乎有所感應,倏地睜開了眼睛。
但當他的視線下落,看到冰床旁邊被打翻的酒壺,和結了冰的快樂水時,他的心莫名泛起漣漪。
本想下山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他,又立即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在天啟大陸西面的鳳臨國遺址,正有一人一鬼在悄然蛻變。
天空上是濃郁的魔氣。
不白就站在顧苒的身旁,他的眼睛逐漸恢復正常,手指往天空上一彈,便有一滴精血落入魔氣之中。
就像是滾燙的熱油中,忽地落入了一滴清水。
本來還算平靜的魔氣,突然像是失控一般,洶湧著朝顧苒和鬼王蕭清的頭頂灌注而下。
一人一鬼的身體當即扭曲成詭異的弧度,他們的皮膚開始浮現出一道道黑色魔紋。
混合在魔紋中的,則是一道道青筋。
顧苒的臉色痛苦極了,比當初五臟六腑盡皆碎裂還要痛苦。
仿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痛。
不白在一旁冷漠地看著,他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成大事者,註定要放棄某些東西。」
「顧苒,你將成為我手中最鋒利的棋子。」
他的話輕飄飄的,融進了忽起的風中。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心裡正泛起一種異樣的情緒。
他作為一個殺人不眨眼,手中沾滿鮮血的魔頭,這些異樣的情緒自然被他深深地掩埋掉了。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今天的這個決定將會成為他最後悔的事情。
顧苒和鬼王蕭清被魔氣簇擁著,雙腳逐漸離開地面,四面八方的魔氣變得更加猖狂。
爭先恐後地在他們的身體中穿行,一點點地改造著他們的身體。
這場痛苦的改變,持續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日,天際亮起第一抹陽光,顧苒和鬼王蕭清才將漫天魔氣吸收完畢。
他們閉著眼睛,極速向地面落下。
不白冷著臉,輕輕一揮手,他們的身下便憑空出現一道魔氣,托著他們緩緩落到了地面上。
顧苒是被陽光曬醒的,她睜開眼睛,恍惚中將手伸到眼前,將明晃晃的陽光擋下了些許。
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倏地坐了起來。
在她的眉心處,一枚黑色水滴形的印記赫然出現。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頭痛的厲害……」
顧苒皺起眉頭,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當她的眼角餘光看到一旁躺著的鬼王蕭清時,昨晚不白說過的鬼王入魔之類的話,才躍上她的心頭。
「蕭叔叔?蕭叔叔!」
想到蕭清身上的業障,顧苒的情緒一時有些激動。
再加上剛剛入魔,她的身體正十分虛弱,是以還不等她將蕭清喚醒,她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她再次躺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整個鳳臨國竟在陽光下徹底消散。
周圍荒草叢生,鬼王蕭清還是沒能將鳳臨國挽留下來。
這個小小的國家,最終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裡。
一個月後。
顧苒是在一張雕了飛龍的大床上再次醒來的。
她睜開眼睛,看著高高的房頂,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
這個屋子就像是一個大殿,周圍燃著紅色的燭火,但這些燭火卻無法照亮房間,整個房間昏暗極了。
房間的裝飾也多以黑色為主,給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這是哪兒?」
顧苒緩了幾秒,仍舊沒能在腦海中搜尋到關於這個地方的記憶。
她眉頭緊蹙,感覺眉心處隱隱發燙。
緊接著,少年的聲音突然在她的神識中響起。
【宿主已連結。】
【經過系統檢測,宿主的各項指標發生變化,目前魔將級別,相當於化神期。】
「什麼?魔將?小可憐你這是什麼意思?」
乍一聽到這個詞,顧苒有些懵。
她沒有發覺到隨著自己舉手投足,都環繞起一陣黑色魔氣。
少年的聲音帶著絲許疲憊,還有幾分冷清。
【經系統檢測,宿主已入魔。】
「入魔?我入魔了?我怎麼會入魔?」
「這不可能,不可能!」
對於這個結果,顧苒有些不能接受。
她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
【宿主身上魔種隱藏甚深,躲過了系統檢測。】
少年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冰冷生硬,和最初的機械聲音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苒並沒有將系統的異常放在心上,她已經因系統的那一句入魔亂了心神。
體內的魔氣更是隱隱有暴亂之勢。
她額心處的那抹黑色印記也發出了微微的紅光。
顧苒只覺得自己心中煩悶異常,一揮手,便有磅礴魔氣被揮出,將旁邊的梳妝檯瞬間劈成幾瓣。
不白推門進來時,屋子已經一片狼藉。
而顧苒就站在這堆狼藉中,倏地回頭看向門口,她的眼睛已被魔氣覆蓋,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嗜血的戾氣。
她的臉上是不解,是痛苦,是憤怒……
不白心中明白這些都是必經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心中驟然升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他快步走到顧苒跟前,用小小的手握住了顧苒魔氣四溢的掌心:「苒姐姐,你平靜些,你那麼厲害,一定能夠制服這些魔氣的。」
顧苒聞言轉過頭,臉上是迷茫的神色,她的聲音嘶啞,難聽極了:「不……白……」
「苒姐姐,修魔者和修仙者沒什麼不同,你只要遵守本心就好。」
不白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笑。
而顧苒因他這句話,終於逐漸平靜下來。
空氣中暴亂的魔氣,慢慢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滴,憐憫值+1000。】
【滴,兌換商城已關閉。】
機械聲音在神識中響起,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顧苒最終還是接受了自己已經成魔的結果。
她對於魔氣的掌控還是有些天賦的,而鬼王蕭清則因為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魔氣而被「扔」去了魔域深處試煉。
是的,他們已經不在凡世之中。
據不白所說,就在他想辦法將顧苒和蕭清喚醒時,顧白恰好路過,徑直就將他們帶回了魔域。
而顧白將他們帶回魔域中,也去了魔域深處閉關,還吩咐過魔域眾魔一切都聽顧苒安排。
聽到不白敘述這些,顧苒總覺得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自己和顧白最多只能算是朋友,他怎麼會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給自己這麼大的權限呢?
這個問題顧苒怎麼想都想不通。
後來,她乾脆不想了,專心梳理自己體內的魔氣。
在某一次又因曾經的屠城場面,驚的結束打坐後,她冷著臉壓下了體內暴動的魔氣。
同時,她心裡清楚,屠城已經成為自己的心魔,這個仇一日不報,自己一日不得安寧。
這也許就是讓自己入魔的原因。
想到這些,顧苒起身出了門,讓人將自己帶到了顧白平日裡議事的大殿中。
她剛一進門,一個人影就迎了上來。
那人生著一張熟悉的臉,用非常恭敬的語氣說道:「大人,您來了。」
「你是……雲璣閣的閣主,周如生?」
顧苒一愣,腦海中迅速浮出了周如生被人簇擁著從天而降的畫面。
那場面,叫她至今印象深刻。
也叫她久久不能將面前這人和記憶里的人重合。
周如生卻討好的一笑,絲毫沒有不自在:「大人好眼力,竟還記得我。」
「屬下只是為主人看管雲璣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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