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也說了，劍如我心，您教給我們相同的劍法，本意就是想讓我們通過練這套劍法，摸清楚自己的心，創造出最適合自己的劍法。」
「不枉我給你取名叫無靈。」宋無雙摸著鳳鸞的腦袋，「你師姐、師兄早已摸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他們都創造出了最適合自己的劍法。」
「而你明知為師的本意，卻為何還要一個勁的學你師姐、師兄？」
鳳鸞張了張嘴，話語卻卡在喉中，無法說出。
宋無雙緩緩蹲下與鳳鸞平視，「十一，你剛出生就被人遺棄，是我把你抱回來一手養大的，你是什麼性子我最清楚。」
「可時至今日，我竟有些看不透你了。」
鳳鸞抬起頭，平日裡靈動的雙眼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死寂，「循著心去做，有何用？」
宋無雙被鳳鸞的眼神震驚！
「十一，你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那眼神沒有一絲靈氣，就好似身處一片屍海遍野的荒野，寂靜而又絕望。
宋無顏、宋無念都注意到了鳳鸞的眼神，被鳳鸞的眼神驚得說不出話。
兩人相視一眼，趕忙來到鳳鸞身邊。
「小師妹，是不是發生什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宋無顏空蕩蕩的手中，憑空變出一把劍，「告訴師姐，師姐去把人抓來給你泄憤！」
「小師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快說出來，不要自己憋著！」宋無念緊張的掃視著鳳鸞的身體。
鳳鸞低下頭，再次抬起頭時，眼神如往常一般靈動，「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不等三人說話，鳳鸞轉身回房。
看著鳳鸞死氣沉沉的背影，宋無雙眉頭皺的越來越深，「十一，是經歷過什麼嗎？」
「老頭，我們都是看著小師妹長大的，小師妹天天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知道，不可能會遺漏的。」宋無顏實在想不明白。
「對了，小師妹會拿菜去附近的村莊賣，怕是在那裡遭遇到了什麼！」宋無念想了想，「師父，你借我一條褲衩穿，我去附近的村莊問問，」
宋無雙立刻答應，拿出了一條自己的褲衩給宋無念。
「小顏，去把我珍藏的麵粉拿出來，今晚給十一做頓她最愛吃的麵條。」
「好！」宋無顏馬上去拿。
到了晚飯時間，鳳鸞終於從屋中出來。
看著面前獨屬自己的一碗麵條，鳳鸞疑惑的看向宋無雙等人，碗中全都是清水煮青菜。
「師父，今天不是我的生辰。」鳳鸞疑惑不解。
「不是你的生辰也能吃麵條，快吃吧。」宋無雙笑眯眯道。
「小師妹，上次你去村里賣菜，有個無賴搶了你的菜，你回來沒跟我們說，怕我們擔心，我已經把他收拾了一頓，不要傷心了。」宋無念心疼道。
「我也沒往心裡去，大家不用擔心我，我很好。」鳳鸞大大咧咧的笑著。
三人鬆了口氣。
等眾人都睡下，鳳鸞從屋內出來，席地而坐，雙手抱膝，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
散發著柔和光輝的明月被雲遮住，雖被遮住，但還能隱約能看到從雲層里透露出來的光輝。
「十一，能不能跟為師說說，你今天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宋無雙突然出現在鳳鸞身後。
「是因為別人跟我講了個故事。」
「什麼故事？」宋無雙坐在鳳鸞身邊。
鳳鸞神情淡淡，娓娓道來：「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一位女子，女子身份特殊，誕生於世就註定了要守護天下蒼生。」
「多年後，一件異寶出世，引得各路人馬相爭，導致戰爭四起，無數生靈死亡，女子拼盡全力去救人。」
「她拼盡全力，卻只能看著越來越多的生靈走向滅亡，心生怨恨，墮入了魔道。」
「師父，女子憑著自己的心去做，最終落得如此下場，這值得嗎？」鳳鸞悶悶道。
宋無雙重重的嘆了口氣，「十一，她遵從自己的內心，拼盡全力拯救蒼生，這是莫大的功德，肉身雖墮入了魔道，可心卻已成神。」
「就算沒墮入魔道了，成神又有何用，還不是沒救到生靈。」
宋無雙愣住，「十一，你……」
鳳鸞抬頭，「怎麼了師父？」
宋無雙滿眼慈愛的看著鳳鸞，「你竟有這樣的想法，你以後必定不是一般人。」
「這世間人人都想修得大道成仙，而你年紀雖輕，卻心懷天下，認為拯救生靈比成仙更重要，正是你這份不執著，才比他人更容易成仙。」
這樣的覺悟，放眼整個天下，少之又少。
就算是修煉百年的修行者，都未必有此覺悟。
而十一年紀小小就有了如此覺悟，假以時日，必將修煉有成！
「十一，心若與劍是一體，使出來的劍術威力更加強大，只有強大才能救更多生靈。」
「不要再去模仿你師姐、師兄，去試著遵循著你的心而動。」
「遵循著我的心？」鳳鸞緩慢撫摸上胸口的位置。
不知從何時起，她早已變得不像自己。
她行為越來越狠厲，跟當初的自己截然相反。
她並不喜歡打打殺殺，也不喜歡用極其狠厲的法子去處理敵人。
她所擅長的其實是殺人於無形。
看著鳳鸞依舊在猶豫，宋無雙拍了拍鳳鸞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大膽的去試吧，一切都有為師在。」
鳳鸞鄭重的點了點頭，回屋取出劍。
鳳鸞站在寬闊的空地上，深呼吸著，猛然睜開雙眼，緊握劍柄，隨心而動！
鳳鸞一招一式極為優雅，完全不像是殺人的招數，反而像是劍舞，讓人越看越入迷。
宋無雙目光從一開始的嚴肅，到後面的逐漸放鬆，仿佛也沉迷於這劍舞當中。
遮住明月的雲不知何時散去，明亮的明月高懸於空。
月光灑在鳳鸞的身上，為鳳鸞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
這一刻，鳳鸞好似從月宮而來的仙子，翩翩起舞。
沒過多久，宋無雙猛然回過神，用力的搖了搖頭，看鳳鸞的眼神愈發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