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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首發

2024-08-29 02:21:13 作者: 棲見
  第八十四章

  孟嬰寧一直挺少女的,上學那會兒還特別愛看言情小說,比如《霸道總裁強制愛》《邪魅皇帝俏皇妃》什麼的,對這方面的戲份印象還挺深刻。

  因為一般這種戲,都是要做足一章三千字的。

  讓人想印象不深刻都難。

  並且一般女主角都會非常痛苦,像那種古言小說和霸道總裁文里,血都是要流滿一床單的。

  看起來非常可怕,讓人一度覺得後面這女主角得被抬到醫院去輸血的。

  所以,十五分鐘後,孟嬰寧長長的吐了口氣。

  心裡是真的一松,眼淚巴巴地:「這就完了對嗎?」

  陳妄:「……」

  孟嬰寧感覺男人整個人瞬間就不對了。

  孟嬰寧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還,挺久的,」孟嬰寧趕緊說,把被子往上一拉,整個人鑽進去滾了一圈兒,把自己嚴嚴實實纏上了,「你先洗澡嗎?」

  陳妄起身。

  窗簾遮住大半日光,臥室里人影朦朧,孟嬰寧倒吸了口氣,紅著臉閉上眼,腦袋一縮,把眼睛也藏在被子裡了。

  黑暗裡敏銳地聽見了包裝被撕開的聲音。

  然後有人拽著被子把她從裡面一層層剝出來。

  男人的聲音沙啞壓抑,聽起來好像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沒完。」

  -

  「我現在就是後悔,我非常後悔,我就不該說話,說好的十五分鐘呢,」晚上九點,孟嬰寧啞著嗓子抽抽搭搭地縮在被子裡抹眼淚,聲音悶悶的,「我要離婚,我現在太煩你了,我這一天天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陳妄端了杯水走過來,遞給她。

  孟嬰寧腦袋往裡一縮,可憐巴巴地吸著鼻子:「拿走,英雄不飲嗟來之水。」

  陳妄把水杯放在床頭,慢悠悠地說:「嗓子都喊劈了。」

  「……」

  孟嬰寧一把掀開被子,指著他憤憤道:「所以這就是你一定要先拉著我領證的原因!我要是知道你這樣我才不會這麼早就嫁給你!你要是多買兩盒那玩意兒是不是今天晚上不打算睡了?」

  「是。」陳妄很愉快的承認了。

  「……」

  孟嬰寧喃喃道:「我完了,我這樣下去是要英年早逝的。」

  陳妄站在床邊,垂眼看著她,平靜地說:「孟嬰寧,在你之前,我沒有過女人。」

  孟嬰寧愣了愣。

  快三十歲的人了……

  那好像還挺可憐的。

  孟嬰寧有那麼點兒莫名其妙的憐憫:「啊……」

  「所以,理解一下,」陳妄重新把水杯拿起來,遞過去,「先喝口水。」

  「……」

  -

  就像是某個開關被開啟,周末連著兩天裡,孟嬰寧從床被拖到了沙發,又從沙發換到了浴室廚房,最後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到了陳妄臉上。

  「我以前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陳妄,我本來以為你是正經人的,」孟嬰寧有點兒恍惚地說,「我勾引過你那麼多次,那麼那麼多次,你看都沒看過我一眼……」

  「是嗎。」陳妄心不在焉地說。

  「是的,」孟嬰寧很認真地點點頭,「你還說我了,你不知道,我當時哭了特別久。」

  陳妄動作一頓。

  「知道。」好半天,他低聲說。

  他當時看著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漫無目的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蹲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

  哭了很久,她撿起包和外套爬起來,走到旁邊小推車那兒給自己買了一個雞排,然後邊吃邊哭。

  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陳妄當時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很多年前他就想,這麼一個嬌氣巴拉的小姑娘,稍微凶兩句都能哭好久,以後長大了談個戀愛萬一被欺負了,傷心了可怎麼辦,到時候又要跑過來找他哭。

  為了不讓她那麼吵,他就勉為其難地護著她一下,把學校里那些想要追她的小屁孩都攆走就得了。


  陳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孟嬰寧會因為他哭。

  甚至其實她的每一次傷心都是因為他。

  客廳光線柔和,小姑娘懶洋洋地趴在他腿上打了個哈欠,腦袋一歪,埋進他懷裡。

  陳妄動了動。

  孟嬰寧這兩天是真的怕了,睡意席捲,她皺巴著張小臉抱住他的腰:「陳妄,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節制,我想睡覺。」

  「嗯,」陳妄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睡吧。」

  孟嬰寧睡覺一直很快,沒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女孩子皺著鼻子翻了個身,平躺著枕在他腿上,嘴巴微張著,呼吸平緩。

  睡得很熟。

  睡夢裡有誰抱著她,手指乾燥溫熱,唇瓣柔軟,很輕地碰了碰她的眼睛。

  聲音朦朦朧朧地穿透了漫長無邊的夢境,模糊又低沉地在耳邊很輕地響起。

  「不會再讓你哭了。」

  -

  領證這件事兒孟嬰寧沒敢直接跟孟靖松說,陳妄這一套操作走得過於乾脆利落,見完家長直奔民政局,拍照敲章的時候她自己都是懵的,領得毫無預兆,領得猝不及防,領完以後好久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老孟接受起來應該也還是需要那麼一點點的鋪墊。

  禮拜五晚上孟嬰寧例行回家吃飯,飯前,孟家又開始了家庭會議。

  之前在家裡住的幾天下來,孟嬰寧現在也發現了孟父到底是個什麼神奇腦迴路,反正她只要說陳妄好,孟父就不高興。

  然而在他以為陳妄和孟嬰寧吵架準備分手了的時候,孟父還會忍不住替陳妄說幾句好話。

  所以說男人真的是個讓人完全沒法兒理解的神奇物種。

  孟嬰寧另闢蹊徑,用盡了畢生文采從幾個角度全方面地把陳妄這個人從頭到腳批判了個遍,反正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最後總結:「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他分手,我想跟別的男人結婚。」

  孟父驚疑:「跟誰?」

  「不知道,隨便吧,反正除了陳妄我現在誰都想嫁,」孟嬰寧沒好氣地說,「我明天就去街上拽個男人領證。」

  孟父點點頭,提議道:「那我看不如小陸吧,你倆最近走的不也挺近的嗎?怎麼著也比街上隨便拽一個強。」

  孟嬰寧:「……」

  孟父樂呵呵地看著她,語氣很傲慢且不屑:「你爸五十的人了,真當你爸傻啊?」

  孟嬰寧撇撇嘴,滿身鬥氣瞬間消失殆盡,無精打采地栽歪進沙發里。

  「怎麼著?」孟父看了她一眼,「這就想結婚了?你倆才在一起幾天呢?」

  「我倆認識十幾年了!我從這麼大——」孟嬰寧往茶几上頭高出一點兒的地方比劃了一下,「就認識他了!」

  「你倆也十年沒見了!」孟父抬手敲她頭,嚴肅道,「談戀愛的時候是你們小年輕的事兒,我們長輩也不好管,你現在要結婚就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那婚是說結就結的?正式上門說過了嗎?雙方家長見過了嗎?」

  孟嬰寧捂著腦袋:「爸你怎麼思想這麼古板,我們年輕人現在結婚就是兩個人的事兒呢。」

  「像點兒話吧你啊,挺大姑娘了別跟小孩似的,」孟父又拍了她腦袋一下,「我問你,你陳叔叔那邊兒陳妄帶你見過了?」

  孟嬰寧想說哪能沒見過呢,我證都領了。

  抿了抿嘴,還是沒直說:「小時候不是也都見過了已經……」

  「那能一樣嗎?」孟父冷哼了一聲:「見都還沒帶你見過就琢磨著怎麼嫁給人家了?人願不願意娶你呢。」

  孟嬰寧連忙說:「他跟我求婚了!婚房三環內買,其實已經看好了,」孟嬰寧強調,「一百四十平!」

  孟嬰寧頓了頓,往前湊了湊,眨巴著眼說:「爸,人家好像比咱家有錢呢。」

  孟父:「……有沒有錢重要嗎!咱家又不貪他那點兒錢!再說咱家窮嗎?我是餓著你了?!」

  「我的意思是我嫁過去也不會吃苦……」孟嬰寧委屈地說。

  孟父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哪天叫你陳叔叔出來吃個飯。」

  這是成了。

  孟嬰寧心裡有一千個小人快樂的跳起了舞。


  她飛撲過去,抱住了老孟的胳膊,撒嬌:「爸,我超級愛你。」

  「就會拍馬屁,」孟靖松嘖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腦袋,「爸爸不是不同意你們,就覺得是不是有點兒早,其實陳妄那孩子挺好的,雖然吧,他媽媽的事兒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但你陳叔叔是個好人。」

  「可是你自己現在都還是個小孩兒呢,怎麼成家?」

  「我就是有點兒……」孟靖松視線發直,表情看著跟做夢似的,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最後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半晌,又嘆了一聲,眼角的紋路跟著一彎,清和的眼看著她,喃喃道:「感覺昨天還抱著我胳膊撒嬌呢,怎麼一晃兒就要嫁人了?一想到這個我就有點兒……」

  捨不得。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裡疼了二十幾年的寶貝即將脫離他的圈子,他的羽翼,擁有自己的愛人和家庭,就總覺得好像跟丟了什麼似的。

  特別高興。

  又覺得有點兒寂寞。

  孟嬰寧鼻尖發酸,又感動又愧疚,特別特別想哭。

  「爸,」孟嬰寧老實巴交地承認,「其實我們已經領證了。」

  孟靖松:「……」

  「就前幾天,」孟嬰寧說,「陳叔叔我也見過了,他媽媽的事兒他也跟我說了,他爸媽感情不好,就分開了。」

  孟靖松霍然起身。

  孟嬰寧瞬間從沙發上蹦起來,兔子似的竄到電視櫃旁邊。

  「你過來,我不打你,」老孟深吸口氣,一隻手拿起茶几上的雞毛撣子,另一隻手指著她,「你給我過來。」

  孟嬰寧縮著脖子:「爸您別激動。」

  「孟嬰寧!!」孟靖松瞬間吼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你現在真是翅膀硬了!!過來!」

  孟嬰寧繞著茶几躲他,閉著眼睛喊道:「爸爸!!爸爸我愛你!!」

  「你跑什麼!」孟靖松說著,抖了抖手裡的雞毛撣子,「給我滾過來!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呢,無事獻殷勤非要跟我談心,你還敢背著我!背著我跟你媽去領證?!我今天不打死你我都不是你爹!!」

  老孟的嗓門響徹天際。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門鈴聲。

  以及廚房門嘩啦被拉開的聲音。

  孟嬰寧這邊飛奔過去開門,門一開,孟嬰寧看見門口站著的陳妄,一臉激動地拉著他進了屋。

  剛拽著他走到廚房門口,就看著孟母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拎著把菜刀。

  也不知道剛剛她切了什麼,刀尖上還全是血,黏糊糊的滴答滴答往下滴。

  很有恐怖片效果。

  孟母舉著菜刀,面無表情地把屋裡另外三個人挨個看了一圈兒:「誰背著我幹什麼了?」

  孟嬰寧:「……」

  剛進屋三十秒的陳妄:「……」

  孟靖松咽了咽口水,抬起手來,掌心衝下壓了壓,安撫道:「老婆……老婆你先把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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