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巒疊嶂的山谷里,偶有咕咕聲傳來,寶珊分辨不出那是鳥鳴還是隼叫。
拖著疲憊的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男人身後,也不知他要帶自己去哪裡,「我走不動了,咱們就在這裡等吧。」
相信很快就會有救援的隊伍找到他們。
不是她嬌氣,是那會兒體力消耗過大,加上衣衫浸透,維持不了體溫,沒辦法再尋找上山的道路了。
轉過身,陸喻舟解釋道:「咱們是被河水衝到這裡的,救援的人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再者,天快黑了,一旦走獸出沒,咱們沒能力抵擋,所以必須找到山洞躲避。」
與慕時清生活的兩年裡,他們時常結伴遊歷,累積了一些經驗,自然比寶珊具備野外生存的技能。
深覺他的話有道理,寶珊調整好情緒,提著裙擺道:「那好,咱們走吧。」
視線落在女子婀娜的身段上,陸喻舟摸向腰間玉鉤,解開了革帶。
見狀,寶珊心生不安,警惕地問:「你作甚?」
還真把他當成隨時隨地發洩慾念的登徒子了...陸喻舟漠著臉脫下襴衫,抖了幾下,披在女子肩頭,沒替自己解釋一句,轉身繼續探路,「跟上。」
自知錯怪了人,寶珊攥緊指尖,攏著襴衫小跑上前,「我......」
「沒事。」陸喻舟斜睨一眼她絕美的側顏,忽而不太正經地勾唇,「以身相許還來得及。」
寶珊瞪他一眼,對他那點兒愧疚頓時煙消雲散。
夜幕拉開,兩人尋到一處狹窄的山洞。
拾取一些枯枝,陸喻舟在山洞前堆砌起篝火,又掏出匕首,劈取了幾根樹杈,搭建起晾衣杆,以石頭固定底座。
他脫掉身上的白色中衣,露出健壯的上半身。
一番堤壩治水,每日潛水攀岩,胸、腹肌被練就得比之從前更甚。健美的身材透著陽剛,但冷白的膚色又顯得儒雅雋秀。
兩種氣質渾然結合,極為難得。
實在沒眼看,寶珊坐在篝火前,埋頭在雙膝。
來到她身邊,陸喻舟用樹杈戳了戳火堆,「又不是沒看過,怎麼還害羞了?」
寶珊坐著不動,猶如一尊石像。
陸喻舟伸出手,扯住她側衣領,「脫了烤乾。」
如驚弓之鳥,寶珊拍開他的手,「不用,這裡風大,一會兒就幹了。」
「那你也該風寒了。」陸喻舟靠過去,不顧小女人的掙扎,褰了她身上的衣裙,只給她留下一身單薄中衣。
寶珊氣得紅了眼眶,抬手就摑了男人一巴掌。
軟軟的力道,擦過男人的下巴。
陸喻舟扣住她的手,作為報復,狠狠咬了一下她的下巴,直到把人咬得嚶嚀才鬆開,「再打我,我對你動手了。」
寶珊抽泣兩聲,白著小臉瞪他。
這麼香軟的小女人,陸喻舟都捨不得叫旁人瞧見,「再瞪我?」
今日真的算是落在了他的手裡,寶珊斂起嬌怒,忿忿地盯著火堆。
「傷眼睛。」大手蒙住女子的雙眸,陸喻舟拉著她坐遠了一些,「老實呆著,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野果。」
「你先穿上。」
原本,陸喻舟都站起身準備離開了,聽出她語氣里的排斥和嫌棄,又蹲了回去,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腹肌上按,無賴的樣子哪裡還有正人君子的影子。
指腹傳來凹凸的緊緻觸感,寶珊蜷縮指尖,感覺被熨燙到了。
沒有見好就收,陸喻舟按著她的手,問道:「喜歡嗎?」
寶珊想踹他,「你閉嘴。」
「知你喜歡。」陸喻舟扣住她後頸,作勢要把她按在腹肌上。
再次被他無恥的一面驚到,寶珊僵著身子,單手撐在他胸口,又憋氣又不得不服軟,「我餓了。」
女子剪眸盈盈,帶著妥協,讓男人心頭一軟。
「好,我去摘野果,你別亂跑,遇見走獸就用火嚇它們。」
「嗯。」
「你聽話。」陸喻舟壓低聲線,「這裡只有我能讓你依靠,你要是自己跑了,被狼群叼去,別怪我沒提醒你。」
寶珊推開他,有點惱羞成怒,「你,快走。」
視線落在她半透的中衣上,裡面的紅訶子影影綽綽,陸喻舟忽然抱住她,「親一下,親一下就走。」
寶珊被逼得臉頰滾燙,大力推開他,俏麗的臉蛋漸漸變得嚴肅。
就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陸喻舟拔下她頭上的鳳頭釵,替她捋順長發,「這樣乾的快,我走了。」
清冽的氣息驟然消失,寶珊驀地放鬆身子,雙臂環住蜷起的腿。
濕漉漉的長髮還在滴水,打濕了中衣,她攏好頭髮披在一側肩頭,任山谷的風源源不斷地襲向後背。
山谷傳來「嗷嗚」的聲音,寶珊觳觫一下,拿起棍子四處張望,有點著急,竟潛意識地希望陸喻舟快點回來。
可...他走時手裡只拿了一把匕首,能抵禦走獸嗎?
寶珊扯下晾衣架上的石榴裙,三兩下穿上,握著棍子朝陸喻舟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腦海里想起男人說過的話:不准亂跑。
知道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寶珊又返回篝火旁,悶聲坐下,餘光打量著周遭。
天色漸漸陰沉,遲遲等不回歸人,寶珊心裡愈發焦灼,摘幾個野果不至於這麼久吧。
沒有多餘的柴火,篝火也即將湮滅,寶珊忽然有種與世間隔絕的感覺。
離開緗國公府那年,本打算暢遊山川的寶珊,因懷了阿笙而中斷計劃,也就沒有累積到野外生存的技能,這會兒像個落單的小鹿,不知所措地盯著一個方向,似乎那個方向上還殘存男人離開時的腳印。
「嗷嗚!」
一聲狼嚎傳來,寶珊強迫自己冷靜,拾起一些枯枝丟進篝火里,燃旺了火焰。
這時,陰暗的方向傳來聲響,寶珊握緊燒火棍,不知是陸喻舟還是飢餓的狼......
枝椏交錯的小徑黑漆漆的,根本分辨不出什麼,寶珊小聲道:「陸喻舟。」
話音細若蚊吶,染了哭腔。
一隻修長的手撥開枝椏,慢慢走出來,也撥開了女子心中的迷霧。
看著漸漸走近的高大身影,寶珊鬆開棍子,斂去恐懼,不想讓男人瞧出端倪。
陸喻舟拎著兩條河魚走來,梭巡一圈,也聽見了狼嚎,但他沒有過多去在意,將河魚放在火堆前,偏頭看向木訥的人兒,「不冷嗎?怎麼不躲進山洞裡?」
「你怎麼才回來?」
明顯聽出她話語裡的不滿,像新婚的小妻子在質問夜不歸宿的丈夫,陸喻舟覺得好笑,拍了拍兩條河魚,「去河邊撈魚,黑燈瞎火哪那麼容易撈到。」
視線下移,定格在他捲起的褲腿上,寶珊掏出絹帕,不自然地遞過去,「擦擦吧。」
陸喻舟沒接,拿出匕首開始給河魚開膛破肚,「餓了吧,先給你烤魚。」
那語氣,能把人溺斃。
忽略掉心裡怪異的感覺,寶珊扯下干透的襴衫,披在他身上。
陸喻舟眼未抬,一邊刮魚鱗一邊問道:「怕我著涼?」
「你想多了,」寶珊學著阿笙,小聲嘟囔,「太暴露了。」
這話換來男人的輕笑,「你不看不就得了。」
聽聽,多有理。
懶得搭理他,寶珊雙臂環膝,只盯著他的手部動作。那雙白皙勻稱的大手被火光包攏,好看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陸喻舟當作不知她在看自己,吩咐道:「把我腰上的水囊解下來。」
他還隨身帶著水囊?寶珊心中一喜,忘記矜持,伸手探向他腰際。
冰冷的指腹落在男人勁瘦的腰上,「在哪裡?」
根本沒有。
抬眸時,發現男人揚起了嘴角,才驚覺自己被戲耍了。也是,誰平日會在腰上系個水囊。
羞赧感占據心頭,寶珊恨不能撓他一把。
將處理好的魚肉用細木棍串好,架在篝火上,陸喻舟站起來,「我去河邊淨手。」
寶珊不想理他,扭頭盯著逐漸焦黃的魚肉。
陸喻舟自顧自離開,沒一會兒,捧著盛了水的蕉葉回來,「潤潤嗓子。」
數個時辰沒有飲水,嗓子屬實難受,寶珊沒跟自己過不去,就著他遞來的蕉葉喝了幾口。
陸喻舟把剩下的水喝完,反轉蕉葉,扣在她頭上,「送你頂帽子。」
戴著「荷葉」帽子的小女人長髮披肩,膚白貌美,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陸喻舟眼底帶笑,忽然往她嘴裡塞了一顆漿果,「剛摘的。」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齒間瀰漫開,寶珊舔了一下唇角,木訥地低下頭。
乖乖順順的樣子惹人憐愛,陸喻舟借著火光和月光打量她的容顏。
越看越喜歡。
動了情的男人如破欲的雄獅,不給獵物留餘地。
受不得他不加掩飾的目光,寶珊扯了一下頭上的蕉葉,遮住半張臉,剛要問魚肉烤好了麼,就聞到一股焦味。
魚被烤糊了。
陸喻舟用木棍扒拉出兩條焦黃的魚,放在另一片蕉葉上,去掉外表的糊皮,將軟嫩的魚肉塞進寶珊的嘴裡,「燙嗎?」
寶珊別開臉,「我自己吃。」
「你沒淨手,還是我餵你吧。」
陸喻舟理由充足,讓寶珊無法反駁。
兩人都挺潔癖的。
看著蕉葉上漸漸變少的軟嫩魚肉,寶珊訥訥道:「我吃飽了。」
「我不餓,你把剩下的全吃了。」陸喻舟繼續餵她,見她不乖,還用尾指蹭蹭她的嘴角。
寶珊避開他的手,「我真吃飽了。」
總不能強塞給她,陸喻舟收回手,捻起焦黃的魚皮送入自己口中。
寶珊提醒道:「糊的不要吃。」
哪知尊貴的世子爺隨口瞎掰道:「我愛吃糊的。」
擰不過他,寶珊也不想再管,轉眸看了一眼山洞,不知今晚要如何度過。
吃完烤糊的部分,陸喻舟將剩下的魚肉搓成丸,趁著寶珊不注意,掐開她的嘴,塞了進去,「明明沒吃飽。」
寶珊擰眉,「你也沒吃飽。」
陸喻舟扯下她腰間的絹帕,擦拭起手指,「知道關心我了,餓一頓也挺值。」
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大抵就是詫異吧,詫異於他對自己的照顧。
曾經站於雲端睥睨她的男子墜入凡塵,將一身驕傲捧到她的面前任她踐踏。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寶珊盡力忽視,很怕敵不過對方的攻勢。
將邵婉送回府中,慕夭又馬不停蹄趕回崖邊,跟眾人尋找起下山的路。
月影殘缺,連風都伴著悲涼。
一路人馬已經繞道而行,抄遠道入山搜索,慕夭原本也要跟去,卻被趕來的趙禕攔下。
「你今日太疲累,不適宜去搜救,到時候,侍衛們還要照顧你。」
「那我在這裡等。」慕夭目光堅定,執意道,「我一定會等到寶珊和陸子均。」
趙禕嘆口氣,握住她冰涼的手,「我陪你一起等。」
他內心的急切一點兒不比慕夭差,只不過,大多數時候,他能做到情緒不外露。
進山搜索的隊伍里不僅有侍衛,還有邵霽等人。
對於這件事,邵霽最是自責,要不是他擅作主張,激怒了趙薛嵐,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聞訊趕來的邵修拍拍弟弟肩頭,「阿霽,先別自責,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可找到的若是兩具冰涼的屍首呢?阿笙該怎麼辦?
少年忍著淚意點點頭,「嗯,會找到他們的。」
邵修心裡焦急,面上淡然,撫上弟弟的側臉,「繼續吧。」
慕府。
聽聞邵婉中鏢受傷,慕時清急急趕回來,目睹著太醫院的醫女為妻子清理傷口。
邵婉怕疼,小臉煞白,卻使勁兒咬著絹帕不讓自己喊出聲。
看在眼裡,慕時清心裡鈍痛,沒有保護好妻女,他比任何人都自責。
等醫女離開,慕時清抱住瑟瑟發抖的妻子,輕聲哄道:「以後,我都會陪著婉兒,不會讓婉兒再涉險境。」
邵婉搖頭道:「你快去找寶珊。」
慕時清何嘗不想親自去找,可邵婉並非正常人,隨時可能被季筱的「靈藥」反噬,出現不可控的狀況,他沒辦法離開。
另一邊,慕老宰相抱著阿笙寸步不離,生怕他問起寶珊。
看著阿笙在畫板上勾勾畫畫,慕老宰相誇讚道:「阿笙真棒,再為外公畫一幅。」
天色已晚,阿笙開始犯困,可沒有娘親在身邊,說什麼也不睡。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慕老宰相才讓人取來畫板。
小傢伙已經很乖了,幾個時辰沒見到娘親也不哭鬧,可心靈深處還是在打鼓。
「唔...我想要娘親。」
慕老宰相心裡咯噔一下,笑眯眯道:「你娘在外忙呢,還要一會兒才回府,阿笙先歇下,等明早一覺醒來,就見到你娘了。」
阿笙努力憋著淚豆子,嘴角越發下壓,「阿笙想娘親了。」
慕老宰相還想哄,也試圖用玩偶吸引他的注意力,可困頓的小傢伙本能地尋找安全感,而他的安全感就是寶珊。
一道稚嫩的哭聲傳出窗子,府中的人全都慌了,任憑使出全身解數也哄不好孩子。
這時,拖著疲憊趕來的緗國公推開門,拉著一張老臉撥開眾人,含著哭腔道:「來,爺爺抱。」
自己的兒子為了慕家閨女能做到這份兒上,緗國公悲痛又震撼,也徹徹底底想通了一件事。
感情不能強求,也不能強拆。
比起鮮活的生命,門楣和臉面算得了什麼!他在內心祈禱,若兒子和寶珊能夠安然歸來,他願意放下身段,求寶珊嫁入緗國公府。
是迎娶,不是納妾。
而且,通過這樁事,他更意識到親情冷暖的重要性。相較於慕府,自己府中的家眷真是虛偽至極,尤其是自己的妻子,表面上說著安慰他的話,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那副嘴臉讓他覺得噁心。
以前,他就知道妻子並非良善,也知道她有不少小心思和小算計,甚至知道她將這些心思和算計用在過自家人身上,但無傷大雅的事,他不會去管,只當是府中女人和子嗣之間的勾心鬥角,如今回想起來,才驚覺是自己大意了。
實在哄不好孩子,慕老宰相鬆開手,任緗國公把孩子搶了過去。
抱著渾身散發熱氣的小糰子,緗國公都不敢太用力,既尷尬又心酸,撐著阿笙的後背顛悠起來,「孫兒乖,爺爺給你哼曲兒。」
這個時候,誰都沒心情聽曲,可緗國公忍著鼻酸哼起不成調的小曲,在月色下更顯悲涼。
慕老宰相捏下眉骨,想掐住他的鼻子,讓他別添亂,但也知道,緗國公的內心比誰都煎熬。
出乎意料,聽著跑調的小曲,阿笙竟然不哭了,還仰頭盯著抱著自己的白髮老人。
小孫兒也太軟綿可愛了,緗國公似笑似哭,情緒難言。
阿笙忽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的大鬍子,「老爺爺,你怎麼哭啦?」
緗國公皺著老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阿笙,去掉那個老字,叫爺爺。」
阿笙小嘴一努,「爺爺。」
「...哎。」緗國公摟緊小孫兒,背著人群流下一行行清淚,心裡不停說著,臉面算個屁,兒子和兒媳的命才最重要!
阿笙不能沒有爹娘啊。
五旬的男人愈發繃不住情緒,哭得像個孩子。算起來,自從髮妻離世後,他就忘記了眼淚是何滋味。
阿舟...你還沒有原諒為父,請你不要離開...
看著哭成淚人的老爺爺,阿笙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爺爺不哭,阿笙陪著你。」
坐在庭院的老樹下,緗國公貓著腰,任眼淚滴落在青石上。
阿笙蹲在他面前,數著地上的淚珠,「一顆,兩顆,三顆......」
小傢伙掰手指頭,不會數了。
不遠處,慕老宰相抹把臉,憶起當年。
這個上了年歲的男子,曾經是大啟皇朝最年輕的國公,那時的他屢屢立下赫赫戰功。
沙場上身中敵軍數刀,軍醫都差點放棄,說救治不過來了,也沒見他流下一滴眼淚。
夜裡轉涼,霧靄籠罩住整座山谷,遠處傳來的獸聲更為清晰。
陸喻舟添了新柴,對寶珊道:「你去山洞裡睡會兒吧,我來守夜。」
世事變化無常,如今也輪到世子爺親自為人守夜了。
寶珊搖搖頭,「我不困,還是你去睡吧,明早也好出力繼續探路。」
放下燒火棍,陸喻舟將寶珊扶起來,「明早他們就該找到咱們了,並不需要我出力,倒是你已經很疲倦了,快去休息吧。」
山谷雖大,但據他觀察,那條深河的支流並不多,搜索隊伍只需按著主河道一路吶喊即可。
而且,他在附近留了不少零零碎碎的物件做記號,相信明日一早,救援的隊伍就能找到他們。
寶珊抽回手,「我想阿笙,睡不著。」
提起阿笙,陸喻舟又不想讓她歇下了,想趁著這個機會問清楚,「那咱們坐下說說話兒,聊一聊你懷阿笙的日子裡是怎麼度過的。」
這是他的遺憾,遺憾沒有陪她產子,也是他的慚愧,慚愧自己的所作所為。為了卸去她的防備,他補充道:「心平氣和一些。」
氣氛尚好,寶珊也不想一身是刺地對待他,可又不想承認阿笙是他的親生子,於是改口道:「我困了,要不咱們輪流歇息?」
知道她在刻意躲避,慕喻舟稍微沉了臉色,嚴肅道:「你在避重就輕。」
寶珊仍是一口否認,「阿笙不是你的兒子,我已經不想再解釋了。」
「可你一直沒提過你的那個男人,」陸喻舟逼近她一步,俯身道,「還是說,你離開緗國公府時,對我余情未了,誕下阿笙以解相思?」
受不了他的厚顏無恥,寶珊美眸一嗔,「你可真會做美夢。」
陸喻舟點點頭,一本正經道:「誰不愛做美夢?」
懶得搭理他,寶珊抬手推他,「你讓一下。」
陸喻舟攬住她的纖腰按向自己,勾唇問道:「荒蕪山谷,乾柴烈火,孤男寡女,不做點什麼嗎?」
清雋的面龐配上佻達的淺笑,怎麼看怎麼風流。想起那次在辰王府中被調.戲的事,寶珊眸光漸冷,「我不是青樓里的舞姬,還請大人自重。」
陸喻舟淡淡眨眸,又將她按向自己,「不許輕賤自己。」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畔低醇開口:「但可以輕賤我、睥睨我。」
大手沿著她的腰肢向下,猛地梏住她的胯骨,將她豎著向上抱起。
月光下,男子目光繾綣,抬眸道:「以後,由我來仰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