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死風暴中,刺骨陰寒,生與死被詮釋到了極致,一股放逐與永恆鎮殺、一念魂飛魄散的氣息,瘋狂的撲向辛卓,只是在近身的一剎那,忽然散開了。
前方陰死風暴從中分開,像是打開了一道門,雲霧滾滾間,前方仿佛是通往康莊大道與光明。
辛卓看了眼身後,鬆了口氣,差一點點,隨即直視前方,心情又變的忐忑不安起來,他猜測是望月井和自己做了交換,望月井入真仙廢墟,吸收磅礴的真仙殘魂,然後贈送給了自己一個大機緣?
但猜測歸猜測,具體怎麼樣,很難說,比如望月井和那個召喚之間有什麼聯繫?之前那句:「你來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我的孩子……」
顯然是對自己很熟悉的人。
那麼此人是誰?
前方是福還是禍?
留給他考慮的時間並不多,四周陰死風暴開始往中間擠壓,仿佛在催促他儘快前往。
他不再猶豫,邁步前行。
前方出口看著很近,但足足飛掠了半個時辰,忽然間黑暗盡去,光明大盛。
他往前看去,瞬間被鎮住了——
前方是一片磅礴廣袤的仙雲神柱,就好像當年在星辰天看見的創世神柱,只是星辰天與此處沒法比,猶如螻蟻和大象。
那浩渺的仙雲呈金黃與青二色,屹立虛空之間,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有恢宏仙力浮現開天闢地奇景,煌煌天威浩蕩。
在「神柱」中,隱隱有一片金光璀璨、威嚴壯觀的神殿,仿佛比世間任何神仙宮闕都要偉大與莊嚴。
肩上的申公演正看的目眩神迷,忽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飛,瞬間陷入昏迷。
而身後一柄尺子險之又險的在陰死之氣合圍時擠了進來,大呼小叫,剛要靠近,也被定在半空,再無聲息。
此刻在那創世神柱與神殿下,筆直的伸出一道金光階梯,一直延伸到辛卓腳下。
辛卓猶豫了一下,走上階梯,剛剛踏上去,不由精神一震,一股無量大羅仙力,像世間最強大的風,侵入他的身體,但並沒有危害,而是爭分奪秒的洗滌他的肉身,增強他的體魄。
他一步步拾階而上,恍惚間,看見階梯兩旁站著一道道真仙人身影,每個人都在對著他微笑作揖,其中一位光腳大仙甚至說了句:「九太子殿下,百萬年不見,可還安好?」
九太子?
我?
辛卓有點迷糊,繼續向上,四周出現的仙人越來越多,恍恍惚惚中,左側出現一副畫面——
那是一片虛空,漆黑幽暗,一隻很大的青銅鐵鳥破開黑暗,緩緩飛行,鐵鳥屁股後面掛著兩道身影,一男一女,年歲都不大。
辛卓瞳孔收縮,是他和趙宜主。
此刻,他們的身子乾癟,已經死去很久了。
死了?
便在這時,一張朦朧的臉,帶著十二冕流蘇,出現在虛空中,好似造物主一般,十分巨大,看上去有些恐怖,一雙眼睛盯著他們,幽幽一嘆:「朕,尋遍周天世界,已是心力交瘁,今遇你們這對天外凡人,這種不屈,朕也少見,給你二人生機,予我天庭一絲機緣。」
吹出一口寒風,進入辛卓和趙宜主的身體,兩人乾癟的身子恢復,臉色也變的紅潤,那股寒風沒有完全消散,攀附在青銅大鳥身上,一絲絲蔓延,延續兩人的生命體徵。
那張大臉隨即看向鐵鳥,鐵鳥驀然轉變了方向。
鳥腹中傳出一道陰沉的聲音:「遙遠虛空大能,此番何意?」
那張臉已經消失不見了。
鐵鳥繼續前行,不知過了多少年,竟然按照那張臉的操縱,進入那片禁地中。
鳥腹中的四人跳出,默默看著地上躺著的辛卓和趙宜主,說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眨眼消失了。
許久之後,天庭崩潰,先天玄陰、先天玄陽進入禁地……
辛卓看到這裡,心情複雜,難怪自己和趙宜主肉體凡胎,可以在太空中慢行無數年而不死,難怪那隻青銅大鳥可以一直泛著一絲生機時時刻刻維持他們的生命,還以為是三清和如來做的。
難怪他和趙宜主會得到玄陽、玄陰,原來一切因果早已註定,世上不可能有什麼主角光環。
那張巨大的帝王臉,自稱「朕」……
他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
繼續前行,幻像消失,兩邊氣勢古老的大仙虛影再次出現,越來越多,越來越可怕,甚至有那位韓禮天尊、九天玄女等等。
終於一位帝王打扮的大仙,捋須道:「昊天天帝,以一絲入劫本命無量仙力渡之,等同再造之恩、生身父母,此子可為天帝之子,排第九,此女可為天地之女,排第十。」
另一位帝王大仙笑道:「可惜我等已經看不見了,天庭即將不再,滄海桑田,白駒過隙,此子未來如何,也如鏡花水月,一碰就散,也許百歲而亡,此番殊榮,如同廢土,不提也罷。」
一眾大仙也都惋惜。
隨即,仙風吹過,仙影全部消失。
辛卓看向前方,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那座神殿前,他穩了穩心神,仰頭觀望,只見巨大的神殿上「昊天金閥彌羅宮」七個大字熠熠生輝,一股震懾三界、威壓八荒四海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心生懼意。
昊天金閥彌羅宮,是凌霄寶殿的另稱。
果然,召喚來自真仙廢墟最強大的仙人——昊天天帝。
他這一生,機緣絕對不少,但這次最讓他感慨,這經歷真的是太玄幻了,當年昊天天帝的一次路過,贈送了兩人第二次性命,自己修行兩千年至今也是稀里糊塗。
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可惜再見時,已經是百萬年之後,天庭早已化作塵土。
他大步走入大殿,只見殿內雲霧飄渺,四周模模糊糊什麼也看不清,只有中間一道白玉仙路,直通盡頭,在盡頭處,有張巨大的天帝寶座,此刻上面坐著一個人。
頭戴十二冕流蘇,一襲乾坤帝王袍,鬚髮皆白,滿臉老態,但一身氣宇,何其軒昂,妙相莊嚴,不怒自威,手持蒼天神劍,背後萬法道統歸一,寰宇流轉,諸天氣蕩蕩,一統三界威。
天地間一切人仙佛神鬼妖魔,到了這裡,都要頂禮膜拜,口稱天帝。
辛卓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這位是活著,還是幻象。
此時,那昊天上帝忽然開口,語氣慈善和藹:「來了!」
辛卓立即上前,伏地叩拜:「辛卓拜見昊天天帝!」
於情於理於恩,他都該拜一拜。
昊天輕嘆:「我與你如生身之父,你卻不願稱我一聲老父!」
辛卓眉心微蹙,他覺得一股強大的執念正在慢慢靠近,這聲父親喊出去,只怕自己就算得到強大的機緣,也會被某種規則捆綁,今後要按照這昊天上帝的路去走。
這條路不好嗎?很好,很霸道,但失去了逍遙自在,不是他辛卓的路。
上方昊天上帝等了很久,始終聽不見回應,不禁幽幽一嘆:「也罷,也罷!」
執念驀然收了回去。
那昊天的聲音道:「天庭覆滅,仙人不在,朕亦不復存在,天外詭異,難以抵擋,朕以為一統三界,與天齊壽,卻不想這大道盡頭,還有大道,朕修十二億年,到頭來也不過大道之下一縷塵土,可悲可嘆!
朕當年抵禦詭物,一身造天寶物,已經毀去,一身無量仙羅,也盡毀滅。
你遲了百萬年,朕的孤靈快要消散,給你的已經不多了。
今贈你昊天殘劍,可開日月星辰。
贈你開天闢地三術,可鎮邪魅魍魎。
朕殘軀上所剩無幾的無量仙羅,也悉數給你。
修仙也罷,修巫也罷,都隨你。
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執念,實在是天庭運斷,氣絕,不該存在了。
朕已經沒有遺憾,只是當年入了一半那祭源境,僅差一些看到那個永恆不滅的境界。
你若今後有緣進入,請告知於朕……」
辛卓抬起頭,就發現昊天沒了,無窮無盡的厚重仙力進入自己的身體,一柄金光閃閃的巨劍和三團金光到了身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