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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番外 百年好合

2024-08-29 04:07:26 作者: 今嫿
  一年後,夏末。

  傅時禮籌備已久的婚禮,還有三天就舉行了。

  當年姜瓷懷孕時,顧著拍電影生孩子,婚禮便被這樣耽擱了,等出月子,又赴美跑去進修,忙的沒空補辦,三年後回國還繼續拍電影。

  這樣一來,這場婚禮遲遲沒有補辦。

  傅時禮趁著她拍完電影在家休息,便將這事提上日程,一拖數年,姜瓷要敢還找藉口搪塞,他便似笑非笑地問:「你不願意給我名分?」

  每次到了這時候,傅時禮轉身就會跟嗣寶告狀:「你媽媽不給爸爸名分,你就是私生子。」

  「胡說八道!」姜瓷將這四個字貼他臉上。

  兩人堂堂正正領了證的,哪門子的私生子?

  而傅時禮卻管不了這個,他將補辦婚禮的消息透露給了自己母親,唐燕瀾可是這些年念了好幾次的,見兒子終於想開了,第二天就直接迫不及待登門。

  姜瓷招架的住傅時禮,卻招架不住婆婆。

  她點頭後,唐燕瀾握著她手,笑吟吟說:「別怕麻煩,你就安心做新娘子,一切都交給我們大人。」

  姜瓷是看嗣寶都被餵養到了背著書包上學的年紀了,她本身又不在意這些,就覺得沒必要折騰這一回,而唐燕瀾卻恨不得把親朋好友都邀請來,大辦一場。

  婚禮是提前半年就籌備了,不僅唐燕瀾格外重視著,姜瓷沒想到連自己母親也摻一腳進來。

  兩家人都住隔壁,徐琬宜推了半年的行程安排,每天商量婚禮細節事宜,走幾步就到,方便的很。

  確定婚期後,時間一轉便過去,就在距離婚禮還有半個月左右,京城姜家也來了兩位伯母,是來給姜瓷撐場面的,就住在唐燕瀾家中,平日幫忙一起安排婚禮事宜,和徐琬宜也井水不犯河水。

  雖然關係不見得回暖,大家看在都為了姜瓷好的份上,也相安無事。

  準備婚禮的這半年裡,姜瓷真如唐燕瀾說的那樣,什麼都不用操心了。

  她在家沒什麼事做,也不知為什麼時間還過的這麼快,就眼睜睜看著婆婆和母親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的,一轉眼便快到舉行婚禮的時候了。

  這段時間,姜瓷忙著試傅時禮專門花幾千萬找國外高級設計師訂製的婚紗,她雖然閒著,可是選婚紗,沒有辦法找人代替。

  設計師給她量身定做了一套完美婚紗,尺寸過於貼身,姜瓷接下來連飲食都要控制了,她怕,到時長胖了穿不進去就尷尬了。

  周末上午,姜瓷自告奮勇將準備喜糖的活承包下,她在書房忙了兩個小時,下午去了一趟婆婆家。

  婚紗是西式,而敬酒的禮服卻用了中式的。

  姜瓷還沒選好,昨晚就被催了,唐燕瀾在電話里說:「尹嫣的服裝公司有不少出色設計師,她們手上設計的禮服樣式也不錯,她跟我說叫人送幾套過來給你選選,明天什麼時候來家裡一趟?」

  姜瓷知道喬尹嫣會主動送禮服,也只是想在自己婆婆面前討個好。

  畢竟她慣來會做表面功夫了,關係僵是一回事,卻怎麼都要在唐燕瀾和姜家人的面前裝出妯娌和睦的樣子。

  喬尹嫣安分不來招惹,姜瓷自然也不會拿臉色給人看。

  她當天下午就過去試禮服了,別墅里,她母親不在,兩個姜家的伯母和唐燕瀾坐在客廳忙著商量送喜帖的事,見人來了,便說;「禮服放房間了,去試一試。」


  「好的。」姜瓷點點頭,轉身就上樓。

  她推開二樓的房間,裡面被布置的很喜慶,床頭還掛著一張婚紗照,是她今年和傅時禮補拍的,嗣寶和他的寵物二胎都入境了,也可以拿來當全家福。

  姜瓷看見床上放著三套中式禮服,金絲繡,看上去貴氣美麗。

  她走過去,眼裡有著驚艷,彎腰,指尖輕輕觸著眼前精緻的禮服,突然卻停在了領口處。

  姜瓷的眉心皺起來,反覆查看這三套禮服的領口款式。

  若不是她拍電影,有了解一些古代婚禮禮儀,怕是不知道斜襟禮服放在古代,是小妾穿的,而正室穿的禮服是對襟。

  喬尹嫣送來的三套價值不菲的禮服都是斜襟,她婚禮敬酒時要穿出去,且不是當著傅家人的面鬧了笑話,自降正妻身份,告訴所有人她是傅時禮的妾?

  姜瓷臉色幾乎變了,將禮服都抱在懷裡,直接走出房門。

  樓下,唐燕瀾見她這麼快就下來了,吃驚道:「怎麼,都不喜歡嗎?」

  「媽。」姜瓷當著姜家兩位伯母的面,也不瞞著,臉上沒什麼笑容說:「弟妹送來的這三套禮服雖然貴重,我穿卻不合適。」

  唐燕瀾被瞞在鼓裡,表態道:「怎麼不合適,你結婚穿再貴都使得。」

  姜瓷將禮服放在沙發上,卻說:「正妻穿小妾的衣服,我怕會被笑話。」

  但凡重規矩點的人家,越是細節就越注重,像斜襟禮服,姜瓷也不知喬尹嫣是存著什麼心思送來的,還一送三套都是這樣款式。

  她看到唐燕瀾拿起禮服重新看,估計是先前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這下當場臉色也不好看了。

  姜家兩位伯母對視了一眼,都是厲害的角色,來就是給姜瓷撐腰的,且會看不出?

  她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在說:

  「誰家教養出來的姑娘這麼沒規矩,拿斜襟禮服來新娘子面前觸霉頭。」

  「算了算了,這些禮服不要了。姜瓷,伯母們給你備禮服,娘家又不是沒人了……」

  唐燕瀾本來就尷尬了,被兩位親家一說,就更下不來台。

  姜瓷知道婆婆為了忙婚禮也操了不少心,不過每次喬尹嫣作惡,她為了親戚間關係和睦,都沒拿傅家檯面上說,這次不想忍了,不然有完沒完了,也任由兩位伯母說。

  當天晚上,這三套斜襟禮服唐燕瀾原封不動的送到了喬家。

  兒媳婦到底不是親閨女,唐燕瀾沒有跑去訓喬尹嫣的話,只是將這事話裡帶話的告訴了親家母。

  喬母是典型為了喬家一切利益,連女兒幸福都能犧牲的。

  唐燕瀾的話,她是聽明白了,連夜就將喬尹嫣叫了回來,將三套斜襟禮服扔在了地上,語氣嚴厲:「你以為使手段別人是傻的看不出?姜瓷身份早就今非昔比了,她現在的靠山是京城姜家,真正的名門望族。

  你以為你婆婆幹嘛大費周章一定要補辦婚禮?姜家還派了人過來幫襯,就是要昭告天下傅家娶的兒媳婦是什麼身份背景,別沒眼色撞上去欺負人家。」

  喬母對女人恨鐵不成鋼,指著她訓:「你不跟姜瓷搞好關係,反而還把姜家一塊得罪了,你要氣死我?」

  喬尹嫣一言不發聽著母親訓話,紅唇動了動,開始是想解釋這事真的不是有意為之,她送禮服,是想著身為弟妹,姜瓷補辦婚禮,不去幫襯也沒表示,怕是落在唐燕瀾心裡會有想法,就做做表面功夫送了禮服過來。


  喬尹嫣只是讓公司設計師準備幾套禮服送過去,後來也沒過問,誰知道會巧合成這樣,三套禮服全部都是斜襟款式的。

  這讓她有口難辯,加上先前就和姜瓷關係不和,說了也無人會信。

  而面對母親氣急敗壞的模樣,喬尹嫣突然連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心底難言的有種報復性痛快感。

  母親想通過婚禮和姜家搭訕關係,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

  很難過吧。

  ——

  喬尹嫣聽了足足兩個小時的訓話,才身心疲憊地離開喬家,這事還沒完,她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凌晨了,客廳亮著燈,喬尹嫣進門便看見傅庭岸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

  半年前,兩人為了女兒傅薏喬又住在了一起,卻分房睡。

  傅庭岸本職工作就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有時直接住在了醫院裡,即便回家,也只是在女兒面前,夫妻兩人才會裝作一副和睦的模樣,私底下,關係依舊很冷淡。

  喬尹嫣看到他,便站在了原地不動。

  以前傅庭岸就算再忙,天黑了都會回家,現在三天兩頭不著家,她都快忘記,上次見到他待在家裡,都是一周前的事了。

  或許他是有意給她騰出地方,喬尹嫣卻不願意面對自己內心想留住他的想法。

  兩人關係就這樣僵著,她不說話,這次傅庭岸一開口就質問了:「斜襟禮服是什麼回事?」

  喬尹嫣眼眸微動,扯唇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姜瓷又回去告狀了?」

  想想也是,這女人就會裝,得罪了她,一轉身卻去找傅時禮出頭。

  斜襟禮服都鬧她娘家去了,又怎麼會不鬧到傅庭岸面前呢?

  「上次你栽贓陷害的事,大嫂已經大度沒有跟你計較,你這次還想送斜襟禮服羞辱她?」

  喬尹嫣看著傅庭岸,她用指尖狠狠掐著手心的肉,微揚下巴,端著高貴的架子,不願意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狼狽:「你說是就是了。」

  她的話,讓傅庭岸眼裡露出失望神色:「我以為你厭惡我一個人就夠了,沒想到你還是連帶我的家人一起厭惡。」

  喬尹嫣胸口微微犯痛起來,眼瞳微縮盯著他。

  傅庭岸神色很頹廢,自嘲道:「你想跟我離婚,想很久了吧?」

  客廳的氣氛一靜,他這句話說出口,便沒有再看喬尹嫣的臉色,多年來在這段婚姻的一味付出中也累了。

  爭不過她心中的死人,為了讓她餘生能活的輕鬆點。

  傅庭岸主動提出了離婚,他說:「以後不管你心裡放著是魏執還是張執李執……都沒有人能管你了。」

  魏執的事被揭開,早就讓兩人回不到以前柔情蜜意的時候。

  這次斜襟禮服,不過是導火線,追根究底還是兩人自身的原因。

  傅庭岸抬起泛著血絲的雙目,看了眼靜靜立在客廳的高貴女人,離婚二字從口中說出,心臟徒然跟著一緊,他的大手隱隱有青筋暴起,攥成了拳頭,說完最後想對她說的話:「我放你自由,去愛魏執。」

  喬尹嫣全程安靜聽完,一字都沒有插嘴。

  她的痛感已經麻木了,牙齒將舌尖咬得滲出血都沒有知覺,過來許久,傅庭岸坐在沙發上也一直維持著動作僵著沒有動,直到她說出一個字:「好。」


  離婚——

  好——

  三個字,你一言,我一語。

  便結束了這段數年來的婚姻。

  ——

  婚禮的前兩天晚上,姜瓷才得知了傅庭岸和喬尹嫣離婚的消息。

  因為傅時禮被叫出去喝酒,到了深夜才回來。

  她聞見男人身上濃重的菸酒味,有些不高興說:「要不是你兒子都滿地爬了,我還以為你婚禮前去開告別單身派對了呢。」

  傅時禮牽著她的手走進書房,他喝得多卻沒醉,吐字清晰解釋:「不是我告別單身,是庭岸恢復了單身。」

  姜瓷聽了嚇一跳,愣愣的問:「他和……那位離婚了?」

  喬尹嫣被傅庭岸捧在心尖上哄慣了,她還以為傅庭岸會繼續耐心的哄,就算夫妻關係僵持在這了,只要男人不放棄,和好是早晚的事。

  傅時禮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說道:「喬尹嫣做了什麼事,庭岸都能忍受,唯獨不能忍受她心裡沒他。」

  喬尹嫣始終倔著性子,不肯開口說愛傅庭岸。

  而傅庭岸偏偏把這個愛字,看的很重。長久下去,兩人也算走到頭了。

  斜襟禮服的事,姜瓷回到家裡一字未提,是傅時禮從母親口中得知。

  然後直接告訴了傅庭岸,並且讓他想清楚是不是要這樣一直和喬尹嫣保持著畸形的婚姻關係。

  倘若傅庭岸想縱容自己老婆,傅時禮也管不了。

  但是他的老婆,是不能受委屈的。

  以後這位弟妹在他這,就跟沒有一樣了。

  傅庭岸前段時間就已經和喬尹嫣離婚,為了不影響哥哥的婚禮,打算等婚禮結束後,在跟家裡說。他離婚證領了後,就一直靠密集的手術安排來麻痹自己,直到傅時禮的婚禮快舉行了,也就是說……

  他和喬尹嫣連表面上的夫妻關係,也快徹底解除了。

  傅庭岸忍不住找傅時禮出來,喝的爛醉將心中不快都發泄出來,才好過些。

  這些事,傅時禮在書房都和姜瓷說了一遍,聽得她搖頭惋惜:「兩人明明能好好的。」

  她不喜喬尹嫣另說,卻又覺得她何必呢。

  魏執已經死了。

  人活在當下,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傷害活著的人……也親手毀了自己。

  就在姜瓷還在想的時候,傅時禮走到書桌前坐下,從抽屜拿出幾張嶄新的喜帖出來,厚厚的一疊,看起來是要動筆。

  姜瓷看到說:「婚禮上邀請的賓客名單,媽媽已經篩選過了,沒漏掉一個,你這是寫什麼呢?」

  她走過去,彎腰靠近滿身酒氣的男人,低頭一看。

  傅時禮第一張喜帖,受邀賓客名字寫的就是:陳思揚。

  這場婚禮舉辦下來,傅家親戚本來就多,姜家那邊也要來不少人,姜瓷自己就沒請什麼人了,不然婚宴上人太多了,招待不過來還找罪受。

  她高中同學沒請,結果也不知傅時禮哪弄來了一份班級名單,要將男生都請來。

  姜瓷無語搶過喜帖,說他:「你喝醉了吧傅時禮。」


  「沒醉。」傅時禮又將喜帖搶回來,寫完了陳思揚的,後面還排著二十幾個。

  姜瓷受不了他了:「你沒醉的話,怎麼還不放過男同學這個梗?」

  不就是去參加了一次同學聚會,還是一年前的事了。

  結果被傅時禮死死記到現在,真的是——唯假君子與小人難養也。

  婚禮這天,外面天氣晴朗。

  姜瓷作為新娘子回到母親家住一晚,五點時分,便被徐琬宜叫醒了。

  她昨晚莫名的失眠,輾轉到了後半夜才入睡,所以被喊起床時忍不住撒嬌了,忘了面前站著的是嚴厲的母親,而不是溫柔體貼的老公,抱著被子死活不肯下床。

  「就睡一會,半個小時?十五分鐘吧……那,那八分鐘行了吧。」

  徐琬宜穿著大紅色優雅旗袍站著床邊,看著女兒睡意朦朧的模樣,冷笑道:「行啊,那我現在打電話叫傅時禮別來結親了,讓他上別家接新娘子去。」

  這話一下子把姜瓷嚇醒,猛地跳下床:「他敢!」

  五點半左右,她洗漱完又吃了早餐,然後徐琬宜的御用化妝團隊也過來了,一上午就忙的給新娘子梳妝打扮,樓下熱熱鬧鬧的,隔著扇門都能聽見動靜。

  九點左右,姜瓷迎來了第一位好閨蜜。

  蕭畫是從晏城趕來的,她五年前和周深行修成正果後,就嫁夫隨夫離開了s市生活,這些年來,跟姜瓷一直視頻保持聯繫,她丟下老公和女兒,坐飛機昨晚才到的,今天一早就趕過來。

  滿臉笑容的走進來,也不怕弄花新娘子的妝容,朝姜瓷漂亮的臉蛋親了一口:「我家瓷今天美的我都想辣手摧花了。」

  多年過來,還是這個流氓德行。

  姜瓷故意笑她:「你家周先生是怎麼受得了你的?」

  蕭畫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看化妝師給她做髮型,高高挑眉說:「這簡單,我每晚在床頭給他放一本小黃文,他看完各種霸道總裁小說後,開起車來,嘖嘖,我都害怕。」

  姜瓷笑著拿紙巾團扔她:「你呀你。」

  蕭畫待在房間裡蹭吃一段時間,問了起她兒子:「我女婿呢?」

  「在隔壁,他奶奶家。」

  昨晚小傢伙是跟爸爸睡的。

  今天要作為小伴郎陪爸爸來迎娶媽媽。

  等化妝師出去一會的時候,蕭畫擠眉弄眼的,問她說:「我剛上樓,看見你家客廳站著五位身高腿長的帥哥,一個個英姿颯爽的,誰呀,你家劇組演員?」

  姜瓷猜到了,老實交代:「我爸爸家的……幾位堂哥吧。」

  姜家人昨晚就都從京城來了,父親不在,五位堂兄送她出嫁,徐琬宜也沒開口反對。

  蕭畫臥槽了聲:「你有五位待字閨中的堂哥,早知道內銷給我了。」

  姜瓷看她打嘴炮,幽幽地說了句:「你敢要?別在這跟我嘴貧。」

  「我這是年少不懂事早早結婚了,不然周深行還不一定娶得到我呢。」蕭畫死都不會承認懼夫這種事的,不存在的。

  她怕姜瓷繼續拆她的台,硬生生轉移話題:「對了,我在晏城認識了一位好朋友,她叫溫酒,家裡和傅家有生意上來往,今天也來了,我等會介紹給你認識,你肯定喜歡。」


  「聽你這樣說,是一個很故事的姑娘?」姜瓷笑道。

  蕭畫跟著笑:「她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

  姜瓷穿好美麗的潔白婚紗,又見了不少朋友,待房間好不容易安靜下,沒了人,她坐在床沿靜靜的聽了一會樓下的動靜,然後走到窗戶前,低垂下眼眸,看到別墅庭院外已經停了不少豪車,人來人往的很熱鬧。

  兩家就隔壁挨的近,傅時禮過來接親很方便,一分鐘的路。

  不過姜瓷一直沒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外面,時間也快到了,又開始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她等了又等,忍不住去拿手機,給他發了條簡訊:【你什麼時候來?】

  發送成功了,姜瓷才猛地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有點——不太矜持?

  可是已經發過去了,又不能撤回,她臉頰微燙,又補救道:【我有點緊張,你把兒子送過來吧,我,不然我沒有勇氣下樓了。】

  姜瓷還沒等到傅時禮回復,就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她轉身,看到姜家那邊的大伯母進來了。

  新娘子出門,娘家人要備嫁妝,大伯母拿出了一盒子昂貴的玉,都是價值不菲的,她沒等姜瓷推託,就先說了:「你母親準備的嫁妝是你母親的份,這些啊,是你爸爸這邊的,都是一家人,還分你我呢?」

  姜瓷只好收下。

  大伯母握著她的手,說幾句貼心話:「這些年啊,姜家要不回你,你從小不在京城長大,自然跟我們的關係就疏遠,怨不得你。不過大伯母也希望你明白,你姓姜,永遠都是我們家的孩子。」

  自從老爺子逝去,姜瓷也都放下了。

  她點頭,紅了眼。

  大伯母很是欣慰道:「等你這邊婚禮辦完,我們也該操心瞬言的婚禮了。」

  姜瓷很少打聽姜家的情況,並不知姜瞬言也要結婚了,她瞬間沒了哭的情緒了,訝異道:「把人追到了?」

  畢竟這些年姜瞬言幾次三番為了追人,追到警察局去這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大伯母卻沖她搖頭:「那姑娘還是你丈夫給介紹到姜家的,說和瞬言合適,我們看過,是個秀外慧中的,唉……就是和江沅不太對頭。」

  看姜瓷一臉意外,大伯母也問:「你不知道?」

  姜瓷這時候也不能拆傅時禮的台,微微的笑:「被我忙完了,好像有提過的。」

  好在大伯母也沒繼續問了,門外的樓下有人高喊了一聲:「接親了。」

  緊接著,別墅門口便點燃了鞭炮聲,喧鬧聲不斷,來觀禮的賓客都圍了上來。

  姜瓷下意識一慌,緊張揪著婚紗裙擺。

  大伯母笑而不語,拍拍她肩膀,便先開門,把女伴們都放進來。

  傅時禮想娶老婆,可沒那麼容易。

  且不說姜瓷房間裡的女性朋友,堵在樓梯上的五位大舅子,就夠他麻煩的。

  姜硯凡單手插在褲袋裡靠在牆壁前,大長腿攔住路,漫不經心地當眾為難眼前優雅清貴的新郎官:「想娶我家妹妹,妹夫,先叫聲哥哥聽?」

  年紀沒傅時禮大,舅子的架子卻擺的足足。


  傅時禮早就有後招,他面不改色將大殺器推了出來。

  嗣寶穿著正式的小西裝,領口還繫著蝴蝶結,像個小紳士站出來,童聲清脆說:「四舅舅你要耽誤我媽媽嫁人,我回頭就告訴舅公,給你娶個管家婆。」

  孩子的童言童言惹得眾人哄堂大笑,姜硯凡還沒發威,嗣寶就口齒伶俐叫著舅舅求放過,扭著小屁股把人萌的暈頭轉向的。

  傅時禮靠著兒子打頭陣,便毫髮無損過了五個大舅子這關。

  他上樓,看到蕭畫帶頭,領著一群女人擋在了房間門口。

  這關,傅時禮改變了戰術,很從容的從口袋套出手機,不是紅包,動作熟練的點開了支付,對這些姐妹團,態度謙和有禮:「我們建個群,你們想要多少紅包,說個數?發到你們滿意為止」

  蕭畫捂著嘴笑,竟然新郎官都破財擋災,也不好攔阻了。

  一個個都拿了傅時禮大紅包,然後爽快讓道。

  姜瓷看見傅時禮堂而皇之地大步走進來,也是好笑,坐在床沿眉眼含羞,被他手臂溫柔的抱了起來,俯耳,說了句:「我來了,還緊不緊張?」

  姜瓷的簡訊,他是看見了。

  「新郎官靠那麼近幹嘛,有本事真親一個。」

  見傅時禮跟姜瓷說悄悄話,就立馬有人起鬨了。

  傅時禮今天有求必應,眼底浮著笑意,薄唇輕輕含著姜瓷的唇,吻了一會。

  「再來一個。」人群中姜家排名第五的姜桓一邊捂住嗣寶的眼睛,大聲起鬨。

  上次老爺子去世,他在部隊執行任務沒能趕回來,和傅時禮今天算是第一次見面,也不知是幫妹妹的,還是來看妹妹熱鬧的。

  他堵在門口,沒讓傅時禮親的他們滿意了,就不讓出門。

  姜瓷看到這幾位堂兄,別人沒鬧起來,他們先帶頭了。

  部隊呆久了卻一身兵痞樣,還要傅時禮親硬了,才肯放行。

  傅星程也是混部隊的特種兵,不正經起來和姜桓差不多德行,在門外鬧著說:「得讓我哥脫褲子,不然不算。」

  場面一陣混亂,最後還是徐琬宜上樓來了。

  徐琬宜的氣場太強大,姜家幾個小兔崽子瞬間就不敢鬧騰了,她護著女婿,沒人敢說什麼。

  「幸好我媽來了。」姜瓷對抱著她的男人說:「不然你今天沒把褲子脫了都走不出去。」

  傅時禮俊美的神色複雜,趁著人不在意,壓低聲道:「我硬了。」

  「……」

  眾人都下樓,熱鬧的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了。

  徐琬宜看著穿一身婚紗的女兒,女兒找到如意郎君嫁人了,沒有吃過她年輕時的苦,也是她一生所願。

  她的情感始終沒說出口,只是握著姜瓷的手。

  「媽——」姜瓷眼中隱約浮現淚花。

  當年領證生子,都不覺得自己已經嫁人了。

  這場婚禮一辦,儀式有了,才真正的讓她意識到自己嫁出去了,離開了母親身邊。

  徐琬宜親自送她下樓,又把她交到了傅時禮的手上,語重心長的叮囑:「要對我女兒好。」


  傅時禮溫柔握著姜瓷的手,沒有一絲猶豫,做出承若道:「我這一生只有她。」

  新郎接走了新娘子,賓客們也熱鬧的跟到隔壁去,整棟別墅便沒什麼人了,徐琬宜獨自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一手養大的女兒慢慢離開。

  姜瓷回過頭,望著她。

  徐琬宜露出笑容,朝她揮揮手:「去吧。」

  正午——

  s市最豪華的酒店正在舉行一場隆重的婚禮,幾乎是整個豪門都來了,婚車達到酒店,傅時禮抱著美麗的新娘下車,守在外面等待已久的記者舉著攝像機快速地拍了數百張照片,短短一分鐘的功夫,姜瓷便被抱進去了。

  她只有參加婚禮的經驗,表面上看起來很簡單。

  輪到自己的時候,就知道不容易了。

  受邀的賓客們都到齊,姜瓷先在酒店房間和傅時禮分開,待了半個小時,等舉行儀式的時候,交響樂響起,再由姜家長子姜勛,挽著她的手入場。

  走過宴會廳的門,姜瓷看到了站在紅毯的另一端,一身白色優雅西服的男人。

  時隔了一年,這幕恍然間卻讓她想起了頒獎典禮的紅毯上,傅時禮帶著孩子,也是這樣溫柔深情的等待著她。

  姜瓷迫不及待地想走到傅時禮的跟前,踩著高跟鞋輕快,讓姜勛側目,半開玩笑道:「別急,你四個堂哥守在門口,新郎官跑不了。」

  姜瓷臉一紅,放慢了腳步。

  「媽媽,你今天好美麗哦。」嗣寶跟在傅時禮的身邊,不等爸爸開口,他小胖手捂著嘴,喜極而泣的模樣先搶了風頭。

  台下,不少賓客聽得大笑。

  姜瓷臉紅著,也抿出淺笑。

  在婚禮典禮上,她被姜勛交給了傅時禮,全程緊張得不敢多呼吸一下,只聽見司儀問她:「姜瓷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傅時禮先生?無論遇到災難、貧窮、疾苦或老死……你都願意都將毫無保留地愛他……」

  四周的時間在姜瓷眼裡突然靜止,她輕輕地點頭,深情望著傅時禮,不管司儀問什麼,她自始至終只有三個字:「我願意。」

  她願意。

  她願意成為傅時禮的妻,他孩子的母親,孫兒的奶奶。

  她願意,一輩子都願意。

  ——

  後記——

  婚禮結束後,姜瓷後來也是聽人說的。

  那天來了一位晏城的名媛,名叫溫酒。

  也是蕭畫口中那個活得明艷的女子。

  可惜她那時要招待太多人,抽不出空去與溫酒結交個朋友,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

  溫酒,晏城貴圈的人談起她,只會說:「骨相極美的東西,毒性越深。」

  一個女人能迷人到什麼程度?

  姜瓷所知道的,溫酒來參加婚禮當天,誰也不理,就吸引了諸多未婚男士的目光。

  她受邀前來,又人生地不熟的,便和蕭畫同桌,穿著一襲露肩的黑色長裙坐在位子上,料子柔軟,輕易就將身段的誘人曲線完美襯了出來。

  她全身上下,給人的感覺雪白,精緻。


  就連衣服上的紐扣,都是精心雕琢的。

  蕭畫搶過她手中的酒杯,先提個醒:「晏城的男人都想睡你,s市的男人也正經不到哪裡去,少喝點,別失了身,新娘子可不負責哦。」

  溫酒認識蕭畫便覺得她說話好玩,一直很喜歡和她玩,臉上露出了明艷的笑容;「我生的美麗,不給男人機會,且不是暴殄天物了?」

  蕭畫發現認識幾年了,還是厚顏無恥不過她溫大美人。

  她朝左手邊不遠處瞟了眼,悄聲說道:「你發現沒,有個男人一直盯著你?」

  溫酒眨著眼睛望去。

  蕭畫不說,她也注意到婚禮上有個黑色襯衫的英俊男人盯著自己快半小時了。

  那強烈的視線落在她後背上,沒有移開過一秒鐘。

  溫酒看過去,他深眸沒有溫度掃過來,敏銳精準的鎖住她。

  要比氣勢,溫酒最會裝腔作勢了。

  可是這個男人的眼神過於高深莫測,一眼就分辨的出不是脾氣好惹的。

  溫酒很不喜歡他的眼神,先垂下細密的睫毛,伸手端起一旁杯子喝了口,冰水咽下細細的喉嚨,她才反應過來,暗叫不好。

  蕭畫看她臉色不對,關切道:「怎麼了?」

  溫酒來例假時不能喝任何冰的,天生就有痛經的毛病,嚴重到要上醫院吊瓶,她伸手摁住腹部,忍著開始微微不適的感覺,對蕭畫說:「沒事,我去趟衛生間。」

  婚禮典禮已經舉行到了一半,等會蕭畫還要上台敬詞祝福,抽不開身陪她去,便叮囑道:「有事喊我。」

  溫酒頭也不回離席,她能有什麼事。

  就算有,也要面子不會輕易麻煩別人。

  找到了衛生間後,溫酒從包里找出護墊,將裙子掀起來,小心翼翼地換了沒沾到血跡。

  等五分鐘後,她走出來,想到外面去洗手。

  一出去,便先看見那個黑色襯衫的英俊男人就站在洗手台前,袖子很隨意地挽著,露出修長手腕,他的皮膚給人一種森冷的皙白感,比女人還要白。

  那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是一根帶有火星的香菸,任由燃盡。

  溫酒的腳步驀地一頓,看到他又出現,眉心蹙了起來。

  她這人有嚴重潔癖,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洗手了。

  水龍頭被打開,嘩啦啦的水聲打破了靜到窒息的氣氛,溫酒將細白的手沾了水,又感覺兩道強烈的目光落了過來。

  她垂下睫毛,很快洗完手,將水龍頭關上。

  沒了水聲,氣氛又恢復安靜了。

  溫酒轉身要走,抬眸間,掃向立在原處的英俊男人,明艷的笑容沒了:「我很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

  她自顧自地說:「下次你再敢拿這種眼神看我,小心我叫人打殘你第三條腿。」

  這個男人的眼神,溫酒形容不上來,憑著女人直覺感到充滿了危險。

  是一個成熟男人想睡女人時的占有欲。

  她放下狠話就要走,卻沒想到沉默不語的黑襯衫男人突然攔住了她去路。

  溫酒看到他捻滅菸蒂,身形氣勢懾人,步步逼近時候,莫名的感到心一慌,後退兩步,腰間抵在了洗手台前,再無退路了。


  男人身材高大峻挺,一雙裹著西裝褲的腿尤其修長挺直,她穿著高跟鞋也只到他胸膛前,說話時必須仰視著他。

  這樣的身高姿勢,讓溫酒感到內心很憋屈,漂亮的眼睛染上了許些的怒意。

  男人眉目間充斥著慵懶的張狂,低首,拉近距離時,大手隨意將領帶扯下,塞到了西裝褲袋裡,襯衫被迅速地解開兩顆紐扣,男性鎖骨十分突出暴露,隨著他低沉的男聲嗤笑,喉結也跟著上下滾動:「看你幾眼,就惦記上我第三條腿了?」

  這樣帶著侵略性的男性氣息驟然逼近,讓溫酒指尖緊繃,偏偏又要冷靜警告:「你這樣性騷擾我,信不信我報警讓你進去?」

  儘管這樣的話,對於男人而言是毫無震懾力度,也知道她是惱了。

  他伸出修長冰冷的手指,捏住女人纖細的後頸,讓她不得動彈,然後霸道地拉近距離了,鼻翼間嗅到的都是她的體香,嗓音覆蓋著少見的暗啞之色:「你報警也沒有,男人都是欲望的產物,以後我們來日方長……」

  他最後那幾個字,俯耳咬字極輕說給她聽。

  溫酒也不知是羞紅的,還是給氣的。

  她一把推開這個死變態,想拿刀砍人。

  男人恢復波瀾不驚的模樣,很顯然是有備而來,很有紳士風度對她伸出大手,自我介紹:「我叫徐卿寒,溫小姐,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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