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韓任彬不開心確實不關傅司硯什麼事,但感情上,韓任彬是他為數不多的髮小之一,他能說出這種話,可謂是人情冷漠淡泊至極。
如果是她發小說這種話,她絕對要跟她絕交。
她心裡同情了把韓任彬,傅司硯幽深的眸子盯著她,面無表情,好像一個沒得感情的機器人。
阮欣勾了勾唇角,笑著說:「沒什麼關係,你開心就好。」話里充滿一言難盡,傅司硯偏過頭,沒再搭理她。
「任彬就這樣,戲演多了有時候出不了戲,把自己帶入劇中的人物,心情間接性壓抑,嫂子別管他,我們玩我們的。」
一桌號稱一起長大的兄弟對韓任彬的異常都不在意,她這個「嫂子」就更不好說什麼了,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不然這幾人不會是這個態度。
牌桌上少了一個人,秦景曜提議讓阮欣上去玩,輸了也不讓她喝酒。
阮欣擺了擺手,說她不太會玩牌,最後位置由萬祺頂上,阮欣坐在傅司硯旁邊看牌,但心思都在陽台的韓任彬身上,眼睛時不時的往陽台那邊瞥,都沒怎麼注意牌桌上的情況。
傅司硯也不知是手氣不好還是天生打牌就不怎麼機靈,連輸了好幾把,紅酒一杯杯的下肚,阮欣看他脖頸耳根都喝紅了,半垂著眼睫,從牌桌上新摸了一張八萬,剛好和手裡的牌湊成一對,但他看都沒看就要打出去,阮欣急了,拽住他的胳膊,「這張不能打。」
傅司硯一怔,偏過頭看她,阮欣視線在他面前的牌上,也沒想起來看牌不能說話的規矩,托著腮認真比較出哪一張牌比較好。
傅司硯收回手裡的牌,似醉非醉的眸子在水晶吊燈下含著晶瑩的光,突然握住她的手,把那張八萬塞到她的手心,聲音有些沙啞,「好,聽你的,打哪張?」
他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背,指尖似有若無的划過她的掌心,微微癢,胸口和掌心之間像是連了一條線,突然猛跳了一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迷煙一樣飄過,想要抓住,又想趕緊揮散。
她不知所措的抽出手,表情也帶了幾分急切,傅司硯五指緩緩收攏,搭在膝蓋上,臉上表情沒什麼波動。
阮欣隱約察覺到他周身的寒氣,沒來得及細想,旁邊的秦景曜敲了敲桌子,吊兒郎當的說:「行了啊,這還一桌單身狗在這坐著呢,別秀了啊。」
阮欣聽到他的聲音,反應過來這局是傅司硯在打,自己一個看牌的插嘴不太好,把手裡的那張八萬放在桌子上,扯了下嘴角,「我亂說的,你們玩吧。」
秦景曜笑著說:「沒事,嫂子隨意就好,我們沒那麼多講究。」
阮欣看向傅司硯,傅司硯往旁邊坐了坐,把位置讓給她,讓她打。
阮欣沒再客氣,看著被傅司硯拆的亂七八糟的牌,伸手過去,打出了一張不要的牌,然後動作熟練的把手裡的對子和順子整理到一起。
她剛剛說不太會打麻將其實是謙虛了。
她奶奶喜歡打麻將,經常約關係好的到家裡打麻將,逢年過節的,自家人也能湊一桌,阮欣耳濡目染,很小的時候就看得懂麻將,小學二年級就被奶奶拉到牌桌上湊數了。
而且她天生打牌運氣就很好,很少會輸。
玩了幾局,把把都胡,阮欣久違的麻將癮也有些被勾了起來,正在興頭上,萬祺突然對著她提醒道:「太太,傅總好像醉了。」
阮欣順著他的視線目光落在傅司硯身上,傅司硯閉著眼,脖子後仰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著了。
萬祺說:「把傅總送回去休息吧。」
人都醉了,也不能睡在這裡。
阮欣點了下頭,站起來同秦景曜和沈浩博告了別,拍了拍傅司硯的肩膀,輕聲道:「司硯,回家了。」
傅司硯慢慢睜開眼,打量了她一會,眉宇間有些疲憊,嗯了一聲,站起來說:「走吧。」
步子還算穩健,也不用人扶,但萬祺不放心,跟著一起上了車。
一路都很安靜,萬祺坐副駕駛,阮欣和傅司硯坐在后座,車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車子直接駛入地下車庫,從負一樓上去。
萬祺盡職盡責的看著老闆老闆娘進入家門才轉身離開。
咔噠一聲,房門關上。
只剩阮欣和傅司硯兩個人,空氣似乎更安靜了。
兩人換好鞋,一前一後往裡走,阮欣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怕他爬樓的時候走不穩摔到,發自內心的問道:「要我扶你嗎?」
傅司硯沒理她,走到沙發旁,坐了下去,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像是出席什麼重要發布會坐在台上準備發言。
阮欣不解的問,「坐在這裡幹什麼?到樓上去吧。」
傅司硯抬手脫下外套丟在一邊,淡淡地說:「你先上去吧。」
他突然仰著頭向後靠,半闔著眼,襯衣的領口開了三顆扣子,薄紅的胸口和鎖骨暴露在空氣中,上下起伏,比平時嚴謹沉穩的樣子多了抹不羈,有那麼絲放蕩公子哥的味道。
阮欣覺得他肯定是醉了,不然以他平日裡保守老派的作風肯定不會這樣。
她慢慢靠近他,想要扶他起來,手才碰上他的胳膊,他突然睜開眼,冷黑的眸子幽幽的盯著她。
阮欣還保持半俯身的姿勢,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兩人對視著沉默了幾秒,阮欣率先說話打破沉靜。
「上去洗完澡再睡吧,躺這裡容易著涼。」
傅司硯看著她,喉結滾動,把她的手揮掉,「不用你管。」
阮欣愣了一下,當場沉了臉,扭頭就走。
他以為她想管他啊,要不是因為有事求他,她才懶得搭理他,拽什麼拽。
傅司硯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瀟灑的背影,想到英冠會所里她急促抽出手的樣子,下頜繃緊,抬手按了按眉心。
「傅司硯。」
已經走到樓梯口的阮欣突然又氣勢洶洶的走了回來,站在他面前,叉腰指著他說:「傅司硯,你聽好了,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外面下雨了,這麼晚了黃姨也不好過來,除了我,沒人能照顧你,鑑於你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傅司硯沒說話,掀起眼皮,平靜又專注地看著她。
阮欣對上他這張英俊的臉,心裡的氣泄了大半,算了,她跟個醉鬼計較什麼,醉鬼不都是喝多了腦子不清晰別人來扶他,為了證明自己沒喝多,嚷嚷著不讓人扶嗎?
而且酒喝多了會降智,看傅司硯這坐在客廳不願意洗澡的架勢,怕是只有三歲。
想到這裡,阮欣語氣放柔了些,「司硯,我們先上樓好不好。」
傅司硯眼睫微動,還是沒說話,不過主動站了起來,邁開長腿往樓上走。
阮欣趕緊追上去,跟在他身後,伸開雙臂,像個護花使者,唯恐他腳底打滑摔下來。
到了樓上,阮欣讓傅司硯坐在沙發上,先去浴室給傅司硯放了熱水,臥室里的浴室傅司硯很少用,他一般回房的時候阮欣都已經睡了,怕吵到她,都是在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才回來。
放完水,又去衣帽間拿了條他的睡衣和毛巾,傅司硯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眼梢的紅暈還沒褪下去,阮欣突然想到喝了酒不能洗澡,猶豫道:「要不今天你別洗澡了吧。」她擔心他會倒在浴室里。
傅司硯還是沒說話,像啞巴一樣接過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往浴室走。
阮欣跟在他身後,傅司硯走到浴室前,停下腳步,轉身看她,眸中流轉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她的身高只到他肩膀,離得近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她茫然的看著他,好脾氣的問,「怎麼不進去了,又不想洗澡了嗎?」
傅司硯垂眸,聲音低沉,「你跟著我,是要進去一起?」
「......」
一起?
阮欣驚愕的看著他,見他抿著唇角,神情似乎有些......期待。
不不不,他肯定是喝多了,智商只有三歲,看她這麼盡心盡力照顧他,把她當成小時候伺候他的老媽子了。
她一臉慈愛的看著他,用哄小朋友的語氣說:「司硯長大了,要學會自己洗澡哦。」
傅司硯眉頭微擰,臉色說不出來怪異,掃了她一眼,抬腿進浴室把門關上。
果然是喝多了。
阮欣靠在浴室門口,托著腮。
喝醉了的傅司硯話雖然不多,好像還挺聽話的,如果這個時候提出讓他幫忙會不會比他清醒的時候容易點。
傅司硯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阮欣倚靠在浴室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
「傅司硯,你知道我是誰嗎?」
傅司硯手裡拿著毛巾,難得配合,「阮欣。」
阮欣彎著眼角說:「錯。」
「......」
「我是你老婆。」
傅司硯默了片刻,嗯了一聲,喉結滾了滾,「我知道。」
知道就好辦了。
「那你老婆被人欺負了,有個小忙讓你幫你是不是應該幫一下。」
傅司硯眸色一沉,沉聲道:「離我遠點。」
「......」
阮欣嘆了口氣,委屈巴巴的看著他,「司硯,你怎麼能這麼跟自己的老婆說話呢,好男人都是要聽老婆話的。」
傅司硯眉頭擰得更深,一言難盡的說:「阮欣,你喝多了吧。」
「是你喝多了,你喝醉了。」
傅司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一片清明,眼神灼熱。
「是誰告訴你,我喝醉了。」
「......」
「還是,你有什麼癖好?」他貼近她的耳朵,呼吸滾燙,「我已經配合你一晚上了,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配合的,我都配合,你也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阮欣:我是誰,我在哪,我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