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彩韻一下子蒙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武技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破綻!
沙加道:「這種幻影類型的武技,我猜測在武道世界中應該有很多種類,武道高手們將它變化的五花八門。閱讀」
「通常來說,一個人判斷幻影型武技,是通過敵人的元氣波動,以及殺意所在的方向,但這麼做效率並不高,而且很容易出現誤判。」
「有一個最簡單的方式。」沙加豎起一根手指:「看對方的眼神!」
沒錯,看眼神!
這個道理,許彩韻和羅飛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而且是感到脊背發涼。
一個人觀察敵人的身體部位,其視線角度是有一定變化的,例如當你站在你的敵人身前,你的眼神瞄向敵人的心臟部位,那麼這個時候你眼神的指向,應該是右下角。
換句話說,當這個施幻影型武技的人,站在沙加背後的時候,她的眼神瞄向右下角,那麼顯然這個背後的殘影就是假的,因為她的視線是不合理的,她看向的右下角並不是沙加的要害部位。
同樣的道理,無論許彩韻的殘影有多少,只要某一道殘影的視線角度不合理,那麼這個殘影就一定是假的。
根據這種眼神角度的變化,沙加能夠根據任意一個許彩韻的殘影眼神,來判斷許彩韻的方位。
「我個人的意見是,下次你再用這一招的時候,儘量閉上雙眼。」沙加笑道:「當然,前提是你閉上眼睛之後,也能很好的使用這種武技,這就是我說的個人能力問題。」
「彩韻,謝謝你給我帶來的快樂,一路走好。」沙加閉上了眼睛,雙手交錯,許彩韻的脖頸斷裂。
越是「高端」的人,其心中對於道德觀的概念便越是薄弱,就好像沙加,他日後可以拉著十萬人去宇宙中一起自殺,他並不受到自己內心道德的譴責。
又例如郭華,他擁有著驚人的智慧,但他同樣對於道德的觀念,很不看重。
道德,是一種底層人物才會誕生的產物,例如草根階層的蘇林,因為他從最底層一步步走上來,所以他更看重親情,因為每一份感情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來之不易。
沙加殺許彩韻,沒有片刻的遲疑,下手是那麼果斷。
他這種人,對於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判斷的理由非常簡單,不受到任何感情因素的牽絆。
該殺就殺,不管她是誰,她在自己生命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彩韻!」銀袍羅飛一下子震怒了。
「你們應該一起上的。」沙加從地上,拾取了許彩韻的銀叉,道:「或許三個人一起上,會比現在的結果稍微好一點,是你們的自尊心在作祟。」
不管是多麼兇惡的人,都擁有著自己的自尊心,就如一個皇子,他可以用盡所有骯髒的手段上位,陷害自己的兄弟,登基為王。
但這個皇子,永遠不可能在街頭跟一個乞丐,為了一個饅頭而摔跤廝打。
不要臉,和沒有自尊,並不是一個概念。
什麼時候見過軒轅大帝,聯合夫子,軍侯殿領袖一起,去擊殺一個初階大武師?這種事顯然不可能發生。
三個銀袍人就犯了這種錯誤,他們太看不起沙加,但當他們發現自己錯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銀袍羅飛怒髮衝冠,吼道:「姓洛的雜種!我宰了你,有種的你也來教導我一番!」
說話間,羅飛已經暴怒而起,他雙手都凝聚了兩顆元氣光球,朝著沙加沖了上去。
沙加身體猛地一跳,出現在半空,又在天空中打了一個轉折突然下降,降落在羅飛身後。
他左手拇指按壓在羅飛的後頸上,那羅飛頓覺全身無力,沙加右手將銀叉刺入羅飛後腦,那羅飛倒地身亡。
沙加丟掉染血的銀叉,道:「抱歉,我對你沒有好感,也不打算指點你任何東西。」
一招!甚至可以說是一招都沒有用完,沙加便擊殺了那不可一世的銀袍羅飛!
全場的武者們,都感到心臟驟停,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幕,更不能準確衡量沙加的實力!
先前那羅飛不是很厲害嗎?他用近乎無敵的手段,將靈蛇擊殺了,難道那一幕只是幻覺?
為什麼這樣的羅飛,在沙加手上,竟是如同孩子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洪伯伯。」沙加擦拭著手上的塵土,轉身面向了洪嘯山,笑道:「你還打算繼續看下去嗎。」
洪嘯山突然笑了,搖頭嘆道:「我發現我錯了,如果我早知道你在武道中,會有如此巔峰的造詣,我應該將你和他們一起,培養成武道高手的。」
「依稀記得,那時的你,還是很尊敬我的。」
「我萬不該將你當做犧牲品,如果我一開始就把你往武道上培養,該多好啊,天下無敵的我,加上天下第二的你,我們二人聯手,這世界將是囊中之物。」
沙加笑道:「很難說按照你的想法,我們究竟會不會進展到那種程度,但現實是你背叛了我。」
「我的心很小,但你傷了我的心,讓我對你最後的一點好感也破滅了,而彩韻傷了我的情,讓我生命中本不該出現,卻又真的出現了的感情,也一樣破碎了。」
「或許這對我來說,算是一件好事,你們兩個人的作為,讓我斬斷了自己對感情的牽絆,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武道中去,去探索這一門讓人著迷的藝術。」
洪嘯山扯掉了身上的白色長袍,露出了那一身半血肉半傀儡的詭異身體。
在看到洪嘯山的真正面目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知道嗎?」洪嘯山突然一個極速衝鋒,轟的一聲將沙加踹飛了出去。
這一腳的力度大的驚人,直接將沙加踹出了金嵐山的範圍之內,在偏峰上炸開了一個大洞。
「傀儡的身體……」洪嘯山看著自己的雙手:「讓我感覺不到疼痛,讓我的身體素質可以遠遠超過常人。」
「小甄,我知道你剛才用元氣擋住了我這一腳……出來吧。」
天空中,沙加緩緩的飄落,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洪嘯山道:「也許你對戰鬥有著異於常人的理解能力,但我在速度,力量,防禦這些素質上面,都超過了你,而我對於戰鬥的判斷,不是異於常人,而是完全無解!」
「唉……真是玷污了武道這門藝術啊。」沙加無奈搖頭:「洪伯伯,你那商人的氣質暴露無遺,你善於用數據來計算一切,同樣的,在武道世界中你還是習慣用數據來說話。」
「怎麼,難道我錯了嗎?」洪嘯山欺身而進,右拳狠狠的砸向了沙加的胸口。
沙加身體一側,將這一拳躲過,可洪嘯山通過無比精準的計算,早就知道如何應對了,就在沙加側身躲閃的時候,洪嘯山的拳頭突然轉向,重重的砸在沙加的右肩。
沙加被一拳垂落在地,後背摩擦著地面往遠處滑行而去。
洪嘯山並不放過,他跳起來跟隨沙加的倒退,右拳變紅,一顆碩大的火焰拳頭轟落下去。
沙加雙手往後拍擊地面,身體從倒射變成了前沖,在巨大的爆炸中,火焰升騰而起,而沙加則恰好通過前沖,從火焰覆蓋的地帶逃了出來。
只是這個時候,洪嘯山已經等在沙加面前了,當沙加射出來的時候剛好迎來洪嘯山的拳頭。
「這條逃生路線是最完美的不是嗎?我能算計出來,但你能預判到我的行為嗎?」洪嘯山狂笑著,給沙加來了一次嚴重的窩心拳。
沙加被打的噴出一口鮮血,但嘴角上卻帶出一個異樣的笑意弧度。
旋即,兩條大長腿突然絞住洪嘯山的脖子,將洪嘯山一下子轟翻在地,沙加跳起來連續三腳點向洪嘯山的心臟,脖頸,****。
洪嘯山雙手連出,將沙加的三腳全部格擋下來,但洪嘯山的臉色卻變了。
嘭,一記重拳突然降落,狂暴的轟在洪嘯山的鼻子上,將那洪嘯山上半身打的反彈而起。
「這不可能!」洪嘯山暴怒的咆哮著。
「洪伯伯。」沙加身體騰空而起,躲過了洪嘯山的一記極限掌劈,並道:「你玷污了藝術這兩個字。」
「須知,藝術是無法通過數據來計算的,藝術是一種沒有道理的美。」
「一個用量尺通過精準測量,所畫出來的山峰,永遠都比不上藝術家用自己的心,畫出來的山更加美麗。」
兩人一分即合,在半空中你來我往,眼花繚亂的交手纏鬥,如果拋去了武道境界的話,堪稱巔峰之戰。
每一場戰鬥,通常都是有分有合,有交鋒也有喘息,但這兩個人打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斷層,拳頭,重腳,接連不斷的轟出去。
從二人在天空中正式交手,到大家看的目瞪口呆,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分鐘,然而這兩分鐘裡連一瞬的停頓都沒有過,二人一直在狂風暴雨的對轟。
「也許你以為數據可以帶來無懈可擊的計算,可以讓你用最完美的角度破解敵人的進攻,但藝術往往是並不完美的!」
「不完美,才能稱之為藝術,一座山也許畫的不那麼盡如人意,但也許這是藝術家有意為之,是為了烘托水。」
「也許水沒有那麼的詩情畫意,因為是為了烘托水中游魚的靈性。」
「也許我的戰鬥動作在你看來,並不那麼的完美,但也許這是我為了下一招,而做好準備!!」
當準備二字剛剛說出來的時候,洪嘯山正好抓住機會,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沙加的左胸口!
沙加吐血了,可他笑的更加燦爛,他左胸被狠狠的錘擊,讓得整個人突然產生了極速的右側旋轉。
順著這股力量,沙加右拳命中了洪嘯山的太陽穴!
這一拳的力度,是沙加的極限體現,同時還間接附帶了洪嘯山自己的力量。
「那一拳,是我故意露出破綻,讓你打的。」沙加吐了一口血,緩緩落地。
而洪嘯山則平飛出去,太陽穴遭到了嚴重的打擊,一下子讓他雙眼翻白,整個人都跟半人傀儡失去了聯繫。
洪嘯山的意識還在,但他發現自己短時間內,無法控制半人傀儡了,這並不算是半人傀儡的巨大缺陷,事實上,如果洪嘯山是一個純粹的人,他在受到這種程度的打擊之後,也不會好多少,甚至有可能當場死亡。
沙加落地,右手一翻,醜陋銀袍人的銀劍嗖的一聲飛入掌心。
銀劍滑落,劍尖抵著洪嘯山的喉嚨,沙加居高臨下的看著洪嘯山道:「如果通過精準的計算,就可以達到武道巔峰,那你也太瞧不起武道了,它是一門藝術,而不是一場交易。」
「小……小甄!」洪嘯山慌了:「小甄你不要亂來,你忘了嗎,我是你洪伯伯啊,我對你那麼好,難道你忘了我們二人之間的情誼了?」
沙加笑了笑:「多謝你提醒我這段往事,讓我擁有了殺你的決心,洪伯伯,一路走好。」
唰……劍鋒斬落,洪嘯山人頭在地上翻滾。
「呼……」沙加長出了一口氣,道:「武道這門藝術,還有很多值得我去探究的地方,如今的我,斷不敢自稱武道之王。」
「我需要去見證更多武道高手的風範,去拜入更多超級大宗的宗門之下,去領略更多功法和武技的精妙與美。」
「洪伯伯,感謝你讓我體驗到了武道的美妙,我會繼續走下去,帶著你武道之王的夢想。」
說罷,沙加將那銀劍拋向天際,隨後踏空而行,瀟灑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
一代空前絕後的武道之王,終於踏上了他畢生都在儘量擺脫的「無敵」之路。
沒錯,當別人都在拼命追尋無敵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一個人,卻已經完全厭倦了無敵,他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擊敗自己的敵人。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的武道藝術是最美麗的,如果能有一個人打敗了他,那麼那個人所具備的藝術,該是多麼的美麗,多麼的讓人憧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