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她等待著。
這次，他一定會發脾氣吧？
對面。
一聲輕笑。
楚離錯愕的抬起臉，正撞上對面商黎的視線。
兩手放到桌子上，商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你，難道就可以把我氣走，你可別忘了，我是學心理學的。」
伸過手掌，幫她把垂下來的亂發理開，商黎壞壞一笑。
「你在想什麼，我全都明白。」
楚離怔了幾秒。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大手扶住她的臉，商黎斂起笑容，語氣少有的鄭重起來。
「把面吃完，仔細想一想，然後再把你的決定告訴我。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勉強你。」
楚離急急開口：「可是，這對你……」
「對我不公平？」商黎輕笑，「感情這種事，哪有什麼公不公平？你現在的情緒並不冷靜，做出來的只能是衝動的決定。我給你一晚上時間，現在，好好吃麵。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男人的語氣，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楚離急躁的心情也平靜不少，低下頭去，她認真吃麵。
片刻，到底是忍不住好奇。
「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電梯裡，你暈倒的時候。」
楚離點點頭，沒有再問。
低著頭，她默默地把面吃完，連湯也喝得乾乾淨淨。
一碗麵下肚，胃裡、小腹……都舒服不少。
商黎收起她的空碗，從椅子上站起身。
「我來收拾。」
「不用，六哥，我……」
「乖！」商黎按住她的手掌，「去休息。」
無奈，楚離只好走到沙發邊，抱過一隻靠枕來捂住肚子。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廚房裡的商黎。
男人身上裹著圍裙，看得出來，他是常下廚房的，收拾的動作顯得比她專業得多。
這是連楚離也不曾見識過的商黎的另一面。
這樣一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絕對是世間難有的好男人。
如果她不是這個樣子，她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商黎。
可是……
想到自己眼下的情況，楚離只覺心如刀絞。
一邊是母親和爺爺，一邊是商黎。
一邊是疼愛她的至親，一邊是此生難得的摯愛……
怎麼選，都是疼！
「好了。」
商黎解開圍裙，走出廚房，將一杯熱水放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怪你，我對你的感覺，你也應該知道了。對你，我是認真的。想要和你結婚，在一起的那種認真。」
伸過手掌，揉揉她的短髮，商黎抬手扶住她。
「明天一早，我會做好早餐等你，如果你決定和我在一起，就走過去敲門。」
注視著女孩子的臉，商黎湊過來。
目光在她的唇上頓了頓，終於還是抬臉，輕輕吻了吻她的額。
「小甜梨，晚安！」
轉身，他大步走過去。
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到底還是沒有回頭。
他調查過楚離的事情，這些天也接觸過楚家人。
商黎很清楚，如果楚離選擇和他一起，她要面對的會是一個非常困難的局面。
他是學心理學的，他有很多種影響他人情緒的辦法，甚至可以有千萬種手段讓楚離覺得內疚，離不開他。
可是，在她面前，商黎不想用這些掌控人心的技巧。
他希望，她的決定是發自內心的在意。
拉開門，他緩緩地走出她的公寓門。
嗒！
門輕輕閉緊。
楚離猛地站直身，衝到門邊，拉開門把手，又強迫自己放開。
就算今晚把他留下，明天呢，後天呢，以後呢……
這樣的一個她，又拿什麼去給他承諾？
重新走回沙發邊，坐下，她捧著他給她倒的那一杯熱水，陷入沉思。
他說得對，她需要冷靜地做出一個決定。
杯子裡，熱水一點點地變冷。
沙發上的楚離卻依舊沒有半點睡意。
她並不在乎楚家的財產，如果因此被趕出楚家，她並不在乎。
可是爺爺怎麼辦？
老人家那麼疼愛她，昨天又剛剛宣布將整個楚氏都交給她。
如果知道她是個女孩，他剛剛手術過的脆弱心臟能承受嗎？
可是，商黎呢？
如果她就這樣一走了之，他怎麼辦？
那麼在意她的一個人，那麼無條件原諒她的一個人……
這輩子不會有第二個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不想放棄。
難道就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她不信！
一牆之隔。
商黎同樣沒有睡。
捏著杯子，他緩緩地啜著酒液，同樣沒有一點困境。
以他所接觸的圈子，並不缺乏優秀的女性。
可是沒有任何一個，像楚離這樣與他合拍。
他們有共同的愛好，有天生的默契，甚至連她的樣子也都長在他喜歡的點上……
看著牆上的鐘，一點點地轉向清晨。
商黎突然有點後悔。
他明明有那麼多手段，可以影響她的決定，他為什麼沒有用？
目光在錶針上定格，他轉身走進廚房。
取出食材，開始準備早餐。
一隔之牆。
楚離也從沙發上站直身。
仔細地洗了臉，換了一套衣服，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片刻，她抓過沙發上商黎的西裝外套，大步走出公寓。
注視著對面商黎的門，她咬了咬牙。
終於，大步地向他的方向走過去。
一步一步，穿過廊道，來到兩扇單元門的中間。
抿了抿唇，她終於還是邁步向前，走向他。
叮！
電梯門突然分開。
楚媽媽急匆匆地衝出電梯，看到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小離，快……快跟媽媽回家，出事了！」
「媽，怎麼了？」
「出大事了，一句兩句說不清，我們到路上再說。快點！如果你再不回去，老人家知道就壞了。」
看一眼對面商黎的門，楚離咬了咬牙，轉身跟在楚媽媽身後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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