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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圖窮匕首現

2024-08-29 06:52:19 作者: 你是那道光束
  「薛洋,你為什麼要把這邊兵痞給放了?」陳瀟瀟被薛洋拉著一邊往前疾走一邊抱怨道。她不明白為何薛洋一瞬間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而且根本沒把那幫士兵怎麼樣就直接給放了,拉著自己走的方向居然是刺史府。

  「瀟瀟,只怕咱們要捲入一場兵變了,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老爺子。」薛洋一邊跟她敘說這件事的原委一邊道:「希望老爺子不要答應那個林度什麼事吧?否則的話只怕陳家此次禍事暫難躲開。」薛洋的一句話讓陳瀟瀟臉色也變了,愣了半天才開口道:「林刺史到底要讓我陳家做什麼呢?如果我爹爹已經答應了呢?」她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畢竟陳家大大小小的災禍就不曾斷過,她一個女孩是真的再也經不起了。

  薛洋揉了揉對方的小腦袋,正要出言安慰,卻見到前方陳安已經帶著人過來找他們了。舒州城本就不大,兩條十字長街構成市中心,刺史府就在市中心附近,距離他們出事的地點本就不遠,所以陳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大娘子,郎君,你們沒事吧?」陳安手中提著刀劍,身後除了陳家家丁之外還有兩名身穿甲冑的官兵。這讓薛洋心頭隱隱不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陳安道:「刺史大人得知你們被城外府兵為難,特意吩咐這兩位將軍前來營救。還好,現如今沒事了,真是萬幸,快隨我前往刺史府,林刺史說要見見你們。」

  「安叔,老爺子何在?」薛洋拍了拍陳瀟瀟的香肩示意她安心之後跟在陳安身邊徑直問道。陳安的話讓他徹底斷了心頭最後一絲念想,深吸一口氣之後心念如電,暗自開始籌謀此事該如何善了。想到這裡轉頭看了一樣跟在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這兩名刺史府將領,眉頭卻開始皺的更緊了。

  「家主尚在刺史府。」陳安此時也看出了薛洋和陳瀟瀟兩人臉上的異樣,所以說話也變得小心起來。

  「走吧,先去刺史府。」薛洋深吸一口氣之後下定了決心。而他身邊陳瀟瀟卻悄然握住了他的手掌,輕輕的搖了搖。薛洋也知道她的擔憂所在,所以也是輕輕搖了搖對方的手,以示不必擔心。兩人這一瞬間忽然變得有點怪異起來,似乎能夠明白對方的心意,只是時間緊急,不管是薛洋還是陳瀟瀟都沒有往其他方面想,倒是旁邊的陳安看到兩人的這副模樣暗自點頭。

  有刺史府兩位將軍跟隨他們沒有受到絲毫阻攔直接就走了進去。舒州刺史府看起來比較破敗,甚至比不上陳家老宅。這一點似乎也能說明林度要拉陳家的用意所在,只不過在薛洋看來林度根本沒有能力掌控城外的三衛軍兵,甚至城內的守城軍都未能夠調動得了。薛洋想著心思跟著陳安一路來到刺史府後院的一棟小樓旁邊。

  「大娘子,郎君,前面就是刺史大人書房,我在此等候。」薛洋見到這兩位將軍站在小樓門口示意自己二人進去,頓時低聲對身邊的陳安道:「安叔,你馬上回去通知所有陳家精幹人手在府邸戒備。」說完之後也不待對方回答就拉著陳瀟瀟走了進去。

  「哈哈,刺史大人,他們來了。」薛洋剛一進門就聽到陳老爺子爽朗的聲音,門右側是是一個會客廳,主位上坐著一位和陳老爺子差不多歲數的老者,長須淨面儀態倒是不凡,此時正朝自己看來。陳老爺子坐在賓座上,對面還有一個年輕人作陪。

  「薛洋,陳瀟瀟見過刺史大人。」不管如何林度此時是舒州城最高長官,所以薛洋跟著陳瀟瀟一起上前見禮。這個林度倒是看起來很有精神,對於薛洋二人也有著一絲好奇和探究的神情,只不過見到薛洋手上的寒霜劍之後眼睛就轉移到陳瀟瀟身上。

  「陳老丈夫,這位小娘子便是令嬡千金?那這位是?」林度點了點頭算是回禮,薛洋也不在意跟著陳瀟瀟同坐一席,待在了陳老爺子下首。不過兩人剛一坐定對面那位年輕人就起身朝著陳老爺子拱手問道。


  「此乃我宗親後裔,老夫也老了,陳家家業現如今也漸漸交給他二人打理。」陳老爺子一句話倒是讓薛洋轉頭看了對方一眼。對於自己在陳家的身份他倒是沒在意,現如今陳家上下對於自己這個外人加恩人畢恭畢敬,就連陳安也是將其當做主家看待。只不過老爺子這句話明顯是話中有話啊。一瞬間薛洋和陳瀟瀟對視一眼之後,薛洋是朝著對方一拱手算是回話,但是陳瀟瀟卻悄然間拉住了他的手。

  「嗯,年兄果然眼光不錯,小小年紀性子沉穩,而且不卑不亢倒也不凡啊。年兄比我好,你看我這長子,別看痴長這小郎君幾歲,但是卻性急暴躁,這一比之下倒是讓我汗顏。」林度見到自己的這位長子看向陳瀟瀟的眼光大不相同,而且還主動問起薛洋,頓時對方的心思,但是陳老爺子的一番話卻明顯意有所指,頓時打消了原本想順水推舟的話轉而道:「剛才我的提議還請年兄多加考慮,亂世之中商家經商終究還是需要有支撐才能走得平穩。就如剛才,小娘子和郎君街頭遇險不正是說明這一點嗎?我舒州刺史府雖然廟小力微,但畢竟也是一鎮之地,至少在周邊州郡,我林某人的面子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承蒙年兄看重,陳記豈敢妄作矜持?陳家在舒州會逐步加大力度,協助年兄安定舒州民生,這一點我是義不容辭。只是讓家中子侄出仕這一點卻有些為難,陳家如今的情勢想必年兄也清楚,陳某德薄,膝下只有一女,別無子嗣。而陳家其餘數房也是人丁寥寥不堪大用,否則前次在光州也不會落魄流離最後轉到回鄉。」陳老爺子一番話倒是讓薛洋暗自點頭。但是還沒等他高興起來,林度卻搖頭笑道:「年兄說笑了,陳家家大業大,近年來雖然有些許式微但是終究還是大族。此番林度不是讓你派家中子侄出仕,我是想請你出山,在刺史府任職助我一臂之力。以年兄的謀略和膽識,區區舒州刺史府這點事務想必年兄只是舉手之間就能夠幫我料理了。」林度說到此處忽然朝旁邊自己的兒子使了個眼色,後者馬上到了書房門口將原本敞開的大門給關了起來,而林度本人則自顧自道:「有年兄從旁協助,林度才有精力去整頓軍備,安定民生啊。」

  林度的話落地之後,薛洋的眉頭也緊接著皺了起來,果然林度的心思他算是看明白了,此計原本倒也不錯,將陳老爺子留在身邊,陳家的財力必然能夠為他所用,短時間內不管是收攏軍心還是另起爐灶都沒有問題。但是此舉卻讓陳家徹底沒了後路,而且看林度也不是能夠統領大軍之人,那麼到時候軍權必然還會委以他人。亂世之中軍權旁落加上還有一個予取予求的大財主陳家,這舒州要是沒人惦記才怪呢。而且林度拉攏陳家只怕城外的軍中將領早就知道了,否則也不會派人當街找自己和陳瀟瀟的麻煩。雖然薛洋已經記不清城外駐軍將領到底是誰,但是光看這一手就不在林度之下,只不過手下之人不太靠譜而已。

  陳瀟瀟搖了搖薛洋的手,她也猜到了林度的用意,錢財倒是問題不大,陳家本就是商家出身,數代苦心經營,積累的財富外人根本無法知曉。就算是在光州受損嚴重,但是卻未能傷到根本。這大半年陳家主系人馬返回老家之後,很多生意也都重新接續,不僅僅商貿網絡在逐漸恢復,老家這邊也購入大量土地,招募了諸多流民,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此時陳老爺子如果進入刺史府那麼陳家的安定只怕就不復存在了,一旦林度或者舒州出現意外,那麼陳老爺子必然首當其衝,而陳家絕對不能沒有陳老爺子這根主心骨。但是此時林度是說的很誠懇,而且不管如何對方掌握著舒州最高權力,陳家難不成要和當日在光州一樣再撤一次?所以陳瀟瀟一雙美目看著身邊沉思的薛洋,心頭莫名的覺得這是自己最大的依靠,所以當即搖手示意對方能不能有辦法脫此困境。

  「世叔已經年邁,身體也不好,只怕難以承受如此重任了。如果刺史大人真的需要人手的話,晚輩倒是可以代勞。」薛洋深吸一口氣之後下定了決心,但是他的話一說出口卻讓陳老爺子和陳瀟瀟父女臉色齊齊大變,陳瀟瀟更是直接捏了薛洋手掌一下。倒是坐在主位之上的林度頗感意外,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薛洋。

  陳老爺子一瞬間看著薛洋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有薛洋這樣的先見之明但是操持一生商事的經驗卻已經明白林度的想法,讓薛洋涉險是他不願意看到的,這也是他為什麼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說薛洋是自己宗親後裔的原因所在。不過薛洋此時倒是已經冷靜下來了,依靠著林度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以自己的年紀,他不可能讓自己留在刺史府,不管是林度另起爐灶建立軍隊還是收攏城外的舒州舊軍,他都可以趁機插一手。而且相對林度,陳家絕對會全力支持自己,只要到時候有個名頭,依靠陳家的財力和人力,薛洋甚至可以短時間內拉起一支軍隊出來。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原本一直在考慮如何在舒州站住腳的問題一下子也就解決了,甚至根本就不需要藉助外亂或者外界壓力,自己就能夠將舒州的兵權一點一點納入到自己手中,然後反手以舒州為本,一步登天搶得和這個時代其他諸侯同樣的本錢。再說如今已經是廣明元年,黃巢起義軍一旦渡江北上那麼整個中原大地必然會再次陷入連天戰火,再加上後來的秦宗權,就算是自己躲在霍州也未必能夠獨善其身。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點,至少現如今這個年頭,五代十國的那些藩鎮大佬們絕大部分應該是還都在萌芽當中,說不定自己還能占個先手。

  薛洋這邊心思如電一般想清楚了所有事情,但是那邊林度卻忽然開口道:「小郎君孝心可嘉,只是國家大事事關舒州數萬蒼生,不可不慎思。刺史府需要的是世兄這樣的識途老馬來權衡利弊,此非一般勇氣之輩可以勝任。所以小郎君請勿復言,還請世兄以舒州蒼生為念。」說完之後朝著自家長子道:「遠圖,今日我和世兄談的也很多了,你去準備些酒菜,今日和世兄暢飲一番,這幾日請世兄就歇在我刺史府如何?也好提前熟悉一下刺史府諸同僚。」

  「刺史大人這是打算讓我父親從此住在刺史府?」陳瀟瀟此時再也忍不住了,林度這是要軟禁自己一家好逼迫自己的父親就範,直接開口道:「如果我陳家不答應的話,刺史大人是不是打算讓我等在此住一輩子不成?」

  「瀟瀟」陳老爺子和薛洋同時開口,不過薛洋卻拉了一下陳瀟瀟,然後接過話茬道:「瀟瀟年幼,刺史大人恕罪。只是依薛洋之見,只怕刺史大人此時該心憂的不該是刺史府而是城外吧?」

  薛洋這句話一說出口對面的林遠圖也就是林度的長子立即喝斥道:「大膽薛洋,含沙射影到底意欲何為?」

  薛洋也不理會林氏父子鐵青的臉色,反正這層窗戶紙既然被自己捅破,小曲好唱口難開,自己都開口過了那還怕什麼呢?,所以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牙兵驕橫不服從刺史府管轄,這又不是舒州特有?大郎君氣急敗壞又是為何?難不成我沒說中要害?陳家本就是商家,士農工商,商人為最末一等,就算世叔和刺史大人有舊,只怕也未必能夠得到大人恩寵來書房談論秘事吧?更何況還出仕為官?林大人為舒州蒼生嘔心瀝血忠誠可嘉,但是我陳家卻不願趟這趟渾水,不明不白的讓老家主孤身涉險。」薛洋一番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陳老爺子自然是怕薛洋口無遮攔惹得林度惱羞成怒,陳瀟瀟卻看著自己身邊的薛洋眼睛泛紅,陳家家大業大不錯,但是在亂世實際上就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上一口,自己父女苦心經營尚且不能自保,可是如今陳瀟瀟卻仿佛看到了陳家的依靠所在,那仿佛也應該是自己的依靠,所以一瞬間陳瀟瀟只覺得自己鼻子直發酸,急忙低頭掩面。

  不過薛洋的這番話算是將林度邀請陳老爺子的所有算計都擺在了檯面上,所以林度固然是臉色青紅不定,林遠圖沒有林度的涵養,起身怒道:「黃口小兒也敢妄議刺史官員,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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