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徒弟

2024-09-30 15:28:30 作者: 爭斤論兩花花帽
  微風乍起,河面細浪跳躍,拍擊河岸,發出一陣嗚咽聲。

  小安子更害怕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洪應道,「師父」

  「嗯。」洪應點點頭後,轉身就走。

  「師父」小安子越喊,洪應走的越快,漸漸地街牆已經遮掩了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她回望一眼寬闊的,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縮脖子,毫不猶豫邁著小短腿快速地追上了自己的師父。

  一片漆黑中,她只順著師父的路走,並不知道要去哪裡,直到發現師父停在自己家的門口,她直接愣住了。

  只見自己的爹娘對著師父點頭哈腰,然後在一張紙上按上了手印,歡天喜地把師父送了出來。

  看見娘的腦袋已經露出門楣,她嚇得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小安子,你走大運了!」

  來不及躲藏了。

  娘已經喊住了她。

  從出生那一刻起,娘就沒有這麼和顏悅色的和她這麼說過話。

  「進了王爺府,以後有你享不盡的福!」

  爹爹也跟著喊道。

  不管爹娘如何恭維師父,師父始終寒著臉,未曾說過一句話。

  「愣著幹嘛啊,趕緊跟上洪總管,在王府好好做,別給你爹丟人!」

  她發愣的功夫,爹突然又訓斥上她。

  她依然沒有反應過來,爹過來推了她一把。

  沒推動她,師父告訴她,不管什麼情況下,兩條腿都要扎在地上,扎牢了,像樹一樣。

  爹的巴掌過來了,在她的眼裡很慢,很慢,但是,她沒敢躲。

  她知道,要是躲了,爹的氣就消不了。

  會把她打的更狠,罵的更凶。

  啪嗒一聲,臉上火辣辣的。

  捂著臉,順著父親的手指,她看到了漸漸遠去的師父的背影。

  她終究明白了,失魂落魄的跟在了師父的身後,然後在王府的耳門邊,師父止住步,看了她一眼,她進了王府。

  每次進和王府,最遠距離僅限於耳門邊上的影壁牆下,眼前寬大的王府偏廳,她是第一次進來。

  此刻的心痛把她所有的好奇心都給壓下去了,沒有心思左看右看,滿心緊張的低著頭,站在師父的對面。

  洪應抱著茶盞輕抿了一口後,淡淡地道,「你爹娘說的你都聽見了?」

  小安子的兩隻手絞著衣角,低聲道,「師父,我知道,她們把我賣了。」

  爹娘說的話,從始至終,她都聽到了,她一直都明白的很。

  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今年十一了吧?」

  「師父,十二了。」

  「王爺的話你記住了,自強不息,將來不比任何人差。」

  洪應合上茶蓋,把茶盞放到桌子上,站起身背著手道,「爭氣一些,不然就像你娘說的,活著也就沒有大用處了。」

  「師父,我一定會爭氣的,不給你丟人。」小安子趕忙道。

  「是不給王爺丟人。」洪應加重了語氣。


  「不給王爺丟人」聲音愈發的小。

  「你可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孫」小安子猛地感受到一股寒意,急忙改口道,「洪安我叫洪安」

  眼淚水再次蓄在眼眶裡。

  洪應站起身,經過門檻,面無表情的對著門外候著的侍女道,「明月,給咱家的徒兒安排個住處,明日教她點規矩,衝撞了王爺,咱家打斷你們的腿。」

  他們家王爺向來放蕩不羈,但是他不允許別人在他們家王爺面前沒大沒小,沒規矩。

  「是,洪總管,奴婢曉得了。」明月躬身應了好。

  林逸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熱的睡不著,他還能繼續睡。

  「年紀輕輕的,覺不夠睡啊」

  林逸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洪應手裡接過來了濕毛巾。

  「王爺辛苦了。」洪應賠笑道。

  「喲,小安子」林逸剛到涼亭準備吃早餐,便看到了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的洪安,笑著道,「夠早的啊,小孩子睡眠要足,不然不長個。」

  「王爺」洪應把最後一盤子羊肉炒放到桌子上後,跪下道,「小的擅自做主,把她留做了徒弟,還望王爺應允。」

  「哎,跟你們說多少次了,大早上的,不要上這麼多,浪費!

  咱們家裡有礦啊?

  怎麼就找了你們這些敗家玩意!」

  林逸慢慢的咀嚼著嘴裡的糯米糕,「你最近啊,跪上癮了,千萬別起來。」

  洪安看著已經吃好早飯,起身的王爺,又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師父。

  等王爺走出涼亭,她才忍不住走過去扶著師父的胳膊,低聲道,「師父」

  「掌嘴」洪應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冷冷的道,「剛剛學的規矩又忘了。」

  「欺侮個小丫頭片子算你本事了?」

  走到花園拐角的林逸突然伸出來腦袋,「備驢子,咱們去釣魚,晚上加菜。」

  「是。」洪應欣喜的站起身,然後又回過頭對著洪安冷眼道,「繼續練八步趕蟾,要是偷懶,咱家必定饒不了你。」

  「師父我一定」

  洪應懶得聽她後面的話,緊跟著王爺。

  王爺出行的標配是兩名侍衛,一名侍女,一個驢子,一個內侍。

  「小黑啊,你今天要是敢摔老子,」

  林逸拽著一隻通體發黑的驢子耳朵,「老子晚上吃驢肉火燒!

  別以為我不敢。」

  年少時策馬奔騰的夢想到現在還沒有實現。

  現實太殘酷了!

  騎馬比考駕照還難!

  至於馬車,憋在裡面,悶不透風,哪怕是放冰罐,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熬得住,他肯定是不行。

  黑驢子的耳朵本來就長,被林逸揪著耳朵,顯得更長了。

  瞧了一眼緊貼著自己的洪應,卻一動不動不敢動,發出了難聽的叫聲。

  洪應肩送王爺上驢子後,笑著問,「王爺,咱們今日去哪裡釣魚?」


  「拒馬河每次都空軍,」林逸氣憤的道,「咱們走遠點,去北運河,本王有預感,今天肯定爆護。」

  洪應道,「王爺說的是。」

  什麼是空軍,什麼是爆護,王爺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但是這些年,他大概已經理解了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叫洪安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林逸好奇的問道,「收人家做徒弟,別誤人子弟。」

  洪應笑著道,「王爺,奴才的這點本事,最適合不過女孩子學了。」

  「叫什麼功夫來著?」林逸一時間想不起來。

  「會元功。」

  「你倒是不客氣,直接抄上了。」

  林逸沒好氣的道。

  居然敢用西遊記中功法名稱,也不怕閃著自己腰。

  「小的知錯。」

  洪應牽著驢子,笑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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