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宮室里,魏帝周身龍袍已然破敗不堪,不過才被關在這半日而已,他整個人又像是再老了十歲。
此刻,『大病』後瘦削如柴的他,站在高大身軀的耶律央跟前,無論是氣場還是其他,都被耶律央全方位的碾壓!
這一刻,魏帝才恍然。
自己是真的老了……
宮室破舊的窗棱被深夜的雪風呼啦啦吹著,發出陳舊風箱般的咯吱響動,像極了他的生命,即將要走到盡頭。
耶律央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道:「你知道本王來見你是為了什麼。」
魏帝怎會不知。
他要的,是他母親的屍骨。
一直都是!
魏帝卻是道:「央兒啊,你知道坐穩這個皇帝的位置,有多難嗎?只要是人,就有慾念,就會有變成朕這樣的那一天。這個位置,換另一個人坐,也是如此。」
「你以為太子不會嗎,蕭蘇禾不會嗎?」
「包括你。」
耶律央此刻是一點耐心也無了,他陰冷麵龐鍍上寒芒,直接逼近而來!伸手鉗制住魏帝脖子,咚的一聲,將他狠狠地抵在冰冷的宮牆上!
「本王再問你最後一次,說!」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但依舊氣勢十足!
連魏帝都被他的氣場驚到,身子微微一抖,但轉而又笑了。
「朕!也不知道!」
耶律央身子一震,雙眼驀地紅了:「不可能!說!!」
「朕說了,朕不知道,你就算殺了朕,朕也說不出什麼來!」
「不過朕可以告訴你一件事,當年,並不是先帝送走了你母親。」
魏帝被他掐得滿臉漲紅,但眼神卻是詭譎至極!
他語氣幽幽:「先帝得知西漠先王要赤炎軍和你母親才平息戰亂,他其實是拒絕的,甚至還因此和當時的文武百官大吵一架!可惜啊,送去邊塞戰場的那道帝王聖旨,被人提前換了……你知道是誰做的嗎?哈哈哈!」
所以,並不是先帝無情!
早就當初,魏帝就開始插手了!
得知真相後,耶律央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把將魏帝摔在地上!
「你閉嘴!!」
魏帝被摔得骨頭都碎了,還吐出一口血,卻還不忘抬頭說完最後一句:「哈哈哈!!阿風她到死都不知,真正想害她的人是誰!哈哈哈!」
再也不會知道了!!
砰!
殿門被關上。
耶律央幾乎是從裡面衝出來的,他渾身帶著可怕的陰冷戾氣,一出來就直奔宮門,騎走一匹烈馬沖向了血腥味兒還未散盡的京城雪夜裡!
……
「阿央還沒回來……」
乾清宮側殿裡,江無眠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大雪,有幾分擔心。
「還沒睡啊?放心吧,他現在只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會出什麼事的。」蕭蘇禾的身影出現在殿門,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顧及男女之別一時沒有進來。
江無眠看出什麼,披上衣服主動走了出來。
「蘇禾,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兩人並肩站在宮廊下,蕭蘇禾一開始是沉默的,或許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還是江無眠主動道。
「是有什麼很困擾你的事嗎?和我說說吧,或許我能幫上忙呢?」
蕭蘇禾看了眼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晚兒,你有做錯事的時候嗎。且當你弄清楚一切時,發現事情已經變得很複雜,甚至已經無法再彌補了……」
「誰告訴你無法彌補的?」江無眠一雙眼在雪夜宮燈下晶亮極了,笑看著他,「只要你想,就可以做到。」
「但這樣的話,會對不起另一個人的。」蕭蘇禾皺眉,看得出來,他也很糾結。
畢竟另一個人的存在,也是無辜的。
江無眠眸光微深,拍了拍他的肩頭:「蘇禾,無論是因為愧疚,還是為了去彌補什麼,乃至是其他原因,但你的的確確是因為這個人而心緒煩亂,困擾不已,對嗎?這就足以證明,這個人,已經占據了你心裡很重要的一個位置。」
「其實,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便是如此。根本不用點明,就足以瞭然一切。
蕭蘇禾沉默了,許久後,他搖頭。
「可是,我根本找不到她。」
江無眠也嘆氣。
「是啊,這麼久,我也沒見過馥兒……」
耶律齊打著哈欠從旁走出,今日城門對峙的時候,他守在別院裡保護南風他們,剛剛才進宮沒多久。
「大晚上的你們不睡覺,在這說什麼呢?本王子也要聽!」
「沒什麼。」蕭蘇禾收回黯然的眼,對江無眠點點頭轉身離開。
耶律齊下巴一昂,嘚瑟的撐在門框上,朝著江無眠擠眉弄眼:「瞧!還是本王子氣場足,一來就把那小子嚇跑了!」
「嘿嘿,南兒,你剛剛說馥兒怎麼來著?說起來啊,我上次還瞧見她了呢……」
「什麼?八王子,你在哪裡看到她的!」蕭蘇禾突然折返過來,神情焦急,十分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