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然把老家交給江華,忙忙碌碌的來到白馬寺。Google搜索
白馬寺一向很好說話,或者說海瀾大師一向很好說話,比較信任衛然。
衛然強烈建議海瀾大師把「諸行無常」這件神兵掌握在手裡,而不是任其留在野和尚手裡。鷺山書院就是因為這一時的仁慈,不願意逼迫林羨魚,最終導致萬劫星霜被軒轅定海奪走。
海瀾大師馬上聽從了衛然的建議,去找野和尚談話。野和尚雖然被關起來了,但只是被禪房和陣法限制活動範圍而已,能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食宿條件都不錯,與其說關在牢獄,不如說軟禁。
出了白馬寺,衛然又匆匆的趕往龍虎山,拜見張天師。
去天師道,當然要帶著劉川風,畢竟熟門熟路。
這一代的張天師心善,但是架子大,等閒人見不著,傳說有拜訪者苦等二十天都見不到張天師的情況,幸好衛然已經是個頗有身份的掌門人,天師道的道士說,張天師會推掉接下來的會見,在半個時辰之後約見衛然。
衛然本是個極有耐心的人,別說半個時辰,十個時辰的他也等過。不過這一回他不打算等下去。
既然軒轅定海如此雷厲風行,我豈能拖拖拉拉?
衛然假裝答應等候,待那小道士轉身離去,便自顧自往張天師的房間裡走去。
對於衛然的舉動,劉川風並沒有阻止,而是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甚至在走廊上守著,以免那小道士回來。
張天師並沒有在會客,而是在聚精會神的畫一張符,神色摯誠。
衛然便站在門口等候,但張天師隱隱察覺到什麼,側過頭猛的發現了衛然,頓時嚇了一跳,手上的筆不由得一抖。
張天師面露慍色:「衛掌門,你知道這一抖意味著什麼嗎?」
衛然面色不變:「虎頭硯,龍血墨錠,天山雪狼毫筆,紙和硃砂的材質我不大懂,想必也是能配得上龍血墨的極品材質。此符運用如此天材地寶,又是張天師親手寫就,自然價值驚人!然而經過那一抖,張天師被迫退出了神完氣足的狀態,整張符的價值下降大約四成,換算成修行資源的話,損失大概相當於小門派兩三年的收入吧。」
對於衛然的大大咧咧和無禮,張天師感到十分不悅,不過是礙於鷺山書院掌門人的面子才沒有發作,只是淡淡道:「你也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
衛然道:「沒時間了,如果張天師聽我說完之後,還計較這一張符的損失,我賠你就是。」
張天師擱下筆,道:「你最好說點重要的事。」
衛然毫不客氣的在張天師的房間裡坐了下來,說起他在天書里看到的預言,最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軒轅定海打敗姜雲的消息雖然讓張天師驚訝,卻還沒到驚駭的程度,因為這件事情在二十多年前已經發生過一次了,洛停雲的挑戰等於讓張天師做了心理準備。
但當衛然說朝廷會幫助諸天教的時候,張天師終於意識到了威脅。
不過這並不代表張天師會同意衛然的建議。
「你的意思是,想讓貧道當這盟主?對於這盟主之位,貧道並無興趣。你欲起大事,自己做就是,何必拉上貧道?你也知道天師道的風格就是不摻和,幾十年前懸空峰會盟,人人都要滅玄星閣,天師道就是不摻和。這次也不例外,當然貧道也不會反對你,繼續中立,請你盡情施展便是。」
衛然正色道:「如果朝廷和諸天教勾搭在一起,那將是席捲天下的大事,你想要保持中立明哲保身,那也難以做到!」
張天師搖頭:「這一切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朝廷和諸天教爭鬥的歷史又不是十幾二十年,而是由來已久,勾搭在一起可能性不大。」
衛然嘆了口氣:「沒錯,目前的確只是猜測,但這個猜測一旦轉變為事實,你想再轉變立場,那可就遲了!」
張天師不為所動:「這樣吧,你去找證據,如果能找到朝廷和諸天教勾搭的證據,我就聽你的。」
衛然心中湧起一陣厭煩。
這些大人物,一個個的確很厲害,但總是高估自己。
都火燒眉毛了,你讓我去搜集證據?
第一高估自己,第二低估了被神兵強化之後的軒轅定海。
說起來如果當年沒有洛停雲打敗姜雲這件事情,眼下的事情會好辦很多。
當年洛停雲打敗姜雲之後,大門派都慌張了好一陣子,覺得新一代強者出現了,五大門派的格局要改了。
結果洛停雲仍然是一介散修,沒有開宗立派,修行界的格局一點都沒改。
於是大家放下心來。
那件陳年舊事降低了「軒轅定海打敗姜雲」這一消息的震撼性。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張天師畢竟是個老前輩,按理來說衛然在他面前還得執晚輩禮,還能怎麼辦呢?只能乖乖去收集證據。
正在衛然滿心厭煩的時候,龍虎山上空忽然響起巨大的聲音,如同春雷震震:
「張天師!趕緊交出忘川三途和亡魍魎皆滅!否則我將龍虎山滅門!」
這個聲音明明說著最囂張的話,卻語氣毫無起伏,甚至有些木訥。
衛然趕緊衝出院子,抬頭就看到了軒轅定海那一張從來不笑的木訥臉孔。
「天師,看來我不用去收集什麼證據了。」衛然苦笑道,「朝廷的人已經跟著軒轅定海打上門來了。」
劉川風飛速的趕到衛然身邊,等待掌門人的命令。
沒有過多久,六筆也到了。
衛然拔劍道:「天師,我這番出門,只帶了兩個人在身邊,能幫的有限,只能說盡力而為。」
張天師面色嚴肅,點頭道:「我去會一會軒轅定海。」
他身形沖天而起,站在雲端回答道:「軒轅教主!你說的魍魎皆滅根本不在我們龍虎山,貴教的副教主王崇也沒有來過,至於忘川三途……」
張天師還沒有說完,軒轅定海不耐煩的勾了勾手:「滅掉天師道,搜出魍魎皆滅和忘川三途!」
這句話就等於當面惡狠狠打張天師的臉,張天師好歹是一代名宿,什麼時候被人如此輕蔑過?當即拔出松紋古定劍,施展全部修為迎敵!
一時之間,諸天教弟子齊齊發起進攻,朝廷的官兵也配合著從側面包抄,而龍虎山的道士們魚貫而出,殺聲震天!
正在軒轅定海和張天師兩人正面交鋒的時候,衛然趁機從身後偷襲軒轅定海!
「鬼域伎倆!」軒轅定海如同背後長眼一般,輕而易舉的躲過了衛然的偷襲。
然而,衛然真正的殺手並不是那一劍。
就在軒轅定海躲過他的偷襲,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衛然射出一道賢者之箭!
軒轅定海的文學造詣並不怎麼樣,當時就被賢者之箭弄得渾渾噩噩。
衛然心中狂喜——你死了!
解決了這個大禍患!
衛然出手如電,趁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劍刺向軒轅定海的咽喉。
沒想到軒轅定海眼中的混沌一閃而逝,衛然這一劍並沒有刺穿致命的咽喉,僅僅是刺中鎖骨罷了。
他怎麼恢復這麼快!
軒轅定海吃痛之下,反手一擊把衛然的身軀給重重轟飛了出去。
好強!衛然頓時就感覺到自己和軒轅定海的實力差距。
雖然占得偷襲先機,但是這一來一去,衛然並沒有討到任何便宜。
他捂著腰腹處,面露震驚:「軒轅定海!你的實力果然突飛猛進!」
軒轅定海沒有應答,而是嘩的一聲破空襲來,要取衛然的性命!
此時,一柄松紋古定劍橫空出現,阻擋了軒轅定海的攻勢。
衛然趁機道:「張天師!這魔頭如此厲害,我們二人必須聯手才能戰勝他!」
張天師卻不答應:「衛掌門,你若是真心想助我天師道,就替我去料理了朝廷的那些趁火打劫的雜碎!」
衛然嘆了口氣,不得不轉身去尋找朝廷的人。
軒轅定海高聲道:「陸詠歌!你速去尋找神兵的所在之地,張天師這邊有我攔住!」
「得令!」意氣風發的陸詠歌大聲領命而去。
天師道7個祭酒齊齊現身阻擋陸詠歌,然而這七位祭酒全都被各自的對手所纏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陸詠歌走掉。
按理來說,失去了神兵使的諸天教元氣大傷,門派實力應該比不過天師道。但是軒轅定海的個人實力實在太強,所以得到了朝廷和龍神宮的臂助。
軒轅定海知道這些外援不能永久依靠,乾脆在攻打龍虎山這一場惡仗之上先消耗一些,反正也不心疼。
衛然四處逡巡,尋找著朝廷援軍的頭目,打算來個斬首行動。
朝廷這邊的領袖比較低調,一直隱藏在人群中指揮,衛然聽那聲音有點耳熟,於是用洞察之道掃了一下。
好傢夥!老熟人了!
竟然是山陽王劉協親自來指揮!
衛然不驚反喜,我打不過軒轅定海,還打不過你嗎?山陽王你今天主動送上門來,落到我手裡必死無疑!
不過他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在亂軍之中尋找偷襲的機會。
正面和山陽王斗,雖然畢竟能勝利,但至少要斗幾百招。
而偷襲,只需要一瞬間。
衛然現在時間很緊,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和山陽王正面爭鬥之上。
戰況正激烈時,忽然有人來報:「教主!陸詠歌被鷺山書院的劉川風給偷襲致死!」
軒轅定海大怒:「劉川風!我遲早取你性命!」
此時此刻,隱藏在眾多官兵之中的山陽王稍微分了一下神,也不知是因為聽到了陸詠歌的死訊,還是被軒轅定海吼的那一嗓子給嚇的。
就是這一分神的功夫,冷不防旁邊一塊石頭碎裂,裡邊跳出一個人。
那人動作快如閃電,如豹子一般竄向山陽王,正是衛然出手!
山陽王大吃一驚,急忙抽身而退,然而這逼仄環境內的騰挪之法,他如何比得上領悟了薛丁格步伐的衛然?
他身形連晃,以極快的速度連續閃動6次,落在旁邊修為較低的官兵眼中,只能看到一次閃動。
而對方也如影隨形一般連續閃動6次,仿佛早就預測到他的路線一般,每一次的追蹤都讓山陽王的絕望加深了幾分。
兩人的身形停下來,衛然將劍架在山陽王脖子上,森然道:「山陽王,你自己殺了扶老爺子還嫁禍給我,早應該想到今天的報應!」
山陽王駭得冷汗直流,汗珠打濕了他的鬢角,然後往下滴,一直滴到肩膀上。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實力跟衛然存在一些差距,卻萬萬沒想到差距有這麼大!
雖然是偷襲,但是一招落敗也太誇張了!
山陽王又不是從來沒有被人偷襲過,早就養成了優秀的應對能力,只可惜,他的應對方案對衛然來說毫無用處。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山陽王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手指顫抖得厲害。
衛然問道:「如果我說讓你保證朝廷不再支持諸天教,你能做到嗎?」
山陽王張了張口,馬上醒悟過來:「沒問題,朝廷正樂得坐山觀虎鬥。」
衛然冷笑著搖頭:「不,你不能保證。雖然你是丞相,是文官之首,但最多也只能做到馬上退兵,不介入眼下這一場戰鬥。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得軍方說了才算——所以,你還是死了比較好。」
山陽王驚惶的大呼起來:「星辰救我!」
忽然遠處一點寒芒先到,一個戴著頭盔的女將軍持槍破空而來,她被鎧甲裹得嚴嚴實實,不仔細看根本辨別不出男女,但衛然一眼就看了出來,那就是扶星辰。
雖然沒有白袍銀甲,但絕對是她無疑。
扶星辰一槍刺向衛然,衛然不閃不躲,任由那一槍扎向自己。
只是眼神定定的看著扶星辰。
扶星辰在情急之中出手,但實際上並不想傷害衛然,見衛然不閃躲也不格擋,她不得不在倉促之間慌忙收手,導致真元逆流十分難受,差點受了內傷。
如果衛然趁機襲擊扶星辰,必定一擊奏效。
衛然沒有攻擊,而是默默的看著扶星辰。
「二十多年沒見面了,沒想到再相逢是這副情形。」衛然神色複雜。
他本來想直接告訴扶星辰,扶老爺子是山陽王派人殺的,但不知為何,卻沒有開口。
扶星辰也不知說什麼好,欲言又止,旁邊的官兵覺得氣氛十分詭異,又不敢向衛然出手,畢竟他們知道那等於送死。
最終還是扶星辰打破了沉默:「你不能殺王爺。」
這麼久不見了,她的語氣還是那麼堅決,這樣的鏗鏘女子,似乎從來沒有柔弱的一面,似乎什麼都可以承擔在肩上。
衛然澀聲道:「如果我執意要殺他呢?」
扶星辰道:「你若殺了王爺,朝廷失去了丞相,廟堂大亂,舊法復辟,百姓的生活會更苦,到時候必定民不聊生!」
衛然搖頭道:「我不是在跟你講道理,也不是在和你談論天下大勢,我僅僅是問你,如果我執意要殺他呢?」
我不關心那些大道理,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態度:站在他那邊?還是我這邊?
面對衛然期待的眼神,扶星辰愣了一下,然後陷入了猶豫。
山陽王頓時急了,拉著扶星辰的手道:「救我!」
扶星辰咬了咬牙,對衛然道:「你執意要殺他,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衛然原本期待的眼神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最後變成了漠然。
他緩慢地向扶星辰點了點頭,脖頸僵硬,神態就像一個陌生人。
那一刻,扶星辰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隨著衛然緩緩轉身,她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心裡空落落的,愁腸百結。
劉協劫後餘生欣喜若狂,一邊下令撤退一邊誇獎扶星辰,而且還許諾了很多賞賜。
山陽王誇獎的話,扶星辰一個字也沒聽見,一陣寒風吹過,她的眼瞼滴下一滴淚珠,雖然落淚,但她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堅毅,仿佛沒有什麼能夠打垮她。
她在心底深處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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