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沒有不出意外的，無論是電視劇還是電影。
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在人員繁多，現場情況複雜的片場更為凸顯。
畢竟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每個人一句話一個想法就夠你受的。
所以張遠格外佩服革命先烈的組織能力，無論是四渡赤水還是長征，就算拋開戰術戰略不談，如此調度數萬人不出紕漏，簡直就是奇蹟。
片場本就容易出現意外，而打戲又是最容易出現意外的類型之一。
李連界之前就在片場受過不少傷。
現在他咖位高了，除了露正臉的鏡頭外，就算是打戲也會用大量替身。
不光他這樣，其實房事龍也這樣，並且人家都是承認的。
但還有一幫粉絲老是把偶像架在火上烤，非說人家從來不用替身。
張遠知道，雖然《霍元甲》這片子是大投資，保護措施做的非常到位，但李連界依舊受過傷，甚至還受過一次重傷！
這也是他會同意再來客串的原因。
一是得給老李面子，二是他很好奇，都防護成這樣了，老李是怎麼倒的霉。
「那位歌手要來片場親自給我演唱？」
在張遠將周董的小心思和老李說過後，這位邊擦汗邊說著。
「行啊，還挺有誠意。」
「不過我不保證用不用。」李連界率先畫了條線，醜話說在了前邊。
「沒事，那我喊那位過來。」
張遠這就給周董打了電話。
「喂，我和傑哥說了，你來吧。」
「好，過幾個小時就到，我已經在機場了。」
張遠：……
你至於這麼激動嘛。
看他這架式，讓不讓來都會來，否得見到偶像不可。
「走，我帶你去見見劇組的人。」之後李連界便拉著他去轉了圈。
這片子會用到很多外國演員。
因為之後的擂台戲，是霍元甲與海外高手交手。
這幫外國演員也絕非等閒之輩。
片中的海外高手，除了最後那個耍陰招的小日子過得不錯的人之外，分別是仨白人。
一個二百多斤的美國大力士。
一個西班牙劍術冠軍。
一個比利時皇家騎士教頭。
相當於魯智深，楊志加林沖……
劇組找來的三人都是真高手。
扮演大力士的一天吃六頓，除了劇組的盒飯外，每頓還單獨加餐，就為了保持體型。
張遠瞧見他那拳頭，一般人挨一拳估計得七零八落的。
這貨兩米多高，說是二百多斤，其實快三百斤。
本身是一位澳洲的職業摔跤手。
李連界和他說，這貨住酒店，得三張床拼一塊才能睡的開。
「這個耍劍的老外手腕特別靈活。」李連界給他介紹道：「這貨是德國的擊劍冠軍。」
「試戲的時候我和他用劍對打，一下午斷了八隻劍！」
「動作又快又准，力道還大。」
呼！
正說著呢，只聽到一道蕭瑟的利聲傳來。
兩人回過頭去，便見到一位來著紳士胡的老外正手持一桿長槍，犀利的比劃著名。
「這位叫白蘭度，祖上是意呆利的老貴族，一手槍術流傳了好幾百年，非常精湛。」
老李帶他走了一圈，幾乎把片場的高手都認識遍了。
那幫工作人員還嘀咕呢。
「傑哥領著那小子轉圈玩，我還以為他要演什麼重要角色呢。」
「一問原來只是客串的。」
「只是客串傑哥都親自領著打招呼，面子那麼大？」
「誰知道呢，估計背景不小。」
「我看傑哥的表現，好像挺中意這小子的。」
「能讓傑哥這麼客氣的後輩，除了這位，好像就只有被塞進劇組的那個了……」
「噓，少談，人家家裡凶著呢，萬一說錯話，小心吃悶棍。」
張遠不知道工作人員都在背後談論他，只是與傑哥邊走邊聊。
「啊，你還去島國拍過戲吶。」
李連界訝異道：「年紀輕輕能出國拍戲，不容易。」
「香江劇組，只是在島國取景而已。」張遠謙虛的說到：「我就是在那裡與馬上要來的那位歌手認識的。」
「那也不容易，能出去看看總有好處的。」李連界對海外市場愛恨交加。
畢竟那裡能賺大錢，可又總是遭人白眼。
「對了，說起來咱們劇組也有為島國演員，你去過島國，估計和他能有共同話題。」
說著，便將張遠領到了以為虎頭虎腦，滿臉大胡茬子的島國男人面前。
這位叫中村獅童，在片中飾演毒害霍元甲的小日子。
別看這位長得聽粗獷，但其實，人家是歌舞伎世家。
沒錯，就是要塗得一連白，穿著浮誇的裝扮，掛上浮誇的表情，表演島國傳統戲劇的那個職業。
歌舞伎不光有使扇子的妖艷女人，也有扮做武士或者將軍的男人。
就和京劇一樣，有生有旦，當然也會有男旦和女老生。
早期小南娘的屬於是……
反正就是打扮的跟島國浮世繪作品中一樣，表演節目。
該說不說，到底是藝術世家出身，這位中村老哥還挺敬業。
知道要來華夏拍戲，雖然角色是島國人，只需說少量中文。
並且導演說了，模仿語音就可以，不用真去學那麼費勁。
但這老哥不光提前請了中文老師在島國學了好幾周中文，來華夏後還天天看電視節目，培養語感。
為了幾句台詞都這麼認真，可見其工作態度。
「哎，你會幾句日語，他會幾句中文，你倆剛好多交流，互相補充。」李連界和這位的對手戲不少。
便立馬介紹了張遠的長項。
張遠心知，老李也算是在給他支棱人脈呢，挺照顧他的。
在片場和任何工作單位一樣，不怕領導給你安排活，就怕領導不搭理你，讓你干坐著。
能給你和其他員工交流的機會還主動介紹，那就是很看好你的意思了。
中村先生聽說他去過島國拍戲後，也來了勁，拉著他便聊了起來。
剛好導演找老李說事，他便走開了。
過了十多分鐘，李連界返回時，卻被面前的景象給驚住了。
只見到中村獅童蹲在地上，用手擦著眼角，低聲抽泣。
嚒嚒哭啊，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似得。
一個鬍子拉渣的大老爺們戚戚瀝瀝的，你就想是什麼畫面吧。
而張遠則在旁摸著對方的後背，不時用夾雜著漢語的島國話安慰著對方。
「張遠是趁我不在，給小日子弄哭了？」老李撓撓頭，一臉莫名的走了過去。
「你……對他做了什麼？」李連界用怪異的眼神看向張遠。
他倆現在這狀態，多少有點酒後亂性後，男人安慰少女的模樣。
「你不會是……」
張遠看向李連界那詭異的眼神，心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你到底在香江經歷了，看到了些什麼。
張遠一臉正色的站起身來。
「傑哥，是這樣的。」
「我剛才和中村先生交流了一下。」
「他主動用自己學到的中文和我聊了幾句，然後我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老李面帶疑色。
「他每天下班後，都回酒店看電視台節目，培養語感。」
「但他看的是魔都的電視台。」
老李瞪大了眼睛：「所以……他學的都是魔都話。」
「並沒有。」張遠擺擺手。
「如果是魔都話還好點。」
「他看的是魔都電視台的電視劇頻道。」
「那頻道播的TVB的電視劇，而且還是原聲沒有配音的。」
李連界：……
張遠攤了攤手。
一位島國友人，來華夏，通過魔都頻道學粵語，這是一種什麼精神？
就很有精神！
張遠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能走出如此曲折的學習路線的。
現在這位一開口就是「人善人欺天不欺」。
看的還是《大時代》，那傢伙，學丁蟹學的老像了。
張遠心說要不最近股市怎麼跌了呢。
「那他……還好嗎？」李連界聽完人也傻了。
「遠桑！」中村獅童從地上站起身來，邊哭邊抱住他，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阿里嘎多！」
這位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堆。
大致意思是感謝他提醒自己，否則他還瞎學呢。
【收到來自中村獅童的感謝，龜甲縛+1！】
張遠：……
他看了眼這位給的屬性。
「你們這歌舞伎世家，他正經嗎？」
李連界也很尷尬，人家這麼認真，偏偏還學偏了。
這咋整。
要說這時候還得是張遠。
給這老哥一通安撫。
「沒事，我教你一句中文，等你會島國後一說，保證大家都知道你在華夏演過戲，還學過中文。」
「紅豆泥（真的嗎）？」中村看向他。
「來，跟著我說啊。」張遠清了清嗓子。
「1，2，3走……」
「你們華夏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
中村跟著說道。
「尼門華夏有句孤話，希希五介魏駿傑。」
「對嘍！」張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練去吧，保證誰聽了都知道你來華夏演過戲。」
一旁的李連界一捂臉。
這小子帶的比魔都電視台都偏……
當了一天街溜子，到晚上吃完飯後，便接到了周董的電話。
「我到了！」
張遠來到影視城門口時，這位連跳帶蹦的朝著他沖了過來。
兩人碰拳後，這位便著急慌忙的問道。
「傑哥在哪裡呢？」
「快帶我去見他，我等不及了。」
說真的，穿酒紅色蕾絲睡衣，還耷拉著一邊肩帶，酥胸半露的侯配層出現在臥室時，他都沒這麼著急過。
這位也是老直男了。
「別急別急，我先打個電話。」張遠也有點受不了這位。
周董這人慢熱，傲嬌加略微社恐，可一旦熟了後，這位其實可活潑了。
「好好好，我這就過來。」
張遠放下手機：「傑哥剛好有空，我們去他房間吧。」
兩人兜兜轉轉，坐車來了劇組下榻的酒店。
最頂層的總統套房，兩人敲門後，一位助理開門將兩人迎了進去。
張遠邊走邊撇了眼，房間走廊上還散落著不少兒童玩具。
「呵，老李還挺重視家庭，把孩子都帶在身邊。」
「呼……」李連界剛好坐在床上打坐，兩人到時正收勢呢。
「李，李，李……」周董顫顫巍巍的開口，非常激動。
「傑哥，這就是我說的歌手，周杰輪。」
「黃飛鴻好！」周董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來。
隨後他取下後背的吉他：「能給我簽個名嗎？」
老李倒挺客氣，讓兩人坐下後，大手一揮，給吉他簽上了名。
張遠關照了幾聲，讓周董別緊張，按照平時的樣子表現就好。
接下來，他便讓自己的助理拿出便攜音響，放入提前準備好的混音光碟，這就打算開唱。
張遠瞥了眼，那吉他背來，就是純簽名用的，壓根不用來表演。
不久後，屋內便傳來了道道節奏鮮明，勁爆有力的曲聲和歌聲。
「小城裡，歲月流過去。」
「清澈地勇氣……」
「洗滌過的回憶。」
「我記得你，驕傲的活下去……」
周董掐著嗓子，用非常不標準的京劇戲腔演唱著。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隨後猛地一提勁。
正在看他演唱的李連界見狀整個人往後躲，嘴裡還念叨呢。
「嚯，嚯，嚯，嚯……」
臥槽，這年輕人……唱的都是什麼玩意啊！
一曲閉，張遠直拍巴掌。
白看現場，都不用搶票，多好。
而老李的表情則完全不同，面露難色。
「張遠，你這朋友……挺好。」
「但是我覺得，聽不太懂，也不太適合我們這部片子。」
李連界還是照顧他的面子，才摟著說的。
換做別人，他直接擺手拒絕了。
張遠見狀，想了想。
也是，老李是什麼年代過來的人。
他喜歡的，肯定得是《黃飛鴻》主題曲《男兒當自強》那樣簡潔明了，又氣勢雄渾的歌曲。
那可是黃霑，戴樂民加林子祥的合作作品。
黃霑可是「詞壇三傑」之一，他的歌詞說是藝術品都不為過。
戴樂民就更厲害了，《倩女幽魂》，《笑傲江湖》，《黃飛鴻》，《方世玉》的主題曲，都是人家的作品。
再加上林子祥中正大氣的嗓音，的確能顯出華夏武術的滄桑與千年基奠。
不過嘛，時代變了。
張遠剛想勸解，幫周董說說好話。
因為杰倫表演完看到老李不喜的樣子，已經臉都綠了，直咬嘴唇。
但就在這時，一道語調溫和的女聲從不遠處悠悠傳來。
「JET，時代變了啦。」
整好把張遠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年輕人喜歡的東西你不懂。」
張遠與周董二人齊齊轉過腦袋，看向房間門口處。
此時一道梳著女式短髮，身材高挑，雖然年紀不小，但依舊風韻猶存的身影倚著門框，雙手抱胸，笑著抬起手臂，向兩人打了個招呼。
「嗨，你們好。」
隨後，這位便邁著性感的步伐，一步三搖的來到了李連界身旁。
這位便是曾經的「亞洲小姐」，號稱「亞視三寶」之一，曾在剛到風靡一時的「球星」李智。
剛才周董表演時，這位正好帶著孩子出去逛街歸來，便在門口聽著。
這會兒見老公不喜這音樂，才開口說話。
張遠見到這位時還納悶呢。
「怎麼李大嫂胸前抱著倆排球就來了……臥槽！」
看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
要不說這位走路是「一步三搖」呢。
張遠轉頭，見周董也露出了震驚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
確認過眼神，是沒見過這麼大的人。
張遠在片場見過女演員中，楊密算是很大得了。
一跑一跳都來回晃悠，像掛著兩隻活潑的白兔。
但其實，要說大，還得是他在《天龍八部》遇到了秦紅棉和葉二娘。
這倆角色的扮演者彭丹和石蘭兩位大姐，都是真正的人間兇器。
尤其是彭丹，這位也混過港圈，也曾以傲人的身材出名。
這兩位老姐的尺寸張遠不清楚。
但他知道，已經視覺效果極佳的楊密是36D。
而李智呢？
這位巔峰期是恐怖的36F！
可能有些人不清楚，胸圍的標準是上胸圍和下胸圍的差值。
數字是下圍尺寸，英文字母是上圍尺寸。
下圍相當於山腳處的身體維度，上圍則是山頂處的維度。
也就是說，在山腳尺寸一樣的情況下，李智的山峰比楊密高出了兩個大尺寸！
你就知道這位有多誇張和為什麼能出名。
現在這位生過孩子了，腰還粗些。
年輕時這位簡直就是島國漫畫身材。
李智坐到床邊，把手搭在老李肩上。
「你不太聽現在的流行音樂，不知道。」
「他很紅的，演唱會都買不到票。」
「而且他有很多弘揚華夏武術的音樂作品，都很不錯。」
「而且你女兒也愛聽哦。」
「是嗎？」老李聽老婆這麼說，便開始重新考慮。
「是是是……」張遠和周董齊齊點頭。
她都這麼大了，說啥都對。
我們男人就是這麼單純的。
張遠想到，計春華還曾抱怨過，老李拋妻棄子，找了個大波妹。
他也曾覺得老李有些不地道。
但現在事實擺在面前。
這玩意誰見了不迷糊！
他和周董都算是吃過見過的，都被嚇了一跳。
「老李身體不好，是不是因為娶了她太累了……」張遠都開始懷疑了。
「行吧，我想想，再找導演和八爺他們一起聽一下。」
「好。」李智笑著輕輕拍了下老李的肩膀，又對他倆說道。
「你們都累了吧，餓不餓？」
「我剛好在附近的港式茶餐廳打包了幾份雙皮奶，你們吃嗎？」
張遠咽了咽口水。
你說我是吃還是不吃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