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聚散皆是緣
正在不斷溶解的晶石般的界壁竟然漸漸停下來了！
至此，枔靖終於可以看清楚那些涌在縫隙埠處的靈，它們身上不斷閃現出一團團光圈，這些光圈形成大大小小的透明晶塊，不斷填補在缺口，埠以眼見的速度緩慢增長。
而另一邊，那些如同星空堡壘一樣的王蟲所凝聚出來的法則碎片也紛紛貼補到埠。
遠遠看去, 這巨大的界壁豁口地方就像擁有了某種生命，正在快速生長。
只是，這個生長速度相對於幾十個大型星域範圍而言，還是太慢了。
枔靖從震驚中回過神。
原來，這就是靈最終的歸宿，界壁空間就是它們的世界。
所以……
小鈴鐺和清音他們是回到這個地方了吧？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在這場大宇宙與高維生命之間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中，也不知道這裡折損了多少前輩大能，還有…靈。
而他們在幾百年前就來了, 也不知道……
如此嚴峻的形勢, 枔靖竟然還有心情想這些。
枔靖目送小秤砣融入到晶璧中後，她望著這個超級龐然大物的界壁愣怔片刻，便不再留戀猶豫，折身返回。
就在這時，一道意念自枔靖意念中傳來，她身形猛地一頓。
熟悉的氣息——
兩團亮點幾乎的倏忽間從晶璧中飛出，飄然落至她面前時便成了了兩個璧人。
小鈴鐺，清音？
枔靖當然記得他們的氣息，而且兩人也變回原本和她在一起時的模樣。
幾百年過去，他們是一點沒變。
不，身上散發的能量波動更深邃了。
「枔土地，沒想到你…到這裡來了…」
枔靖指了指晶璧方向, 小秤砣已經不見蹤影了……
又收回手, 故作輕鬆地笑著解釋：「呵，那個…我我來送送小秤砣…就是…那個大塊頭，鑒天神印, 他他說……」
小鈴鐺與清音相視一眼, 本來他們這次感應到老熟人的氣息, 是他們的恩人，一直設置為最重要的存在，所以立馬瞬移過來了。
本來只是隨口說「你到這裡來了」打開話題的，沒想到竟聽到枔靖說送鑒天神印前來，神情中不由得露出驚異之色。
「原來…他果真得到了稱天尊的傳承啊，這短短几百年便能修煉出來…」忍不住深深看著枔靖，看來她對自己的夥伴甚至是具有靈的法器都一樣厚道啊。
稱天尊？
枔靖忍不住重複一句，這話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當時拿到鑒天神印的時候，她心裡也莫名生出一個感覺：這玩意兒莫不是一個秤砣？後來與捆仙繩融合後就更像了。
小鈴鐺補充道：「枔土地看到我們這個大宇宙了，想來也明白這個世界想要正常運轉，就必須處在各方力量處在相互平衡的情況下。而稱天尊便是平衡法則的核心。」
枔靖忍不住回想小秤砣的樣子，心裡也震驚不已，原來自己已經這麼厲害了嗎？竟然培養出來一個平衡法則之心？！
經過小鈴鐺的講解，之前對這個世界很多的疑惑都猶如撥雲見日般清朗起來。
世界之心，秘境。
那的確是這個大宇宙的命門所在，但存在的目的不是讓生靈無下限地攫取破壞其平衡，而是讓生靈可以對其補足。
不知道什麼時候, 有大能進入世界之心攫取了法則碎片, 這就是平衡法則。
各種原因這塊碎片又碎裂成無數份散落宇宙空間，最後或是被吸收煉化變成自己法則, 或是煉製成某種法器等等，其中一塊成為【商城】中只能通過兌換才能獲得的鑒天神印，從而得以保全一點點法則印記…因為跟著枔靖不斷歷練，吸收能量和法則之力，然後再逐漸復甦，獲得傳承，再然後……
而隨著平衡法則本身缺失而，宇宙之心便自動散落出相應的彌補條件。
比如天心藤。
難怪領域獸所向披靡，可還是幼苗期的天心藤便能輕鬆克制，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相生相剋的。
只不過散落的彌補條件很多，但…好巧不巧，又是枔靖成功培養出來並帶到了界域戰場上。
枔靖想明白了這一切，感覺自己這小小身軀不由得變得高大了起來。
枔靖看著小鈴鐺和清音，她真的很好奇，那界壁世界究竟怎樣存在，以及，靈，是怎樣一種生活狀態？
本來是想邀請枔靖到他們現在生活家園看看，可，枔靖還沒有完全達到法則條件。
她雖然可以在領域獸中行走，可相對於界壁本身而言，仍舊不是普通神明可以進入的。用凡人的話來說，那就是鐵板一塊，就算是把自己變成液體也無法融入。
除非……把自己變成法則，成為界壁的一部分，然後永遠與界壁綁定。
然後，他們把自己生活的一段影像傳給了枔靖。
在枔靖的三維視覺中，感覺視線里又無數重影。
好久才逐漸領悟真正四維視覺的偏差……用三維世界的定義就是——迭層空間。
對於靈而言，他們在界壁世界裡都有自己空間層，可以根據自己的能力去建設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甚至能力足夠可以將其建成無限大。
他們存在界壁中本質是提升其防禦能力，而另一邊，他們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使命——創造靈能。
就像是凡人世界的工作生活一樣，只不過他們創造的價值會自動傳到界壁的外層表面……
枔靖聽到這裡，她猛地想到之前在試煉世界裡的感覺……就像是有一隻超越這個世界的「大手」在操縱這一切一樣。
通過小鈴鐺的講述，想來高維世界不僅有入侵者，還有與他們宇宙共生的存在。
思及此，她看了看這片巨大的豁口…高維生命那麼強大莫測，而這個宇宙對於它們而言又有那麼大的誘惑，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入侵者…想來很大一部分在外面被攔截了吧。
當然，即便只是一點漏網之魚，也讓這個世界難以招架。
枔靖感覺自己一下子宏觀了，她要努力…變得更強大！
大宇宙界壁外。
強大超神之手驅走覬覦這個成熟體的宇宙，但是仍舊有很多小的寄生體附著其上，順著本就破開的創口出不斷往裡面鑽，不斷擴大創口。
不管大宇宙培養得多麼成熟，但其本身的抵抗力卻很有限，這樣的創面和入侵，按照他們的經驗，恐怕……
其中一個銀髮白袍眼睜睜看著面前大宇宙投影，很是感慨，「沒想到之前我們為了培養世界的自身免疫平衡系統付出那麼多，推衍無數次，扛過了內部瓦解崩潰，最後還是被外力入侵給毀了…」
「的確有些可惜，我們與其綁定，它毀滅，我們也…」
「看似久遠的壽元，可是回望似乎在倏忽間便掠過了，還真是不甘心啊。」
「咦…等一下，你看，那些平衡因子終於起作用了…」
創口正在慢慢縮小，眼看著即將溶解崩潰的大宇宙竟慢慢修復，如此，他們耐以生存的靈能又能繼續產出……
這一刻，他們不知道經過多少紀元的古井無波的心境竟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從來沒有過一次，原來存在便是最美好的事情啊。
更多覬覦這個大宇宙的東西圍了過來，他們變得非常積極，不惜消耗自己的靈能儘可能驅趕。
他們看到了沙盤中一個小點忽明忽暗地閃爍，這個是……
哦，對了，那個小土地婆。
第一個七層試煉通過的超級掌控者。
眼中儘是欣慰：我道不孤。
或許，再過不久，這詭譎的世界就會再多一個同伴，共同抵抗那些怪異。
……枔靖在此返回戰場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飄。
心底深處卻是愈加瘋漲的自豪感——她終於為守衛大宇宙盡了一份自己的力量，現在她終於有資格說，她創造了她的世界，她守護著她的子民。
星空堡壘一樣的王蟲還在憑著最後力量修補破洞，然後突然感應到來自己方宇宙的一束神明的氣息直接往缺口地方飛去。
他們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自量力。
他們不是沒見過普通人類修煉而來的神明，的確，他們相對於普通生靈非常強悍，不管是本身的屬性還是法則領悟。
但那一切放諸大宇宙卻不怎麼夠看。
如今整個世界因為平衡被打破，又被高維世界入侵，超級免疫開始無差別溶解…一個小神明飛過去可不就是送死麼。
然而，他們那份對於同道守衛者隕落的遺憾還沒完全生出，便看到那個人影又飛了回來。
完好無損。
去的時候速度緩慢凝滯，而回來也變得更暢快了。
與他們剛才與對方傳音過去不過幾刻鐘。
枔靖感知到這些超級王蟲對她釋放的善意，此番迴轉，態度誠懇地表示感謝，並做了解釋。
「……所以，剛才為了把平衡法則送入界壁中，沒能及時回應，還請大家見諒…」
其實她不解釋，眾王蟲也看到了不再繼續溶解的界壁，想來就是這個小小人類神明的功勞。
不由得，他們對這個體型還不足自己一根毫毛千分之一的小神，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枔靖靜下來，感應到從下方戰場某個角落傳來玄妙的磁場波動，心中一動——引領者？
她的引領者真谷上神果真陷在這片戰場中了！
枔靖變得激動起來，幾百年過去，她還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引領者呢。
能夠進入這樣恐怖的戰場，堅挺數百年之久，不知道如此大能長什麼樣？
她下意識就想朝那便飛掠而去，畢竟她來這裡的初衷之一便是尋找引領者。
可是……
一隻王蟲傳來無比痛苦嘶鳴，然後龐大的身軀在一團爆炸的白光中碎成無數碎塊。
其中一塊堪比小型星球的碎塊朝枔靖這邊砸了過來，被她揮手撩開。
看著凝膠一樣的空間裡時聚時散的越來越多的光點，她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
王蟲是這個大宇宙最後堅挺在最前沿的，修補缺口的中堅力量，若是它們全員隕落，這個缺口會讓更多高維生命長驅直入！
所以，她決定先利用自己天心藤的優勢，把這些光之法則搞定。
這些光點對王蟲造成極大傷害，即便王蟲體型龐大，也經不住光點來回穿梭。
所以這些王蟲遠遠看去十分龐大霸氣，但近一看，全是溝壑，有些甚至已經穿透它們數公里深的甲殼層，十分猙獰。
有了枔靖的加入，王蟲的傷勢得以緩解，他們身體可以自動從宇宙中獲得暗能量，緩慢修復傷口……
天心藤根須伸出靈域的部分越來越多，然後……
整個天心藤徹底從靈域中脫離出去了！
枔靖才剛剛親自送走小秤砣，也知道了這世界之間法則因果，便有一種預感，既然天心藤是因平衡法則而存在的，如今小秤砣回歸本質，想來天心藤不久也會……離開吧。
只是這個「不久」也太快了點。
枔靖平靜地看著天心藤——孩子們都大了，是時候離開了。
天心藤全部進入到凝膠空間後，表現出無比自由暢快的情緒，然後把枔靖的靈域反過來包裹住，送回尖塔附近。
這片空間，領域獸還沒有完全滲透過來，還有一部分先前跑到這邊的高維生命，所以各地方防禦塔和最外層的防禦陣圖上的戰鬥仍舊很激烈。
沒有天星藤，靈域仍舊具備完整世界空間的法則，裡面的煉天爐照舊工作。
枔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手段，心中微微嘆口氣——所有外物都是輔助。藉助外物之力，外物也會借自己的力量。
她與這個世界所有一切都只是共生關係。
天心藤一邊吸收光點的能量，身體飛快蔓延，充斥整個領域獸。
然後，領域獸滲透的速度慢了下來，直至徹底停止。
如此，各地尖塔陣基紛紛向中心聚攏，戰場的範圍開始收縮。
天心藤馴化了領域獸，如同一張…超級大網，在法則之力的作用下回歸到缺口地方。
那些尖塔陣法繼續縮小，變化，成為一個粗陋的補丁覆蓋在上面。
緊接著，最外圍的防禦層攜帶者陣圖以及上面的神明和神牌基石，紛紛收縮，對補丁進行再一層的加固……
枔靖眼睜睜看著無數神明大能義無反顧地隨著這一層層的陣圖，成為大宇宙界壁上的一道補丁，心中情緒激盪，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了出來。
歲月靜好，是因為有人為我們負重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