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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流言

2024-08-29 10:37:36 作者: 屋外風吹涼
  「真的假的?」

  齊娟給前面轉過來向她偷笑的劉珊珊拋了個媚眼兒後,頭靠近了些張青小聲問道:「你背過譜?」

  張青仿佛自己也在震驚中,怔怔看著紙面上的數字,搖頭道:「我背它做什麼……」

  齊娟聞言愈驚,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張青道:「別告訴我,你們西疆還從小教視唱練耳。記住本站域名」

  視唱練耳分視唱和聽覺訓練兩大部分,視唱就是拿到一份樂譜看譜即唱的技能,練耳則是聽覺的訓練,通常是對鋼琴上彈奏出來的音進行聽辨。

  視唱倒也罷了,關鍵是練耳,通常都是從孩子訓起,大了就學不出絕對音準了,正經童子功。除非天賦異稟,不世出的天才。

  而訓練孩子靠聽覺分辨音程、和弦、節奏,能把聽到的音或曲調用五線譜準確記錄下來,還要能夠聽辨和弦,分析和弦的性質、功能,相應地能構唱音程與和弦等等。

  至少,以齊娟的條件,她都沒學過。

  張青笑了笑,道:「我天生的音準。」

  夢中所得,只能歸於天生。

  齊娟看了張青稍許,「嘖」的讚嘆了聲,又笑道:「厲害。什麼時候去我家酒吧坐坐?清水吧,多的是玩音樂的。也讓他們瞧瞧,我們高中生里也有天才。」

  張青苦笑一聲,道:「我算什麼天才……」

  齊娟揚眉道:「你有這樣的天賦還不算?不如往音樂上考慮。」

  張青想了想,道:「我們家麥地多豐收幾年的話,我肯定就能付得起學藝術的學費了。」

  不管哪個時代,學藝術都是最費錢的。

  齊娟洒然一笑,道:「晚上吃什麼?學校食堂?」

  ……

  西疆省,石塔市解放村。

  張家,看著郵差送上門的信,張國忠、孫月荷都巴巴的望著張藍。

  兩口子一輩子吃了不識字的苦,所以才砸鍋賣鐵的供一雙兒女讀書。

  張藍拿著信大聲讀道:「爸媽,我在江京市一切安好,勿念。還有一好消息告訴你們,上學期我寫的幾篇文章被魔都的一家雜誌社選中了,所以給了九百塊錢的稿費!哇!!」

  張藍驚喜的直蹦了起來,打著補丁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腳下的布鞋也磨破的腳洞,但絲毫不影響她此時的喜悅。

  她連忙將信封打的大開,果然從裡面拿出了一張匯款單,看了遍後,對張國忠、孫月荷兩人大聲道:「真的是九百塊!爹,媽,真的太好了!」

  張藍並不懂得什麼是喜極而泣,可是喊到最後,嗓子也不知怎地就有些哽咽起來。

  學費當然可以拖到冬天,等貸款下來的再交。

  可是這樣的話,要忍受學校一遍一遍的催,忍受老師們的白眼,同學們嫌棄的目光……

  不過窮人家的孩子到底懂事些,張藍匆匆將匯款單交給孫月荷後,又開始往下讀信:「這是第一筆,雜誌社說,下個月還會有一筆,肯定要比九百多,可能有一兩千。我這邊夠用了,這些錢爸媽拿上先別急著還帳,先養好身體,還是得去縣醫院看看。張藍的學費也不能拖了,還有她是女孩子,該添一身新衣服了,在家的時候我看了,她穿媽的衣服,不合身。還有鞋……」


  「這真是你哥寫的?該不是你自己瞎念的吧?」

  孫月荷聽著覺得不對勁,懷疑道。

  張藍氣的跳腳,拿信送到孫月荷跟前,道:「你看看你看看,媽你自己看看,我多念一個字了沒有?」

  孫月荷看著女兒發紅的眼睛,笑道:「少興!」遲疑稍許,還是點頭道:「好,那就按你哥說的辦。先送你爹去縣醫院再看看,換些藥吃。有剩餘的,就給你買衣裳鞋子。上回說是給你買的,偏那殺千刀的,騙了我們去。」

  上月也是看張藍身上的衣服實在不像話,鞋也破了,學校要開運動會,要穿帆布球鞋,孫月荷就帶了兩個雞,和張藍一起到集市上去賣,賣了後,買不了好的,最便宜的應該還是買得起。

  兩個雞作價四十,等了半天都嫌貴。

  好不容易等來一個穿著洋氣的女人,還是從一輛桑塔納轎車上下來的,沒還價,給了一張五十的,孫月荷耗盡身上的錢才找開了。

  等人家拿雞開車走後,孫月荷和張藍去鞋攤子上買鞋,結果人家拿錢一看,就說是假的。

  娘倆兒嚇壞了,又換了家,也說是假的。

  張藍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下午,天還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媽孫月荷在集市上嚎啕大哭的樣子。

  她也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人性之惡。

  但農家人到底堅強,總還是熬了過來……

  這不,苦盡甘來了!

  真希望她哥哥以後越來越有本事,能多寄些錢回來……

  「也不好,哥今年高三了哩。我聽人家說,這一年最費腦子,要不下個月讓哥先別寄錢,少寄些,他自己也得養好自己,不能總吃鹹菜疙瘩……」

  張藍同張國忠和孫月荷說道。

  張國忠自打得了腎病,一年到頭都沒再多說過幾句話,若不是擔心他沒了,這個家也要散了,他早就學村東頭桂家老頭掛樹上死了。

  此刻聽聞張藍的話,張國忠難得開口,點頭道:「就這樣給你哥寫信吧。說家裡都好,我和你媽也都好,不用他操心,讓他好好讀書,混出個人樣來。」

  ……

  「今天齊娟都給你說什麼了?」

  吃完晚飯回到宿舍,張青就被七個舍友團團圍住逼問道。

  張青笑道:「能說什麼?」

  老三李強擠眉弄眼道:「老七,深藏不露啊!齊大班長是咱們江京市一中的絕對校花,她平時雖然也大方,可還沒見她和哪個男生挨的這麼近,說悄悄話。」

  老五邱林則提醒道:「這事年級里都傳開了,老七,你小心點。喜歡齊娟的咱們學校沒三百也有二百,學生會的那些不好惹。」

  張青無奈道:「她就是看我喜歡音樂課,建議我學音樂。她什麼性格同班同學還不了解?」

  眾人聞言打起哈哈來,老大劉龍道:「也是,她對誰都熱情,尤其是條件不好的。人很善良……」

  張青聳聳肩道:「我說我們家的麥田要是能多豐收幾年,或許能湊夠上一堂音樂大課的錢,齊娟就沒話了。」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說張青就是個癩蛤蟆。

  張青自嘲一笑,往書包里裝了墨水和一疊信紙,就出門了。

  這些舍友人不壞,張青在食堂從來只買米飯,就著家裡帶來的鹹菜下飯。

  幾個舍友幾乎每天輪著給他分菜吃,不吃就是看不起他們。

  只是少年人的騷動,並不講理的。

  齊娟那樣的女神,在大家心裡可遠觀不可褻玩,張青也不行。

  張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說些讓他們安心的話,並且傳出去後,也會減少很多麻煩。

  他如今哪有時間,陷入這些流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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