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裡水聲不斷,時急時緩,間或夾雜著沈嵐歲的嗔聲,很快又會被新一輪的水聲淹沒。
一個時辰後,陸行越隨便地穿上中衣,帶子都沒系,就這麼敞著懷抱著沈嵐歲出來了。
沈嵐歲窩在他懷裡,手無力的垂下,面色潮紅,發尾還在滴小水珠。
陸行越把人放在床上,拿了條干手巾過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夫人枕過來,我幫你擦頭髮。」
沈嵐歲眼角眉梢還帶著未褪的春色,聞言斜斜地瞪了他一眼,「你方才在浴房裡的軟榻上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
陸行越抿了下唇,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結果擦槍走火,情難自禁……
沈嵐歲見他眼神發飄,連忙捂住了他的眼睛,「快住腦!不要再想了!你節制一點啊哥!」
她咬牙跪坐在他身邊扯過干手巾蒙在自己頭上,聲音從手巾下透出來有點悶還有點啞,啞是剛才喊的。
「陸遠之,我再認真和你說一遍,雖然我有異術,但你也不能這麼放縱,我異術是用來做這個的麼?」
陸行越眨眨眼,詭異地沉默了。
沈嵐歲:「????」
她轉頭對上陸行越的視線,微微睜大了眼。
陸行越低聲說:「但確實方便很多。」
沈嵐歲:「……」
她直接撲了過去,抓住陸行越的臉揉起來,「老流氓,我和你拼了!」
「剛才還叫哥,這會兒就老流氓了?」陸行越張開雙臂直接把人圈在了自己懷裡,順勢往後一倒,沈嵐歲就倒在了他身上。
「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沈嵐歲扯著他的臉,湊上去咬了一口。
陸行越由著她咬,反正也沒用力,不痛。
等她咬夠了,陸行越捏了捏她的後頸皮,「好了,我幫你擦。」
他抱著沈嵐歲一個用力坐了起來,沈嵐歲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他遞上手巾。
陸行越接過後抱住她的長髮一點點擦了起來,但長發想徹底擦乾是不可能的,後面陸行越乾脆用內力幫她烘乾。
「這段時間很忙麼?」沈嵐歲問。
陸行越點點頭,「有些過年的時候不好處理的事就一直堆著,如今開春了,一併處理,難免忙一些,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沈嵐歲轉過身滾到床里側躺下看著他,「那早點睡吧。」
陸行越起身去吹了蠟燭,走回來放下床帳,沈嵐歲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等陸行越躺下,她又翻身滾回來,窩進他懷裡。
陸行越抱著她在發頂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等閒下來了,我帶你去跑馬吧?」
沈嵐歲心念一動,「好啊。」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陸行越想的很好,不等他忙完卻又出了新的大案。
某某官員草菅人命,牽連出了一樁十幾年前的舊案,時間跨度太大,所涉人員甚廣,影響極為惡劣,受害者滿門皆被屠殺。
惠安帝震怒,令七皇子主審,三法司會審,錦衣衛從旁協助。
陸行越又一次忙的腳不沾地。
雖然不用他出遠門拿人,但他每天都泡在詔獄裡,從旁監督,遇到硬骨頭還得他親自上。
這樁大案惠安帝十分重視,所以一點紕漏都不能出,連七皇子都得事事親力親為。
陽都城裡人心惶惶,大街上時不時就會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不是大理寺拿人,就是錦衣衛追捕。
一連持續將近一個月,案件終於有了突破進展,菜市口便熱鬧了起來,動不動就有人在那兒被砍頭,血流成河。
沈嵐歲只有睡前能看到陸行越的影子,有時候忙的她睡著了陸行越都沒回來。
如此一直持續到了三月初。
這樁冤案總算了結,陸行越收尾善後。
七皇子因為表現出色,被惠安帝當朝誇了一通,太子差點沒繃住臉色。
五皇子倒是笑著,只是那笑怎麼看都不達眼底。
出門之後太子不等七皇子自己拂袖走了,七皇子也無奈,還是跟了上去。
五皇子看著兩人的背影,微微一笑,老七倒是重情重義,可惜遇到這麼個哥哥,遲早要被拖累死。
他轉身看了眼在陽光下金碧輝煌的大殿,眸光一沉,轉道去了貴妃的春華宮。
*
「兒臣見過母妃。」
「免禮,你過來瞧瞧。」貴妃屏退宮人,拿出一卷很有年頭的書給他看。
五皇子疑惑地看了貴妃一眼,貴妃面色凝重,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五皇子便小心地翻開了書頁。
這竟然是一本頗為詳細的起居注!
不僅包括了皇帝的言行、頒布的聖旨,甚至連皇帝寵幸了哪個妃子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這顯然只是其中一卷,只記錄了一個時期。
五皇子神情逐漸嚴肅,他翻回起居注的封面仔細看了看,愕然道:「這是仁宗的起居注?」
惠安帝往前數四代就是仁宗,仁宗在位期間勵精圖治,海晏河清,雖然沒做出什麼大功績,但也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是以民間對他讚譽頗多。
貴妃點點頭,低聲道:「這本理應被銷毀了,但被人偷偷保存了下來,鎖在藏書閣深處,知其存在的人寥寥無幾,我找了幾個老太監才找到。」
五皇子腦中的弦逐漸繃緊,瀏覽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起來。
「……七月初九,帝秘幸舞姬連氏,後連氏孕有一子,生產時血崩,子無恙,排行六,養於德妃膝下。」
後面還有一行小字注釋:「連氏非血崩而死,實乃其有外族血統,擅用巫蠱毒術,欲以此迷惑君主,帝大怒,鴆殺連氏,惡其子,遲遲未曾賜名,抹殺連氏一應記載。」
「外族血統?」五皇子大驚,「難道——」
貴妃沉沉吐出一口氣,蹙眉道:「仁宗晚期,皇子奪權,廝殺十分激烈,最後仁宗病逝,德妃扶持六皇子上位,那時已沒多少人知道六皇子生母的事了,皆以為其是德妃宮中宮女所出,六皇子也知道若是暴露自己異族血統,必不能服眾,便把這件事瞞了下來,還銷毀了一切和連氏有關的證據。」
「那他眼睛沒有異常?」五皇子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