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趁著一片混亂進了宮,就見貴妃坐在美人榻上優哉游哉地在品茶,他笑了笑上前,「兒臣給母妃請安,母妃今日面色紅潤,想來心情不錯?」
貴妃睨他一眼,「你不也一樣?」
五皇子頷首,「兒臣聽聞太子已經被下獄了。」
「什麼?」
貴妃的消息沒那麼快,聞言一驚,趕緊合上了茶盞蓋子,低聲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的事,兒臣一接到消息就來了。」
五皇子面上難掩笑意,貴妃與他對視片刻,也笑了起來,「好啊,好啊,這麼多年都沒能扳倒太子,沒想到他最後折在了自己人手裡。」
「這麼多年我們鋪的線終於派上了用場,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讓他下獄。鐵證如山,太子無法開脫,父皇才如此震怒。」
五皇子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愜意地抿了一口,緩聲道:「而且這次他太心急了,這麼輕易就上了套。」
貴妃不以為然,「非也,不是他急,是他慌了,七皇子在朝中地位越發穩固,陸行越與七皇子走得又近,你別忘了,陸行越自身不提,背後還有榮國公府呢,兩者加在一起,太子能不慌麼?前有老七後有陸三,他再不出手,怕是就沒機會翻身了。」
「也是。」五皇子哂笑,「不論如何,此次之後,太子再也成不了氣候,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貴妃輕輕撫摸自己新塗的蔻丹,輕笑一聲,「由他們亂去,咱們什麼都不用做,靜觀其變便是,等塵埃落定,才是我們出頭的機會。」
五皇子頷首,「都聽母妃的。」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以茶代酒,碰了個杯,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個局外人的出現,讓既定的軌道發生了偏移。
*
是日午後,沈嵐歲正在院中曬太陽,觀春快步走來,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夫人,二小姐求見。」
「二小姐」是她們從沈府那邊論的稱呼,實則該稱一聲「方四夫人」。
「沈惜昀?」沈嵐歲從躺椅上坐起來,眸光微動,「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總不可能是來看她的。
觀春搖搖頭,「要讓她進來麼?還是奴婢找個藉口把她打發走?」
沈嵐歲想起之前沈含芳出嫁時沈惜昀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心裡一動,「不,讓她進來。」
「是。」
很快沈惜昀就跟在觀春身後進了院子。
她四處看了看,院子不算很大,但很溫馨,一草一木都能看出是精心打理過的,再看看坐在躺椅上面色紅潤的沈嵐歲,沈惜昀在心內嘆息一聲,有些人真是羨慕不來。
「二姐怎麼有空光臨寒舍?」
沈嵐歲笑吟吟地看著她,「請坐。」
沈惜昀也沒客氣,徑直在她對面落座,她看了眼桌上的茶點,意味不明地笑笑,「如今外面亂成一鍋粥了,你倒是悠閒。」
「不悠閒又能如何?」沈嵐歲給她倒了杯茶,輕聲道:「我又不能刑訊,一切有陛下決斷,輪不到我指手畫腳,我養好自己才是頭等大事。」
「也是。」沈惜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沈嵐歲這才注意到她小腹凸起,神情一凝,「你有喜了?」
沈惜昀穿的衣服比較寬鬆,她人又苗條,乍一看看不出什麼,但她一坐下,衣服收緊,肚子就凸出來了。
「是啊,已經有五個月了。」沈惜昀臉上閃爍著母性的光輝,可見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
沈嵐歲若有所思,「所以你今日來,是為了孩子?」
沈惜昀挑眉,「是也不是,我今日來找你確實有所求,當然,也不會讓你白幫忙的,我找到了一個人,或許對你有幫助。」
「哦?」沈嵐歲來了興致,「什麼人?」
沈惜昀湊近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隨即起身笑道:「用一個人換你幫我個小忙,不過分吧?」
沈嵐歲面色劇變,「那人在哪兒?」
「就在府外的馬車裡。」沈惜昀喝了口茶起身道:「等事成之後,記得來侯府找我,我就不多留了,告辭。」
觀春賞夏疑惑地對視一眼,「二小姐這麼急做什麼?」
「不急不行。」沈嵐歲起身道:「觀春,去把馬車上的人帶進來,賞夏,你隨我去更衣。」
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觀春和賞夏一向以她命令為先,立刻分頭行動。
等沈嵐歲見了沈惜昀帶來的人,拿到了那件東西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多行不義必自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賞夏不解,「夫人?」
沈嵐歲目光灼灼,「去把珍珠冠取來,幫我重新上妝,我要入宮面聖!」
*
惠安帝剛把太子送走,正坐在圈椅里按著眉心緩神,程進進來道:「陛下,明英侯夫人在宮門外求見。」
惠安帝一怔,睜開眼問:「她怎麼來了?」
程進道:「她的意思是來伸冤的。」
「伸冤?」惠安帝皺起眉,「朕不是正在查,伸什麼冤?」
程進左右看看,上前在惠安帝耳邊道:「她說有關於當年行宮一事的人證物證。」
惠安帝面色一變,「快讓她進來!」
「是!」
程進是個會來事的,他知道沈嵐歲有孕在身,特意叮囑小太監用步輦把人抬進來。
沈嵐歲帶著人證進了御書房,不卑不亢跪下行禮道:「妾身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你說有人證,就是她?」
惠安帝坐在書案後打量沈嵐歲身後的人。
沈嵐歲起身露出身後的人,那人自覺上前,跪地行了個標準的大禮。
惠安帝眯起眼,「你是何人?」
「回陛下,奴婢李采萍,是行宮的宮女。」
「哦?」惠安帝給了程進一個眼神,程進會意,立刻讓人去調行宮那邊的宮人名冊,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李采萍的名字。
惠安帝看著名冊問:「你是負責行宮花草的,怎麼會和當年的事扯上關係?」
李采萍跪在地上,面色悽惶,「回陛下,奴婢與皇后娘娘宮中的孟靜本是一年入宮的,關係甚篤,可惜後來奴婢因為得罪了管事被調去侍弄花草,而孟靜得了皇后娘娘身邊姑姑的賞識跟著去了坤寧宮,便與奴婢斷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