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帶季風和蘇木去辦理入住了,梁遠朝和薄衿初找到組織的時候,三人正好在領房卡。沈修拿著四張房卡,一臉壞笑的說:「哥,只剩四間大床房了。」
梁遠朝看向前台,前台解釋道:「所有的房間在兩個星期前就被預定完了,今天僅有的六間房還是前幾天一個顧客打電話來退的,前面一個顧客訂走了兩間。抱歉先生,除此以外真的沒有房間了。」
放眼望去半個山頭都是蓮霧山莊的,沒有房間是吧,梁遠朝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沈修眼疾手快攔了下來,「誒哥!人蔣從明現在在瑞士度蜜月呢,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多耽誤事兒啊!蔣兄今年三十有餘,好不容易找著個老婆,你放過他吧,我們將就將就得了。不過我睡相差,再大的床都阻止不了我三百六十度旋轉外加旋風無影腿,所以我只能一個人睡。」
沈修說著,揣了一張房卡塞進自己褲兜里,「還有三張了。」
薄衿初兩個手肘往後搭在櫃檯上,看著這位天才弟弟表演。
適時,蘇木欲開口,被沈修狠狠瞪了一眼,到嘴的話憋了回去。
蘇木:「......」
「季風說他帶了工作來的,晚上肯定要加班到深夜,不可能和你睡一間,所以季風也要單獨一間。」沈修遞了一張房卡給季風,季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據我所知蘇木潔癖很嚴重,估計一晚上都在擦東西噴酒精,她跟漂亮姐姐住也不行,所以......」
梁遠朝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蘇木。
蘇木連忙擺手,「不是...我......」
沈修咬了咬牙,「蘇、木。」
蘇木懵了,都到這一步了傻子都也看出來她這個不著調的老闆想讓大BOSS和小姐姐住一間,這是什麼劇情啊!為什麼還會有這種十八/禁的操作啊!老天,她還是個孩子,一個沒有潔癖的孩子啊!
梁遠朝噢了一聲,趁沈修不注意從他手裡抽了兩張房卡,「我和薄衿初一人一間,剩下的我管你怎麼分配,你睡大廳都可以。」
沈修:「靠!」
這哥們是有什麼疾病嗎?這麼好的機會!要不是為了他的終身大事,誰操紅娘這心啊!
梁遠朝隨意遞了一張給薄衿初,「走了」。
薄衿初翻看了一下房卡的正反面,整體來看起來設計的很不錯,不過不是她喜歡的風格,她隨手一丟,踩著高更鞋跟上前面的男人。
接到房卡的蘇木怔住了,看著薄衿初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發出感嘆,「太A了!小姐姐殺我,我死了。」
沈修也驚了,「這漂亮姐姐是個高玩啊......」
梁遠朝回車裡拿了東西,然後帶著薄衿初往裡走。蓮霧山莊的客房有東西南北四幢,沈修搶到的這四間都在南秀園。
男人輕車熟路的走到南秀園的樓下,看了眼手上的房卡,A322,薄衿初跟著他進了電梯。
梁遠朝問:「你幾樓?」
「3」
A322門口,梁遠朝把她的東西遞給她,「我到了」。
薄衿初沒接,「我也到了。」
梁遠朝以為她是對面房間,誰知下一秒對面A302房間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微笑的點了點頭走了。
梁遠朝看著她空空如也的雙手,瞭然於心,倚在門上看她,一副懶洋洋的姿態盤問她:「卡呢?」
「太醜了,扔了。」
他轉了轉手上那張黑色的房卡,「那我的好看?」
薄衿初瞟了一眼,「更丑」。
梁遠朝輕聲笑笑,對上她那雙勾人的眼,「就那麼想跟我住?」
「不是」,她忽然撲上去,一隻手拽著男人胸前的襯衣,另一隻手抓著他手裡的房卡,整個人貼在他懷裡,「是想跟你睡。」
薄衿初是個妖精,妖起來一個眼神足以攝人心魄;但她裝委屈的時候,也是真的要命,上一秒還是媚眼如絲,下一秒便是盈盈秋水。
她說:「你睡了我一次,我要睡回來。」
梁遠朝舌尖頂了頂上顎,流露出幾絲危險的氣息,「睡回來?我那一千萬是餵狗了嗎?」
薄矜初有板有眼的解釋,「那一千萬就當是我跟你借的。」
電梯的數字一直往上跳,到3的時候電梯停了,梁遠朝動作迅速刷了房卡,女人被他推進去反壓在門上,「那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一千萬你打算怎麼還?我再考慮考慮你的提議。」
薄衿初手環上他的脖子,鼻尖差一點就碰上了,「不如我們結個婚?跟我結婚很便宜的,只需要九塊九。我不需要彩禮,房子車子我自己也有,你要是不嫌棄,我的房產證上還可以加上你的名字。不過車子不行,車貸我還沒還完,捨不得讓你跟我一起背貸款。」
梁遠朝哭笑不得。
「所以那一千萬具體怎麼還?嗯?」最一個字尾音上揚,像一陣風闖進她心裡,吹的她全身都酥了。薄衿初這一次徹底栽了,再也不想放棄了,就算她死也要拖著梁遠朝一起死。來一個陳雅怡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眼前的男人五官越來越深邃,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歲月的痕跡,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出眾,甚至比以前更加深得她心。
她摸了摸男人刀刻般挺而直的鼻樑,「我們結了婚以後呢,你的財產就有一半都是我的,到時候別說一千萬,十個一千萬也不在話下。」
男人眼底划過一絲笑意,「我為什麼會做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薄衿初沒回答,反問他:「那天都讓我跟你睡了,為什麼今天不可以?」
「那天情況特殊。」
「怎麼特殊?知道我怕雷所以心疼我?同情我?大發慈悲的收留我一晚?那你抱我抱的那麼緊幹嘛?」
那天晚上樑遠朝幾乎沒怎麼睡,時不時就睜眼看看她,生怕她有什麼不舒服。手臂給她枕了一晚,好幾個小時才緩過來。
梁遠朝鬆手,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拎進去,「薄衿初,去把房卡撿回來。」
地上僅剩一隻小的行李袋孤零零的擱在門邊,她沒了剛才的情緒,冷著臉,「不撿」。
「不撿那你就睡沙發。」
她走了,房門砰一聲被關上。
沈修告訴梁遠朝中午不一起吃飯,他訂了午餐送到他們房間裡。下午他去租個烤架,順便和蘇木季風一起把晚上燒烤的食材給準備好。
蓮霧山莊建在半山腰,空氣品質比市中心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南秀園的客房是中西合併的裝修風格。梁遠朝住的這間客房是中式風格,他開了木窗,山風裹著花的清香飄進來,像房裡點了香薰。
他坐在窗邊的躺椅上,耳邊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重複薄衿初剛才說的話。
叩叩叩——
「梁先生您好,您的午餐。」
梁遠朝去開門,男服務生把小推車推進來,「這是沈先生給您和您的太太點的,如有問題請隨時撥打餐盒上的服務電話。」
「好,謝謝。」
「不用謝,祝您和太太用餐愉快。」
梁遠朝給薄衿初發了條信息:回來吃飯。
她沒回。
小推車最下層放了一包東西,梁遠朝打開一看裡面是二十個保險套,款式各不相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修那傢伙乾的。
夏季的山裡開了很多無名花,陽光在深棕色的地板上肆意蔓延,房子下面有一條人工溝渠,三樓能淺淺的聽見水流聲,窗框上停著一隻鳥,這樣的場景確實適合做/愛,不像黑夜的橫衝直撞,只是緩緩的像一首舒緩的鋼琴曲慢慢推進。
梁遠朝喉底有火在燒,他隨手把那包東西丟在了沙發上,隨後撥了個電話給沈修,「你們在哪裡?」
「在花園裡啊。」
「薄衿初也在?」
沈修跟季風在抬燒烤架,他歪著頭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嗯?漂亮姐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她出去了。」
沈修一抬眼,正好看見她,「我看見她了。」
「掛了。」
「誒?喂!」
薄衿初手裡拎著兩大袋東西,沈修湊上去,看清東西後震驚三連,「我的媽!全是肉?」
「你不是說要燒烤嗎?就你這點肉怎麼夠?」
沈修佩服又好奇,「你哪裡搞來那麼多肉?山莊裡又沒有超市,我本來想讓人送些食材過來,結果因為山莊滿客,導致沒有停車位,車輛只出不進。」
薄矜初:「我向廚房買的。」
沈修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果然這是一個靠臉有用的時代,我前後去了三次他都不肯賣給我。」
後廚大叔人還是不錯的,特意把解凍好的肉賣給她。季風和蘇木接過肉後很自覺的開始悶頭幹活,一個洗一個切。
剩下兩人找了個地方閒聊。
薄矜初問他,「你給我當助攻,梁遠朝答應嗎?」
沈修主動找上薄矜初,不管薄矜初答不答應,他鐵了心的要跟她組戰隊,還取了個土爆炸的戰隊名,叫漂亮姐姐今天求婚了嗎?
梁遠朝答不答應,他都已經像倒黃豆一樣把事情說出來了。梁遠朝不喜歡陳雅怡,陳雅怡追他十四五年了,他連一個笑臉都不想給她。還有辦公室里的那盆花,就是他從南城帶來的,花盆破了他都捨不得換,愣是自己用膠水粘了起來。
沈修切了個西瓜,遞給她一塊,說了句大實話,「他不答應早揍我了。」
紅瓜瓤誘人,沈修啃了一大口,「姐,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別生氣。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還喜歡你,根本放不下你。但如果我是他,我也不可能因為你回來了就屁屁顛顛又跟你在一起了,那被人拋棄的這十一年算什麼?」
薄矜初專心的啃著瓜,好像沈修嘴裡說的是別人的事,「然後呢?」
「有件事情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你,他大學前後做了二十份不同的工作,除了上課學習,其餘的時間都在兼職,賺來的錢全捐給你們學校當獎學金了。」
薄矜初大四那年除了學校的一等獎學金外,還拿到了一萬元的社會贈予個人獎學金,那次獎學金的總額是二十萬。
「大學前兩年他經常一個人出去喝得爛醉如泥,我接他回去的路上,他每次都重複一句話:只要她回來看看我,我立馬就原諒她。」
她睫毛撲扇,坐在草坪上一動沒動,厚厚的雲層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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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遠朝來的時候薄矜初正蹲在地上串辣椒。季風和沈修在串肉類,蘇木在一邊洗菜。
誰能想到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錦衣玉食,住豪宅開豪車的小少爺是個串羊肉串的高手。
薄矜初忍不住發問:「沈修你賣過烤串?」
「沒有啊,」沈修把串好的羊肉放到一邊,開始切五花肉,「我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半夜起來看球賽,那個點正好容易餓,有個舍友特別喜歡吃燒烤,每次看球賽他都要提前點幾百串,再買很多啤酒。唉,現在還能回憶起那時的味道。」
薄矜初扭頭,耳後的一撮頭髮落在臉頰旁,她問對面的男人:「你會跟他們一起吃嗎?」
梁遠朝:「會。」
薄矜初眯了眯眼,心裡暗暗不爽,「以前讓你吃路邊的糯米飯糰你都嫌髒,跟他們擼串倒是不嫌棄,看來那會兒你也沒多喜歡我。」
說完她把蘇木剛洗完的娃娃菜重新扔回臉盆里,一頓猛搓。
幾個人豎起耳朵聽。
梁遠朝沒否認,「那時候確實,喜歡你是後來的事。」
「哦。」她垂落的髮絲正好擋住了梁遠朝的視線,他沒看見她失落的眼神。
日落西山,遠處的山尖隱在火紅的天際中,燒烤架搭在泛著綠意的草坪上。
沈修拍了拍手,「終於好了!」
所有食材和工具都準備完畢了,蘇木問:「現在烤嗎?」
沈修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你是吃貨嗎?大菠蘿。」
蘇木瞪他,憤憤不平道:「你叫誰大菠蘿呢!我怎麼就是吃貨了,現在北京時間五點四十四分,中國人的黃金晚餐時間段。」
蘇木火氣值達60%
「喲,蘇木你能耐了,竟敢公然衝撞你的頂頭上司?這個月的獎金還要不要了?再說了你一口氣能吃三個鳳梨,你不是大菠蘿那是什麼?大鳳梨?那還是大菠蘿好聽。」
蘇木火氣值爆表!
蘇木抬手想指著他罵,又覺得不好,訕訕的收了回來,「大豬蹄!你應該反思一下!為什麼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人家當總裁而你只是個副總!」
「你叫誰豬蹄呢?」
「一個星期給你買四次豬蹄,你不叫豬蹄誰叫豬蹄?」
沈修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大豬蹄!」
「你個大菠蘿,給我站住!」
薄矜初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人遲早得有一腿。
沈修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抱著一箱酒,身後的小姑娘懷裡抱了兩瓶果汁,亦步亦趨的跟在男人身後。
薄矜初發現小姑娘臉紅得跟夕陽一般,剛才的衝勁渾然不見。男人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看來沈修這傢伙幹壞事了。
梁遠朝和季風駐紮在烤架前,一個負責烤肉,一個負責烤蔬菜。
女孩子們擺盤子倒飲料。
「你幾歲了?」
蘇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薄矜初是在跟她說話,「我啊,我今年24。」
「你是北城人嗎?」
蘇木點點頭,「土生土長的北城人。」
薄矜初不經意的說了句,「那你們挺合適的。」
「啊?」蘇木好像被光晃了一下眼,「我才不喜歡沈修!他就是個垃圾!」
「我也沒說是他呀。」
蘇木才意識到自己被逗了,撅著嘴杵在一旁。
旁邊有個小男孩路過,小男孩手裡還牽著一條大薩摩耶,小主人的鼻子跟薩摩耶一樣,聞著味兒哼哧哼哧跑過來了,眼巴巴的看著一群大人。
沈修見狀,拿起一串烤肉走到離小孩最近的位置坐下,肉香立馬竄進小孩的鼻子裡。
沈修故作姿態,咬了一口,「啊,太好吃了。這牛肉又軟又嫩,入口即化。哥,烤的不錯哦。」
梁遠朝懶得理他。
同為吃貨的蘇木太理解小男孩現在的心情了,氣憤的走到沈修面前,「大豬蹄!你別搞他!」
沈修把烤串放下,抬眸看她,「叫我什麼?」
蘇木捏了捏拳頭,「沈修,你別欺負小孩子!」
小男孩不小心鬆了狗繩,薩摩耶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小男孩的目光還停留在沈修的烤串上。
蘇木好心提醒,「小朋友,你的狗狗跑了。」
小男孩這才反應過來,追狗去了。
臨時起意的團建活動慢慢成型,沈修作為一個倡議者,自然的做起了氣氛擔當。
他從兜里掏了副牌出來,「比大小,真心話大冒險。」
薄矜初有點想抽菸,剛摸到煙殼,又放了回去。光落在她臉上,襯得她愈發白皙,她淺笑道:「目的性那麼強?不如每個人輪著來?」
「漂亮姐姐慫了?」
薄矜初像聽了個笑話,「誰慫誰孫子。」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沈修把牌攤成一條直線,「345678910JQKA2小鬼大鬼的順序,誰最小誰受罰,由最大的人提問,沒意見吧?」
第一輪,沈修最大,拿到了僅此一張的大鬼。
梁遠朝是K,季風是2,蘇木翻了個9。
沈修催促最後這位女士,「姐,快翻開看看。」
原本以為大概率就是蘇木了,結果薄矜初翻了個最小。
桌子有一處不平整,風一吹黑桃三在桌上轉了圈,像個禁/欲女郎。
「準備準備!」沈修蓄勢待發,像起點線的一頭獵豹,「漂亮姐姐的初夜在幾歲,跟誰。」
沈修絕對是個老手,第一輪就扔了這麼一個重磅炸彈。
梁遠朝坐在薄矜初右側,餐桌布是天藍色的,和他白色的襯衫很搭。他沒有制止沈修提問,任由沈修眼巴巴的等著薄矜初回答那個關於初夜的問題。
薄矜初沉默片刻後,紅色的唇瓣一張一合,「我輸了一次,只回答一個問題。」
「關於初夜......」薄矜初端起面前的葡萄汁喝了一口,不緊不慢道:「是跟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