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學生沒忍住笑,噗呲一聲笑出了聲。
緊接著單意聽到了細細碎碎的笑聲。
唐奇聽到這個「不會就選C」的回答也是愣了愣。
現在的學生，遇到不會做的題目是用這種方法的？
坐在她身旁的唐星舟卻在這時候卻站了起來。
唐奇聽見他張開口，吐字清晰地說道：「根據AHP層次分析法……」
男生的嗓音迴蕩在整個安靜的教室里,聲線清潤,語序得當。
唐奇聽到一半就抬手示意他可以停下了,自己的兒子什麼水平他還不知道嗎？
不過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維護一個女生。
他又多看了他身旁的單意幾眼，然後才讓兩人坐下來，自己繼續講課。
看來這次的試探與自己的猜想八九不離十了。
一堂課終於過去，唐奇也沒再叫人起來回答問題。
單意從來沒這麼尷尬過,整節課都趴在桌子上等死。
所以在下課鈴響的那一秒,她迅速拉起旁邊的溫怡然從後門走人，速度快到一晃而過。
等唐星舟轉過頭的時候,旁邊的座位已經沒了人影。
他斂下眸，勾了勾唇，又搖了搖頭。
然後收拾著自己桌面上的課本。
目光落到旁邊放著的一個紫色水杯。
是單意的。
班上的學生不像平時下課般這麼積極，而是慢吞吞地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著東西，時不時回頭看看最後一排的那個男生。
唐奇站在講台上喊了一聲唐星舟的名字,眼神示意跟他一起離開。
唐星舟會意,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順勢將那個紫色的水杯放進自己的書包里。
兩父子各自從前門和後門走出,然後準備一起去吃午飯。
唐奇跟他並肩有著，裝作隨意地問道：「今天課堂上那個學音樂的小姑娘是不是校運會那天電話里的……」
剩下的不用多說,唐星舟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低低地嗯了一聲。
知子莫若父,唐奇知道了答案。
他也不多問,只是給了一個自己期盼的結果：「爸爸等著你帶人回家吃飯。」
唐星舟：「好。」
／
單意拉著溫怡然走下樓梯後,才想起自己還漏了兩個人，於是拿出手機給木棉木槿兩姐妹打電話，說在樓下等她們。
兩姐妹很快就下來了，並對她剛才在課堂上的那一番表現豎起了大拇指。
單意現在只想轉移她們兩個人的注意力，「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她拉著兩姐妹就走。
北教學樓這邊離第二飯堂比較近，她們吃飯一般都會選擇就近原則。
剛好二飯的附近有一個籃球場，需要經過那裡。
此時此刻有不少學生圍在籃球場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木棉木槿兩姐妹很是好奇，連忙湊上去看。
待看清楚球場裡面的情況後，馬上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木槿回頭朝單意和溫怡然招招手，「快來看，是臨神！」
球場內，有兩個男生在1V1，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一黑一紅。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黑髮少年身上，他穿著一身黑色無袖的籃球服，款式寬鬆，露出來的手臂健碩有力。
男生彎著腰，籃球在他的雙手間靈活擺動，一邊運著球一邊往前移動，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跟籃球框的距離。
然後突然壓低重心，以背打的姿勢從左邊靠近著對手，再一個假動作，突然往右一轉身，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起跳投籃——
一個完美空心球。
「哇喔！」全場一片尖叫。
穿著紅色籃球服的男生一個嘆氣，隨即搖搖頭，對程星臨說道：「我認輸。」
程星臨舉起一隻手來，與他相握，然後兩人肩碰肩，表示友好。
「下次再打。」
「好。」
程星臨走到籃球框下，朝坐在那裡看戲的卓起伸出一隻手。
卓起以為他要拉他起來，也伸出一隻手，結果被程星臨毫不留情拍開，「衣服。」
他指了指被他拿著的黑色外套。
卓起撇了撇嘴，把外套給了他，抱怨道：「還以為你要拉我起來。」
兩人本來是在這個籃球場打著球的，突然來了三個男生，看到程星臨之後說要跟他打一場，因為人數不夠，所以就選了1V1的方式。
卓起自知自己的實力，自覺地在一旁觀戰，讓程星臨一個人打他們三個男生。
程星臨這人又愛乾淨，打球之前就把外套脫了下來交給他保管。
男生把外套穿上，看了卓起一眼，「你起不來？」
卓起理直氣壯道：「對，我剛才坐太久了，腿麻。」
程星臨點點頭，把外套的鏈條拉上，不上他的當，「那你繼續坐著吧，我去吃飯了。」
卓起：「？？？」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他見程星臨頭也不回的背影，終於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從身後一把扣住他的脖子，「臨神，你沒有心！」
程星臨就知道這傢伙自己會跟上來，「知道就好。」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視而不見。
兩人往場外的方向走去，卓起眼尖地發現了混在人群中的單意，大喊一聲：「意姐！」
單意感覺周圍人的目光像雷達似地掃過來看她。
卓起往前走快幾步，很快就走到了單意的面前，指了指他身後的程星臨，「好巧啊，正打算去找你呢，臨神之前還欠我們一頓飯，說現在請。」
單意看向他身後的程星臨，一臉的不情願，「真打算請我們吃清大的飯堂呢。」
「昂。」程星臨懶洋洋道：「飯堂有什麼不好。」
單意非常實誠地說道：「不夠貴。」
「……」
「行吧，那去外面吃。」程星臨本來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打算真的請他們吃飯堂。
「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現在就走。」
單意：「等等。」
她身後還站著她的三位舍友，本來今天是打算跟她們一起在飯堂吃飯的，只是沒想到剛好碰到了程星臨。
木棉木槿在她身後扯著她兩邊的衣服，低著頭，聲音壓得很低，「意意，回來後宿舍法伺候。」
「坦白從寬，如實gāo代。」
單意想起之前她們剛知道自己跟唐星舟認識的時候，說的也是同樣的話。
瞬間明白自己要交代些什麼了。
她點點頭，配合道：「好的，阿sir。」
單意看向兩個男生，「走吧。」
／
他們三人在學校附近找了家火鍋店，一邊吃一邊在那裡聊著天。
中途的時候，程星臨出去了接了個電話，順便把帳單給結了。
單意和卓起吃飽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帳單已經結過了，她問了下收銀員他們那號桌的帳單是多少，然後把算了下三人AA的錢，用支付寶轉給了程星臨。
沒轉微信是怕他不收。
卓起對她這一舉動表示不解，「不是說好了臨神請的嗎？」
單意：「說說而已，不當真。三個人吃飯當然三個人付錢，程星臨的錢也不是來得這麼容易的，也沒道理讓他請客。」
卓起看到女生都給了錢，他一個男生也沒道理不給，於是也用支付寶轉帳給了程星臨。
兩人出來的時候，程星臨正站在門口那裡接電話。
不知道那邊說了些什麼，他皺了皺眉頭，從口袋的煙盒裡拿出一根煙，放在嘴裡，然後又掏出打火機。
煙霧徐徐散開，男生的臉龐變得模糊了些，連他臉上的神情也看得不太真切。
猜到他應該是有事在忙，於是單意和卓起就先站在門口等著。
單意的手機傳來震動，看了一眼，是溫怡然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溫怡然】：意意，你快回來了嗎？
單意低頭回復著。
【九點五十七分】：快了，怎麼了嗎？
【溫怡然】：我們剛才從飯堂回來，看到舟神站在我們宿舍樓下，他問你人去哪裡了。
【溫怡然】：我實話實說你跟臨神他們出去吃飯了，然後我看到他臉色好像不太好……
【九點五十七分】：他找我？他沒跟我說啊？
單意想著唐星舟是不是找她有什麼事，就想著先回學校了。
剛好這時候程星臨也打完電話了，走到她和卓起的面前，「走吧，回學校。」
三人往學校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的時候，卓起不經意地說道：「臨神，你那個比賽不是結束了嗎，怎麼好像還挺忙的樣子。」
程星臨：「不是比賽的事，投資方那邊打來的電話。」
卓起問：「投資？什麼投資？」
「我自己的項目。」
卓起慢慢理清他說的話，轉頭看他，心裡有了個猜測：「臨神，你這是，在搞創業嗎？」
程星臨：「嗯。」
卓起：「你不是才大二嗎？怎麼這麼早就準備了？」
單意也提出自己的疑問，「你現在就打算創業，是不準備讀研了嗎？」
程星臨跟他們並肩走著，頎長的身影被周圍的路燈投映在腳邊，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橘黃色的光。
他低著頭，嗓音低沉：「不讀研，打算先開間工作室，順利的話，再擴大成一家公司。」
目標已經這麼明確了嗎？
身為大一萌新的卓起簡直心態崩了，「臨神，你這樣子，讓我覺得自己像廢材。」
單意看了身旁的程星臨一眼，看著他那張依舊熟悉好像又變得有些陌生的側臉。
以及，她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濃重的菸草味。
單意進入清大的這兩個月來，多多少少也聽到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大一就參加各種計算機競賽，幾乎很少能在學校看到他本人出現。
也沒有加入什麼學生會或者社團，學校舉辦的一些娛樂活動也不見他人影。
有女生跟他告白永遠都是那一句「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把生活過得跟苦行僧似的，除了計算機還是計算機。
明明他本應天生耀眼，卻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裡，親手滅了自己的光。
與其說他這般無欲無求，倒不如說是……
「程星臨，你是為了……小檸檬嗎？」
時隔一年多，單意再次在他面前提起路以檸的名字。
程星臨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他只猶豫了一秒，「是。」
一旁的卓起聽到這話也才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如此。
三人已經走到了清大的校門口，程星臨是大二的，宿舍在南邊，跟他們大一的北邊不同方向。
「卓起，你送單意回宿舍吧，我先回去了。」他留下一句話就要走。
剛走了幾步，單意就在身後喊他，「程星臨！」
男生像是沒聽見，繼續往前走著。
單意想也沒想，追了上去，情急之下直接扯住了他一邊的衣角。
又意識到這樣的拉扯似乎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很快就鬆開了。
但是當唐星舟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剛才她拉住他衣服，似在挽留的這一幕。
女生側對著他，站在男生的面前，微仰起腦袋，口裡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俊男美女，很般配，也很和諧的畫面。
至少在唐星舟看來是這樣的。
她怎麼就有這麼多話跟別的男生講？
今天上課的時候卻看都不看他。
那邊的單意又喊了他一聲，「程星臨。」
「我沒什麼立場去管你，你想做什麼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身為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她停頓了一下，呼吸略有不適，因為他身上的菸草味過於刺鼻。
也不知道是抽了多少根煙才這樣。
「我那天問過唐星舟，他說她現在在美國挺好的。」
一聽到關於路以檸的重要信息，程星臨才偏過頭來看她。
目光如炬。
「所以你要好好的……」單意嗓音發澀，將最後的那一句話說完：「要好好的，才能等到她回來。」
說不清什麼原因，但是單意相信路以檸一定會回來的。
而且，有這樣一個人在這裡等著她。
程星臨聽完她的話後，還是沒說任何一句話，轉身走了。
卓起看了單意一眼，然後搖搖頭。
他現在應該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單意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突然，她感覺一陣熟悉的氣息靠了過來。
還未轉頭，就有人伸手往她懷裡塞了個東西，力度大到她差點站不穩，往後退了兩小步。
是一個袋子，裡面裝著東西，還有點熟悉。
她拿起來看後才發現是她今天帶去上課的水杯。
單意抬起頭來，唐星舟的一張臉近在眼前，但是神色之間不比平常，莫名地有些陰沉和冷漠。
是單意很少見過的那種。
而那雙黢黑的眼眸也與往日有些不同，像是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陰霾，嗓音更是冷冽：「給你。」
作者有話說：
唐星舟：給你一個機會，馬上過來哄我。
感謝在2021-05-0721:00:00~2021-05-0923:00:00期間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裕安北京在逃烤恐龍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滿天星30瓶；m-mky、檸檬酸而不甜20瓶；姜姜姜不撞奶12瓶；聽說昨夜翻雲覆雨5瓶；沈適的底牌貳貳叄、彩蘑菇的小姑涼2瓶；心悅邊先生吶、蘇兒、涵歌、李夫人耶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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