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棟恭敬地把張元慶帶到了孫勤的辦公室,推門進去一看,四大班子的領導都在這裡,除此之外還有紀委書記嚴峻。
張元慶進來之後,孫勤指了一個沙發:「元慶同志,你先坐下。」
張元慶坐了下來,然後靜靜看著孫勤。
孫勤淡淡說道:「元慶同志才來,我長話短說,介紹一下情況,剛剛接到電話,錢總和葉副總要來安北,參加城市聯盟的閉幕式。」
孫勤說話的時候,神情淡然,不過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激動。他才來安北多久,安北在他支持之下,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原本這個城市聯盟會議能夠獲得上級的同意就很難得了,卻沒有想到,錢總和葉副總竟然要親自過來。這對於他以及安北而言,是一件大事了。
上一次錢總過來,還是為了安北水災,而如今為了城市聯盟盛事而來,意義是大不一樣的。
張元慶聽了這件事,也非常的驚喜。如果這兩位領導親臨,絕對是對城市聯盟的最大支持。
然而張元慶的驚喜感還沒有多久,孫勤又提到了夏輝毫的事情:「既然錢總和葉副總要過來,那麼我們就要做一些充足的準備。閉幕式有些調整,必須提前準備了。例如夏輝毫擔任會議主持,就有些不合適了。」
張元慶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孫勤對夏輝毫一直都有意見。畢竟夏輝毫是個非常有爭議的一個人,他一直緊踩張元慶的步伐而行。
特別是數次喊出,學習天水市經驗、學習江北市經驗,實際上在很多人眼裡,他都是張元慶堅定不移的支持者。甚至在孫勤剛剛就任的時候,夏輝毫就在大會之上,再度為張元慶正名。
當時的孫勤沒有什麼表現,後面也的確與張元慶拉近了關係,但是這不代表他會覺得夏輝毫這個做法是沒有問題的。
夏輝毫身上的標籤太重了,給其他省領導,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觀。
所以哪怕有一點機會,這些人都不願意讓夏輝毫上位。當然這也能夠理解為,很多省領導對張元慶的防範。
而張元慶的想法與他們不同,固然夏輝毫的很多做法,讓張元慶必須將其作為自己人。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張元慶考量了夏輝毫的綜合能力。
張元慶前後在山南市、天水市、江北市主政一方,在山南市的時候,他甚至還不是一把手,只不過足夠強勢而已。
但是三個市在張元慶離開之後,山南市一直都按照之前的路線在加快推進各項工作。國字號的農業高新技術產業園的發展,的確起到了帶動山南市的作用。
夏輝毫是真的在學習張元慶的經驗,並且開創性地在山南市已經推進了城市升級以及城市文明建設。
張元慶讓王陽帶隊,曾經兩次深入山南市,了解實際情況。另外一方面,他也委託了紀委系統幾個關係不錯的人通過日常檢查了解過,夏輝毫在山南市的確做了不少工作,而且工作也非常紮實。
正是這一系列的了解,讓張元慶對夏輝毫的上位,始終表示大力支持。
按說此次城市聯盟,夏輝毫工作也是中規中矩的,怎麼孫勤還是要抓著不放。
張元慶淡淡回應:「城市聯盟會議這幾天的議程都非常順利,兵法雲,臨戰換將乃兵家之大忌。我並不贊同在這個時候,換下夏輝毫,除非他有重大過錯。」
孫勤對於張元慶的拒絕並不意外,他看了一眼嚴峻。
嚴峻聞言拿出了一份材料:「這是我們才收到的一份材料,舉報夏書記在組織部期間,似乎與一起違規提拔有關。材料是今天才收到的,在我們得到錢總他們來安北的消息之前,這一點各位領導都能夠做證。」
四大班子之中,人大常務副主任吳新永解釋道:「的確如此,原本孫書記召集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談夏書記的事情。沒想到又接到了這個消息,現在讓夏書記繼續主持會議,似乎有些不妥了。」
張元慶將材料完整地翻了一遍,材料反正說的是有憑有據的,但是很多東西都是一時之間不好考證的。
他明白這是有人抓住機會搞手腳,如果夏輝毫真的被撤下了會議主持,那麼就會樹立一個風向,對於夏輝毫提為省長助理的事情,反對者就會更多。
所以看完之後,張元慶笑了笑:「看到這份材料,我倒覺得很眼熟,我想我這一路上,被人寫材料的很多。有一次,我甚至被送到省委黨校,很多人都傳我要被雙規了。
對於這件事,嚴書記只怕比我更有印象吧。畢竟那些材料,也如同今天一樣,由嚴書記遞交出去的。最終結果呢,我反正是沒有什麼事情,但是其他同志也沒有什麼事。」
張元慶說話的時候,對著嚴峻玩味的笑笑。
嚴峻有著一種強烈的不舒服,張元慶針對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那一次張元慶從四九城回來,省紀委在機場就要攔截他。
結果為了這件事,嚴峻對一些人進行了處分。而現在,夏輝毫這邊出事,張元慶依然是不放過他這邊。
嚴峻緩緩嘆了一口氣:「元慶同志,這份材料的確來得很巧合,但是可能出現的一些不好影響,是不是應該要避免?」
張元慶毫不客氣地反問了一句:「就為了一句可能,然後臨陣換將?那要是現在有人寫材料舉報嚴書記,嚴書記是否要先把自己關到省委黨校裡面待幾天避嫌?」
張元慶冷笑了一聲:「先假設別人有錯,這是什麼道理?就是現在的司法也講究對嫌疑人進行無罪推演,難道我們對自己的幹部,都做不到這一點麼?還是在大家心裡,我們的同志是不值得信任的。」
張元慶此話一出,孫勤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嚴峻也沒有想到,張元慶竟然就是要力保夏輝毫,甚至不惜針對自己。
辦公室裡面有一瞬間的鴉雀無聲,張元慶緩緩靠在沙發上,他該表達得已經表達完了,就看大家怎麼看了。
吳新永這位新貴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張主席說的,似乎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