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這句話,姜知漓剛剛心裡的那一點點的鬆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還有臉提??!!
姜知漓冷笑一聲,嘴裡像是機關槍似的朝他開火:「傅總貴人多忘事,不知道是誰昨晚大半夜像個變態似的跑到我家樓下?既然檔期這麼忙何必百忙之中抽空來堵我家門,有這個時間去陪別人啊......」
聽到最後一句,傅北臣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打斷她的話:「我陪誰了?」
不提倒好,一提起來姜知漓的火更往上躥。
她怒氣沖沖地推開他,直接衝到茶几旁,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找出早上的那張圖片沖向他。
「十秒鐘時間解釋,不然明天直接民政局見。」
看見那張照片,傅北臣神色一松,剛剛的緊張剎那間消失了,唇邊反而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他問:「我解釋什麼?」
「?」姜知漓瞳孔都放大了,看見他似乎還在笑,難以置信道:「你還問我??」
傅北臣抬了抬眉梢:「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生氣?」
「?」
我都被綠了這還不值得我生氣???
姜知漓被他這副坦蕩的表情簡直快氣到掐人中了。
他忽然微彎下腰靠近她,伸手抽走她手中的手機,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她此刻的表情。
他的嗓音莫名染上幾分輕佻,好整以暇地盯著她:「所以,你現在是,吃醋了?」
姜知漓被這話問得頓時一噎,眼睛忽然亂瞟起來,極力掩蓋著被戳穿之後的心虛。
她慌亂地抬手就要推他出去,嘴裡惡狠狠地威脅道:「傅北臣,你現在,立刻,馬上,從外面把我家的門關上,否則小心我打電話報警了啊,明天就讓你上社會新聞頭條.......」
只可惜,她那點力道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僅如此,傅北臣只是輕輕抬手,就不費吹灰之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寬厚修長,輕而易舉地就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其中。
掌心傳來的溫度像是附帶著微弱的電流,讓姜知漓的動作像是觸電了一般僵住。
也不知道怎麼,她的氣勢就這麼弱了下來。
姜知漓細眉擰起,紅著臉呵斥道:「鬆手,傅北臣,你這叫耍流氓.....」
他神色自若,將手握得更緊:「不是,合法的。」
「?」
眼看著她又要炸毛,傅北臣終於不再逗她,正了正神色,垂眸望著她,嗓音低而繾綣。
「傅太太,我沒有婚內出軌的習慣。」
聽到他如此自然地把那個稱呼念出口,姜知漓的心頭忽然猛跳了一下。
這幾天縈繞在心頭的那股不真切感好像忽然被這一聲全部擊碎了,穩穩地落在了實地上。
剛剛那股子怒氣突如其來地散了大半,被緊隨而來的甜意絲絲縷縷地取代。
姜知漓的臉瞬間紅透了,忽然變得磕磕巴巴起來:「那你....你跟葉嘉期......」
傅北臣低聲打斷她:「我妹妹。」
她猛地怔住,眼裡染上不解。
她記得他明明是.....
傅北臣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眸中的笑意忽地淡了些,「同父異母。」
四個字宛如一把小錘子,輕輕砸在姜知漓的心上。
見她的表情凝住,傅北臣垂眼遮住眼底那抹暗色,懲罰似的捏了捏她的指尖,「現在知道冤枉我了?」
她驟然回神,徹底沒了剛剛的氣勢洶洶,小聲嘟囔道:「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好笑地看著她:「是誰白天直接把我拉進黑名單的?」
姜知漓頓時更心虛了,還是忍不住說:「那你可以更早告訴我啊......」
話音落下,傅北臣卻沒說話。
直覺告訴她,傅北臣並不想讓她接觸到任何跟傅家有關的事,所以也不會主動跟她提起。
可他們明明已經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了。
姜知漓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一件關鍵的事,連忙問:「對了,你妹妹不知道我們結婚的事吧?」
看出她一臉心虛,傅北臣挑了挑眉:「怎麼,害怕她知道?」
這不是廢話嗎?!她天天跟葉嘉期瘋狂吐槽他,不管是誰知道了她都沒有好下場啊.......整天說他是狗男人,結果......
真香。
不行,這太打臉了,絕對不能說。
說了她還做不做人了?直接可以換個星球住了。
姜知漓強作鎮定坦蕩,乾笑兩聲:「怎麼可能,我有什麼可怕的.....」
就在她快要頂不住傅北臣探究的目光時,門鈴卻突然響起。
姜知漓瞬間活了過來,「我去開門。」
本來以為是外賣到了,可一看清顯示屏的臉,她整個人瞬間定在原地。
葉嘉期嘹亮的聲音清晰地從聽筒里傳出來:「姐,我給你送香薰來了,快開門。」
?
??
???
誰能想到,修羅場來得這麼措不及防。
短短兩秒,姜知漓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作出反應,慌忙把傅北臣往臥室里推:「快點躲進去!!你妹妹來了!!!快快快!」
傅北臣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推進了臥室里。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神色極為無奈:「我為什麼要....」
話還沒說完,臥室的門就被砰得一聲關上。
「.........」
客廳里,姜知漓忙著瘋狂清理痕跡,剛把傅北臣換下的鞋藏好,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她一邊平復著急促的呼吸,一邊給葉嘉期開了門。
「姐,你怎麼這麼慢,」葉嘉期隨口說了句,就彎腰開始換鞋,「對了,我剛好順道路過你家樓下,就把東西給你帶來了,還有你的外賣。」
姜知漓訕訕笑著,緊張到打了個結巴:「謝...謝謝你啊嘉期,下次別這麼麻煩了。」
葉嘉期非常大方地擺了擺手,將外賣放到茶几上:「害,咱倆什麼關係。」
「對了姐,你臥室在哪,我幫你弄一下這個香薰,還挺麻煩的呢。」
還沒等姜知漓反應過來,葉嘉期已經抬腳朝臥室的方向走過去,問道:「是這間嗎?」
姜知漓瞬間一個機靈,飛奔著衝過去擋住臥室的門。
「等等!」
葉嘉期冷不丁被她嚇了一哆嗦,放在門把手上的手硬是沒按下去,「怎麼了姐?」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姜知漓忙擠出一個僵硬的笑,隨口編道:「臥室太亂了,等我收拾收拾,你再進來。」
她連忙拉著葉嘉期坐到沙發上,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先在沙發上坐著等我一分鐘啊,很快的。」
確保葉嘉期不會闖進來之後,姜知漓一個箭步衝進臥室,緊緊關上門後,終於長舒一口氣。
書桌旁,傅北臣倚靠在那,不帶一絲褶皺的襯衫順著腰線被收進黑色西褲里,長腿筆挺,只是隨意地站在那,就已經帶著強烈的存在感,矜貴得不行。
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傅北臣懶懶掀了掀眼皮,還沒等開口,就被她衝過來一把捂住了嘴。
溫熱的觸感從唇部傳來,他的動作猛地一滯,目光驀地暗了幾分。
然而姜知漓完全沒察覺,一隻手捂著他,另一隻手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別出聲,腦中則在飛速旋轉尋找對策。
突然,餘光瞥到一旁的衣櫃,她眼睛一亮,一把將他扯到衣櫃前,打開櫃門。
幸好,她搬進來的時間不長,衣櫃還沒填滿,底下只擺了一隻粉色小熊玩偶,空間足夠容納一個人進去。
姜知漓扯著他的手腕,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
她先把裡面的熊拿出來騰出空間,然後壓低音量催促道:「快點進去,等會你妹妹進來了.....」
傅北臣只淡淡瞥了一眼那個狹小的衣櫃,眼裡的嫌棄之色已經無以言表。
他又不是來偷情的,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躲在衣櫃裡。
見他仍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姜知漓快急哭了,連忙可憐兮兮地搖了搖他的袖子,又雙手合十,眼裡寫滿了無聲的哀求。
僵持片刻,和她對視幾秒後,傅北臣輕嘆口氣,眉眼間的神色剛有些鬆動,就措不及防地被一把推進衣櫃裡。
沒等他發作,姜知漓就先發制人地把手裡的粉色小熊塞進他懷裡,急急道:「千萬別出聲。」
傅北臣微眯起眼,極為嫌棄地看了一眼被塞進手裡的玩偶,還沒等開口,四周就突然黑下來。
衣櫃的門已經被無情地從外面合上。
關嚴了門,姜知漓又理了理頭髮,深吸兩口氣,才鎮定地推開門走出去。
「好了,嘉期,進來吧。」
得了指令,葉嘉期才走進來,環視了一圈,才笑著說:「姐,你這也不亂呀,比我想像的好多了。」
姜知漓面上乾笑兩聲,實際心臟突突直跳。
幸好葉嘉期沒要參觀,直接奔著床頭的香薰機去了,開始忙活起來。
姜知漓不動聲色地移到衣櫃門前,用身體牢牢擋住衣櫃的門,整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
葉嘉期一邊鼓搗著香薰機,倒也沒發現她的異常,嘴裡忍不住八卦道:「對了姐,我今晚看見你上了那個商琰的車,你上次說的那個男的不會就是他吧?」
姜知漓笑容一僵,連忙堅決否認:「不是。」
葉嘉期語調戲謔:「那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啊?晚上是約會去了吧?」
姜知漓的目光一直忍不住朝衣櫃瞟著,只能分心回答她:「沒有,真沒有。」
感覺到背後有涼意,她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說:「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一點關係都沒有,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葉嘉期嘖了一聲,還以為姜知漓這是欲蓋彌彰,忍不住說:「其實那個商先生的條件還真的挺不錯的,是個談戀愛的好人選,處對象嘛,只要別找我哥那樣的就行。」
聞言,姜知漓渾身又是一僵。
快別說了嘉期,活著不好嗎???
她吞了吞口水,試圖挽救一下局面:「其實......我覺得你哥那樣的,也挺不錯的。」
葉嘉期撲哧笑出聲,完全沒感覺到屋裡驟然變冷的溫度,毫不猶豫地揭穿道:「姐,你別在這開玩笑了,你忘了你上次還跟我說,對我哥這種類型的不感興趣,絕對不可能喜歡他那種,冷血傲慢的資本家嘛。」
「.............」
算了,就這樣吧,一起毀滅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葉嘉期的神經太過遲緩,等她弄好香薰起身,終於感受到了一股涼颼颼的寒意。
她搓了搓胳膊,終於起身告辭了。
臨出門前,葉嘉期又擠了個wink:「我走了啊姐,對了,你要是想談戀愛了,微信告訴我,我推給你,要多少有多少。」
姜知漓強撐起一個笑,有氣無力地朝她擺了擺手:「走吧,回去吧。」
讓我獨自一人承受接下來的狂風暴雨吧。
等門徹底合上,姜知漓慢吞吞地回到臥室里,深吸一口氣,做足心理準備之後,才拉開衣櫃門。
看清裡面的景象,她只想連夜買站票逃走。
衣櫃裡的空間太過狹小,男人的一雙長腿被迫彎曲著,看著就極為不舒服。
向來整潔得不見一絲褶皺的白襯衫只在這麼短短一會兒就亂了,上面掛著的一排裙子甚至有一條掉在了他的肩膀上,懷裡還抱著她那個幼稚到極點的粉色小熊。
剛剛還冷酷矜貴的總裁形象已經徹底蕩然無存。
並且,傅北臣的表情此刻都是黑的。
姜知漓只偷瞄了一眼,就連忙戰術後撤,然後低埋下頭。
一副非常誠懇的認錯姿態。
傅北臣面無表情地拿掉肩上的裙子,也不急著出來,換了個姿勢繼續坐在衣櫃裡。
他一手拿著熊,另一隻手鬆了松領帶,語氣極淡:「過來。」
姜知漓沒敢抬頭,只敢小步地蹭過去一點。
他語氣不耐:「再近點。」
於是她又往前挪了一點點。
完了,要算帳了。
下一刻,她就聽見他沉聲問:「我有這麼見不得人?」
姜知漓的頭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小聲嘀咕道:「我那不是怕你妹妹嚇著嗎.......她才剛出院.......」
萬一再給人嚇回去,算誰的?
傅北臣輕笑一聲,語氣涼颼颼的:「你還挺關心她。」
姜知漓乾笑兩聲,謙虛道:「還行,還行。」
「把你的熊拿走。」
聞言,姜知漓心裡一喜,還以為問罪結束了,連忙走近兩步,就要彎腰去接熊。
突然,她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麼,重心一個不穩,直直朝衣櫃裡面栽去。
幸好傅北臣反應更快,張開手臂穩穩將她接住。
雖然沒摔,但她此刻的姿勢,實在是有點兒一言難盡......
姜知漓的雙手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雙腿非常沒形象地跨坐著,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傅北臣喉結輕滑了下,忽然低聲問:「晚上跟商琰幹什麼去了?」
完了,開始秋後算帳了。
他這問題太過突然,姜知漓默默吞了下口水,誠實答:「就吃了個飯。」
傅北臣的聲音啞了些:「然後呢?」
他的大掌還扣在她的纖腰上,灼熱得一陣陣發燙,還有點癢。
姜知漓一動不敢動,聲音細弱蚊鳴:「他跟我表白,我沒答應,我說本美女名花有主了。」
傅北臣忽地輕笑一聲,眸光不自覺更柔和幾分。
「白天不是還說自己沒有男朋友嗎?」
他說這話時,胸腔發出的細微震動仿佛都因為過近的距離感染到姜知漓身上,微重的呼吸低沉又性感,屬於他的氣息無孔不入。
她的臉悄聲更紅了些,心跳也驟然加速起來,莫名有點緊張。
「我本來也沒有男朋友呀.....」姜知漓的聲音又輕又軟,頓了頓,才說:「只有老公一枚。」
話音落下,空氣都靜了靜。
其實姜知漓也從來沒說過這麼肉麻的話,當然,微信上的土味情話除外。
拜這個曖昧至極的姿勢所賜,從她的角度,壓根看不見傅北臣的任何表情。
姜知漓剛想從他身上起來,突然感覺到,左邊的耳垂傳來一陣濡濕的感覺。
傅北臣微偏過頭,輕輕舔舐著她的耳垂,一下下地親吻著,溫柔而細緻,繾綣至極。
短短一瞬,姜知漓渾身立刻緊繃起來,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襯衫。
一吻結束,明明他只是吻了她的耳垂,姜知漓整個人卻已經徹底失了力氣,軟軟趴在他的肩頭,連目光都是渙散的,意識也已經徹底脫離,任由著傅北臣將她抱出衣櫃。
雖然他什麼話也沒說...但姜知漓就是覺得,傅北臣應該不生氣了。
她的睫毛輕顫著,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不生氣了啊......」
她都付出這麼多了.....那麼肉麻的話都說出口了,再生氣可就說不過去了啊。
傅北臣的嘴角輕勾起,忽地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