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完了。
宋知歡機械扭頭,看著沉著臉走來的男人。討好的笑了笑：「懷…懷洲哥……」
她太了解梁懷洲，只要她撒個嬌，沒什麼事兒是過不去的。
可這次…似乎有點懸。
宋知歡有點兒心虛的舔了舔唇瓣。
梁懷看一眼她,把手裡的鳶尾放在宋慧音墓碑前,微笑：「宋姨好,我是您未來外孫或者外孫女的父親。今天可能要處理一點兒事，先走一步。」
宋知歡：「……」
天要亡她。
宋知歡看著還站在那兒和母親說話的梁懷洲，咬咬牙。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先溜了再說。
「要去哪兒？」耳邊響起男人慵懶的嗓音。
下秒——她被梁懷洲攔腰抱起。
「梁懷洲,你幹嘛？」宋知歡怕掉下來，摟緊了梁懷洲脖子。
梁懷洲沒說話，抱著她出了墓園,直接把人抱上車。
駕駛座上的楊穆見他倆這麼快就出來了,有點懵：「梁總，宋小姐,你們這麼快就出來了嗎？」
「……」
根本沒人理他。
梁懷洲把人放在座椅上,垂眼掃了眼她腳上的高跟筒靴，眼神冷了冷：「高跟鞋？」
「……在上河居,沒鞋穿」
宋知歡覺得自個這輩子在梁懷洲面前都沒有這麼慫過。
梁懷洲笑了一聲,有點冷。
他太懂她，那是沒鞋穿，明明是那些鞋子不是今年新款,她就瞧不上了。
宋知歡瞪他：「是我的錯嗎？我一人能懷上嗎？」
「嗯，我的錯。」
梁懷洲這下軟和了語氣。
宋知歡這下才滿意了,在上車的梁懷洲懷裡找了個還算比較舒服的姿勢靠著。
「要去哪？」她問。
「醫院。」
梁懷洲讓楊穆開車去附近最近的婦科醫院。
駕駛座的楊穆：感覺自己好像是見證了一場世紀大戰。
從醫院出來，確定宋知歡身體除了有點孱弱外，孩子和她都沒什麼大礙。
梁懷洲因為剛才聽宋知歡說的那些「流產」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了回去。
梁懷洲不放心楊穆開車技術，把人打發回家，然後自個開車載著宋知歡回錦瀾灣。
一路上開車那速度…宋知歡看著前方騎小黃電動車的人，默默無語。
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出聲：「梁懷洲，你敢再慢一點兒嗎？」
跟蝸牛似的。
梁懷洲瞟她一眼：「開車在穩，不在快。」
「……」
毛病。
宋知歡索性懶得理他，打個哈欠，開始玩手機，和仲夏聊天。
-宋知歡：【姐妹兒，和你說件事】
-仲夏：【放】
-宋知歡：【你要當乾媽了】
-仲夏：【宴祁鶴肯承認你是他爸爸了？】
-宋知歡：【不是】
-仲夏：【？】
-宋知歡：【是我真的懷了】
-仲夏：【？】
-仲夏：【？？？？？？？？？？】
-仲夏：【艹，你和梁懷洲牛批啊，居然還玩先上車後買票】
宋知歡看一眼一邊的梁懷洲，抿了抿唇，回仲夏消息。
-【過獎了，主要是孩他爹牛批】
-仲夏：【……】
沒法交流了。
-
宋知歡懷孕的消息被梁宋兩家人知道，梁家長輩欣喜若狂，催促二人趕緊領證結婚。
相較之下，宋家這邊，宋知遇格外平靜，甚至還去了國外談妥一筆單子。
在宋知歡和梁懷洲領證當天才打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宋知遇語氣平靜如水：「領完證了？」
宋知歡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的慰問哥哥大人：「領完證了。」
「領完了——就領著梁懷洲滾回宋園。」
依然是平靜無波的語氣，當然要忽視那個滾字。
「……」
完了，這回是真的玩完了。
梁懷洲看宋知歡哭喪著臉掛斷電話，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掌心：「放心，我這麼帥，你哥下手一定會輕點的。」
宋知歡搖頭：「不，我只是怕氣懷我哥。」
「……」
宋知歡懷著忐忑心情回到宋園，主樓客廳只有江枂母子三人。
七七手裡捧著一隻曲奇，正在小口小口吃著，看著出現在門外的宋知歡和梁懷洲，乖乖的叫了一聲：「姑姑好，姑父好。」
「乖。」梁懷洲給了七七一隻紅包。
七七吃完手裡的曲奇餅乾，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銀行卡。
小姑娘眼睛都笑彎了：「七七祝——姑姑、姑父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宋知歡沒好氣的戳了下來小姑娘的腮幫子，笑罵道：「鬼丫頭。」
七七朝她做了個鬼臉，端著一盤曲奇坐到一邊去了。
江枂和宋知歡兩人打了招呼，看著沉默著不說話，瞪著梁懷洲的兒子小寒。問他：「小寒，怎麼不叫人？」
小男孩兒看了一眼梁懷洲，彆扭的扭過頭，哼了一聲：「他搶走了我的姑姑。」
「……」
三個大人哭笑不得。
江枂把兒子趕去和女兒玩，拉著宋知歡開始聊起天來，和她說了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項，宋知歡一一記下。
這邊，梁懷洲在客廳環視一圈，不見宋知遇。問江枂：「嫂子，大哥呢？」
江枂笑道：「在樓上書房，你去吧。」
她記得半小時前宋知遇掛斷電話時的陰沉表情，這些年她都很少見著宋知遇露出這樣的表情。
梁懷洲嗯一聲，邁步上樓。
宋知歡看著梁懷洲上樓的背影，總有一會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決然。
「你哥不會為難懷洲，別擔心。」江枂安撫她。
宋知歡嗯了一聲，又接著剛才的話題和江枂聊了起來。
-
樓上書房。
梁懷洲敲響門，裡面傳來宋知遇清冷的嗓音：「進來。」
梁懷洲推門而進。
宋知遇書房裝潢是中式復古風，梁懷洲在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雙手合十，規規矩矩的放在腿上，叫了一聲哥。
宋知遇沒理他，繼續處理手上的文件。
梁懷洲也不氣餒，在一邊等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宋知遇處理好手上文件，看著在自個面前規矩坐著跟個三好學生一樣的梁懷洲，扯了扯唇：「是啥樣就是什麼樣，別在我面前裝。」
「行嘞。」梁懷洲直起腰，活動了下身子。翹起腿，靠在椅背上，等著宋知遇說話。
宋知遇看他一眼，冷笑：「我其實不知道你給歡歡灌了什麼迷魂湯，非讓她死心眼的認定了你這一個。」
梁懷洲單手支臉，像是在沉思，難得的嚴肅。
等會兒，又恢復了素日吊兒郎當的模樣：「大概是因為我比較帥？」
「臉？」宋知遇抬手摘下臉上的眼鏡，沒了鏡片的遮擋，那雙狹長黑眸透著幾分冷厲，「實話說，作為一個歡歡的兄長，我不滿意你這個妹夫。」
梁懷洲也笑：「作為歡歡的丈夫，您未來侄子或是侄女的父親，我很滿意我自己。」
「……」
靜默良久。
宋知遇出聲打破安靜：「歡歡出過車禍這件事，你知道嗎？」
「她和我說過。」梁懷洲點頭。
宋知遇：「生孩子是把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事兒，梁懷洲，我問你——」
「如果歡歡生產出事兒，只能保一個，你要誰？」
梁懷洲沒回答，左手在桌案上有節奏的敲打，然後反問宋知遇：「江枂生七七和小寒的時候，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宋知遇聞聲，嗯一聲，站起身：「走吧，下去吃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
晚飯吃完，宋知歡和梁懷洲離開宋園回錦瀾灣。
回程的路上，宋知歡問梁懷洲：「我哥和你說了什麼，居然接受你這個把我拐走的壞人，嗯？」
梁懷洲沒理她。
宋知歡伸手戳他胳膊，「說話。」
「你哥問我——」梁懷洲手握著方向盤，轉頭看著宋知歡，「他問我，保大還是保小？」
「……好俗套的問題」宋知歡吐槽，卻又忍不住問，「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梁懷洲：「都要。」
孩子和她非要選一個。
答案是她。
宋知歡彎唇，「有點敷衍，但是…我挺滿意的。」
她靠在座椅上，打個哈欠，仗著懷孕，各種奴役指使梁懷洲：「梁懷洲——待會回到家裡，我要吃東坡肉。」
「好。」
「把你筆記本借我追劇。」
「好。」
「還有…」
「還有——我愛你。」他忽然接話。
宋知歡感覺到唇上被有羽毛拂過，有點愣住。
她看著眼前男人，他漆黑的眸底，清晰刻著她的倒影：「宋知歡，我愛你。」
似乎與梁懷洲十八歲那年晚上重合了。
梁懷洲，我喜歡你。
宋知歡，我愛你。
這世上，真有那麼一回事——戀戀不忘，必有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