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顧亦被嘔的第二次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出乎意料的是, 他什麼都沒問,只在出門的時候指著小館子對面的糖葫蘆店,問:「吃不吃糖葫蘆?」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但沒過幾天,學校的貼吧里突然冒出一篇跟陸嘉音有關的帖子:
【數學系美□□等生,被多位金主同時包養】。
帖子裡有很多張偷拍的照片,陸嘉音坐進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跑車, 除了跑車之外還有其他車, 但無一例外,都是豪車。
陸嘉音被多個金主包養。
陸嘉音輾轉男人之間。
陸嘉音可能是有錢人的慣三兒。
陸嘉音賣自己。
……
很多言論在貼吧發酵,在各自無聊生活里潛伏的人,帶著不同目的, 一點也不介意給別人的火上添一把柴, 披著匿名馬甲肆意宣揚著不用負責任的謠言和觀點。
陸嘉音對此渾然不覺,她上網也只是查個資料, 從來不去看那些沒有數據和理論依據的八卦。
在關於她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之際,陸嘉音只覺得11月的天氣是真的冷。
9月她還穿著露臍裝,現在才過了兩個月, 她恨不得翻出最厚的羽絨服穿上。
直到一天下課, 暗潮才露出端倪。
陸嘉音穿好蓬鬆的棉服, 身後的女生走得快了些,無意踩到陸嘉音的腳, 略顯慌亂地道歉:「啊!抱歉抱歉,踩疼你了吧。」
陸嘉音對班裡的同學不太熟, 但這個女孩她總在圖書館遇見,成績不錯,偶爾還會紅著臉過來問陸嘉音兩道題。
名字不記得, 人倒是眼熟的。
陸嘉音笑笑:「沒事兒。」
天氣實在是冷,陸嘉音又戴了條圍巾,剛邁出教室,班長叫了她一聲:「陸嘉音,系主任找你。」
系主任?
陸嘉音有些意外,禮貌道謝:「謝謝。」
系辦公室敞著門,露出一排整齊的鐵皮櫃,輔導員和數學系的主任都在,還有兩個帶過她的老師,陸嘉音敲了敲門:「報告。」
「進來吧,」輔導員看了眼系主任,浮著一層淡笑先一步開口,「陸嘉音同學,最近學校里關於你的傳言很多,不知道你有沒有耳聞?」
「沒有。」陸嘉音平靜地回答。
系主任把手裡的筆記本電腦轉了個方向,電腦屏直面陸嘉音,裡面是那個蓋成幾千層高樓的帖子,系主任聲音很嚴肅:「看看這個。」
陸嘉音的目光落在電腦上,隨意掃了兩眼。
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
照片拍得不行,把她拍矮了至少10公分。
輔導員還貼心地遞過了滑鼠,但陸嘉音沒動。
她甚至不覺得這種東西她需要花費時間仔仔細細去看。
系主任說:「到了大學戀愛自由,我們當老師的也不願意過多干涉,但前提是學生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你這件事對同學甚至學校的影響都很不好,對你自己更是不好,學校不只是想要教會你們知識,更想教會你們做人。女孩子,還是要自愛些。」
這位系主任的最後一句話語氣很重。
陸嘉音斂著眸子,看上去聽得很虛心認真,但她眼底滑過一絲嘲諷。
「長得好看確實很容易在挺多地方走彎路的,現在的孩子啊,唉。」辦公室里的一個陌生老師插嘴感嘆了一句。
從進門開始,就沒人問過陸嘉音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們從主觀里就認定了,這個長相優越的女孩,入學時家庭條件一般,現在頻繁坐進不同款式的豪車,是學壞了,是走彎路了。
沒人明說。
但他們的態度就已經在心裡坐實了那些謠言。
需要開口解釋嗎?
但她為什麼要為自己沒做錯的事情開口解釋呢?
就因為那些謠言?
為什麼總是無辜的人要開口解釋呢。
為什麼不是那些做錯的人出來道歉,而是無辜的人要心急又緊張地自證呢?
為什麼呢?
14歲那年好像也是這樣。
陸嘉音眉心輕輕蹙了一瞬,在某個相似的情景下,她突然像一隻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刺。
輔導員苦口婆心:「這個帖子學校會幫你處理,但你也注意些,不是老師們想要干涉你的私生活……」
「那是什麼呢?」陸嘉音眸子裡斂著淡笑,慢慢抬眸,目光掃過老師們。
有那麼一瞬間,屋子裡的幾位老師目光全都變了。
沒有人意識到自己是在冤枉,所有老師都在心裡嘆息著給陸嘉音貼上了更大的標籤:
這個學生太頑固了,她沒救了。
系主任的聲音冷了下來:「檢查報告你是要寫的,自尊自愛自省自律是你們大學生的基本要求!」
顧亦坐在圖書館外面的石椅上等了很久,陸嘉音下課應該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居然還沒出現在圖書館裡。
顧亦摸出手機發了條信息逗人:
【怎麼今兒這麼慢?梳妝打扮準備嫁我了?不用那麼麻煩,你怎麼樣都好看。】
嘚瑟完這麼一句,對面遲遲沒回復。
顧亦也不急,反正他是從來沒享受過秒回的待遇,陸嘉音這姑娘,做起題來六親不認,他也不刻意叨擾,乾脆拿出鉛筆和蜜丹紙,坐在校園裡畫圖。
顧亦不是青春期的毛頭小子,他自認為自己在編織一張大網,他在觀察陸嘉音,越來越了解她的喜好和習慣,越來越能看懂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他本來以為自己是那個等著收網的人。
但那天陸嘉音一聲壓抑的乾嘔讓顧亦突然意識到,他自己才是更早陷進網裡的人。
因為在被推開的一刻,他看向陸嘉音蹙起的眉心,只覺得心裡被狠狠揪了一下。
圖書館裡一個女生紅著臉一直在往窗外看,顧亦三次無意間抬頭,那個女生都在看他,看上去欲言又止。
隔了幾分鐘,那女生乾脆從圖書館裡出來了:「那個…我想問一下,你是在等我們系的陸嘉音嗎?」
顧亦抬眸:「是啊。」
女生對上他的視線臉又紅了兩分,深深吸氣,像是鼓起勇氣似的,快速說:「陸嘉音被系主任叫走了,聽說是因為貼吧的事。」
說完女生就跑了。
貼吧?
貼吧什麼事?
顧亦手裡的筆轉了一圈,往耳後一別,乾脆掏出手機進了D大的貼吧。
進去一眼就看見了「數學系美女」和「包養」這樣的字樣。
顧亦面色一冷,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耐又冷淡的氣息。
2000多條評論,顧亦一目十行地看完。
【長得挺高冷的,怎麼淨乾女表事啊,噁心。】
【嘔嘔嘔,那個女的平時一副好學生樣,還以為多清高呢,竟然干出這種事。】
【被她三了的那些原配得多可憐啊,唉。】
唉,你,媽。
顧亦狠狠把手機懟回大衣兜里,隨便拉了個人:「同學,數學系主任辦公室,怎麼走?」
他一臉氣山雨欲來,被拉住的男生愣了兩秒匆匆往身後一指:「D區,芳華樓3層!」
顧亦大步走進芳華樓的時整個人氣壓極低,像一片行走的雷暴雲,他邁上三樓,看見走廊右側的數學系辦公室,深深吸氣,壓下想踢開門板的衝動,抬手敲了敲門。
門裡是一個嚴肅的男聲:「進來。」
顧亦扯了扯嘴角,進門就是一句非常不客氣的話:「聽說貴學校對我的車子很感興趣?」
正在辦公桌上寫檢查報告的陸嘉音聽見熟悉的聲音,略帶詫異地抬起頭。
來學校之前顧亦剛去跟一位客戶見過面,難得地穿了一套正裝,黑色大衣裡面是一套熨燙妥帖的西服,連鞋子都穿了正裝配的皮鞋。
果然是人靠衣裝的,他那些平日跟陸嘉音插科打諢的浪勁兒都收斂起來,整個人沉澱出一種利刃般犀銳的氣勢,連眸子都夾著冷。
陸嘉音輕輕揚眉,在心裡評價:
還挺唬人的,把系主任和副主任拿喬起來的那些小官腔秒得渣都沒剩。
顧亦這麼穿明顯就不是本校學生,還一進門就這麼嗆聲,系主任可能自覺沒面子,皺著眉開口:「請問你是哪位?」
「我啊,」顧亦自顧自地扯過一把椅子,坐在辦公室中央,揚起嘴角,「我是你們校貼吧熱帖里,所有亮相的車的車主。」
所有車,的車主。
囂張,太囂張了!
這一句話把屋子裡的老師都搞懵了。
「哦,也是你們這位品學兼優、勤懇做人、踏實學習的好學生的老闆。」顧亦說著回過眸子,忽地衝著陸嘉音笑了一下。
自他進屋起,所有笑的笑意都未達眼底,只有這一笑,眼睛彎彎。
像是在說,我來了。
系主任眉心沒松,反應了幾秒才開始詢問:「什麼老闆,我們學校……」
「怎麼,你們學校這麼保守?勤工儉學不行?那條規定寫著?拿出來我看看。」顧亦大爺似的往辦公室里一坐,語氣里的嘲諷開得足足的,「放學還不讓走,造謠的不抓抓受害的,貴學校挺能啊,真令我大開眼界。」
一屋子老師被顧亦堵得正啞口無言,教《代數學引論》的趙老師腆著肚子進了辦公室,看見顧亦愣了一下:「咦,顧老師,又是你啊?」
系主任一臉「你別扯淡了他哪兒像老師」的表情下,趙老師悠哉地坐進自己的工位上:「李主任這是隔壁美術學院設計系外聘的講師顧亦啊,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新生歡迎會你還說,要是咱院的老師都這個顏值,出勤率肯定咔咔的……」
系主任:「……」
你閉嘴吧趙老師,我面子裡子都被你丟光了。
顧亦把事情原委簡單交待了一下,一屋子老師都有些尷尬。
這件事的誤會起源於真的沒人能想到那麼多車都是同一個人的。
由於偏見,也沒人料到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孩真的是靠兼職在賺學費。
要放平時顧亦也就這麼算了,但他一進屋就看見陸嘉音穿著蓬鬆的棉服,老老實實地趴在桌前寫檢討。
他頓時就覺得他們陸嘉音受了天大的委屈,氣得他火都要燒到天靈蓋上去了。
即便老師們訕訕地表示這是誤會,又難為情地拍著陸嘉音的肩膀解釋:「這孩子就是話太少了,叫她來她也不說清楚,這不,冤枉她了,是我們這些當老師的沒好好……」
顧亦也還是把老師們的面子一張一張撕下來當成了鞋墊,他語氣凜凜:「她話是少了些,沒你們那些愛造謠愛八卦的愛徒能叭叭,但也不代表她該在這兒寫什麼鬼檢討。」
「你也是,讓你寫你還真寫!」
顧亦一扭頭,對上陸嘉音一雙似笑非笑的明眸。
沒有委屈沒有難過,依然孤傲依然神秘。
顧亦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誤會了,這姑娘絕對不可能,老老實實寫什麼狗屁檢討。
他拎起陸嘉音桌子上的紙一看,上面三行飄逸的大字:
沒做過。
不知道哪錯。
反省不了。
再往下看,呵,更厲害了。
紙上都是默出來的公式和數學題型,自己出題自己答,寫得還挺認真。
旁邊還開闢了一小塊面積當草稿。
顧亦:「……」
作者有話要說: 顧亦:說好的弱小委屈又無助呢?
(2/3)第二更,下一更晚上6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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