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梓以前就跟陸嘉音說過, 跟顧亦一起出差是一種享受,陸嘉音當時還很不理解。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畢竟出差聽起來就是苦差事,很多老闆都是買個最便宜的經濟艙把人送出去, 最好是當天再坐價格便宜的夜間飛機趕回來,以便省掉酒店的錢。
跟顧亦出來之後陸嘉音終於明白叢梓的話了。
跟這位顧老闆出差,飛機要坐頭等艙,酒店要睡五星級, 早晨起來不用趕航班, 也不吃酒店的自助早餐,直接乘著計程車到一條十里飄香的老城長巷。
用顧老闆的話說,到一座城市窩在五星酒店裡是頂沒意思的,不嘗嘗當地的坊間特色這地方幾本算是白來。
撒著芝麻和蔥花的生煎包在鍋里滋滋作響, 肚肺湯翻滾著奶白色的湯汁, 裹了鹹蛋黃和肉鬆的粢飯糰、白白嫩嫩的八寶米糕……整條巷子都浸潤在鮮香的煙火氣里。
陸嘉音夾著蟹黃生煎,吹一吹, 剛咬了個小口子,聽見顧亦問她:「隔壁的青團也好吃,要不要嘗嘗?」
蟹黃夾著湯汁在嘴裡散開, 陸嘉音頓了兩秒才回答:「你們出差一直都這麼奢侈?」
顧亦指間夾著紅木色的木筷, 在餛飩氤氳的蒸汽里眯著眼睛笑了笑:「出差昨天就結束了, 今兒是約會。」
他那副拖腔帶調的北方口音在一眾吳語裡顯得格外特別,陸嘉音難得地沒嗆聲, 只默默吃掉了小碟子裡的生煎。
大概是覺得她反常,顧亦吃了一會兒又開腔:「哎, 也不是強迫你跟我約會的意思,其實跟猴子他們出來也是這個流程,基本不在酒店吃早餐, 都是出來覓食。」
陸嘉音本來也沒介意,垂了垂眸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我還真有個事兒求你,」顧亦把手邊的一份小菜推過去,「回帝都沒什麼事兒的話,待會兒陪我去個地方?」
陸嘉音確實沒什麼事,嘴裡還咬著人家顧老闆請的早餐,沒多想,挺乾脆地就應下來了。
「陪我去個地方」這句話顧亦說得特別輕鬆,就好像上學時候男生們之間的「走抽根煙去」,讓人聯想不到會是什麼太遠的地方。
本來以為就是S市或者帝都市的什麼地方,結果顧亦全程笑眯眯,把陸嘉音拐上了去晉城的航班。
登機前,顧亦站在寬敞的候機廳里,拿著機票在陸嘉音面前晃了晃:「我們的大模特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
陸嘉音伸出手去接機票,顧亦卻悠地收回機票,把自己的手重重拍進她的手心裡。
「啪」,一隻修長一隻纖細,兩隻手幾乎是砸在一起。
「今日份的擊掌脫敏,」趁著陸嘉音沒回過神,顧亦大笑著把機票塞進他被拍得通紅的掌心裡,「走,去安檢。」
不知道是不是顧亦的力氣太大,陸嘉音只覺得手被拍得幾乎麻掉,倒是沒什麼其他的反應,但仔細看一眼手裡的機票,她的表情瞬間莫測。
S市——晉城?
她什麼時候答應他要去晉城了?
S市到晉城航行距離更短,兩個多小時,陸嘉音連一個單元的題都沒刷完,飛機就穩穩地落在了停機坪上,顧亦昨晚沒睡好,一路上倒是格外安靜,闔眼補眠,連廣播播報到達信息他都紋絲未動,呼吸依然均稱。
陸嘉音把習題集收起來,看向自己的手掌。
脫敏。
虧他想得出來。
機艙打開,旅客漸漸離去,陸嘉音抬手推了推顧亦的拄著額頭的手腕:「到了。」
顧亦悠地睜開眼睛,眼裡還浮著將醒未醒的茫然,緩了半秒才捏著眉心開口:「到晉城了?」
「嗯。」
「那走吧。」顧亦起身,讓陸嘉音先出來走在前面,出了機艙他才問,「你剛才用什麼推的我?」
陸嘉音感到納罕:「手啊。」
「我這脫敏方法還不錯,這麼快你就能用手推我了?」
陸嘉音面無表情地扭頭睇他一眼。
其實她自己也有些不解,剛才怎麼就想著用手去推他了?
兩人隨著人流走出機場,坐進計程車里,陸嘉音隨口問了一句:「去哪?」
顧亦正拿著手機不知道跟誰聊天,聽見問句,抬起頭,看著陸嘉音神秘一笑:「去見一個,最近心心念念的女人。」
陸嘉音挑挑眉毛。
差點忘了他是個海王。
到S市時陸嘉音還有意無意地會把目光落在車窗外打量兩眼,到了晉城她就像完全沒興趣一樣,靠著椅背,目光迷離。
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亦手裡轉著手機:「對晉城不感興趣?」
「嗯,一般。」陸嘉音說。
上次來晉城還是跟秦正一起,替酒吧老闆去體驗真人絕地求生。
那趟行程給陸嘉音的印象很差,秦正坐在身旁若有若無的視線,以及那種時刻準備著想要告白或者有親密舉動的狀態都讓她感到不適,還有9月初秋暴曬的陽光和風裡夾著黃沙。
回憶起來總覺得連路兩旁的植被都是蒙著沙塵的。
「上次,跟那個小結巴一起是你第一次來晉城嗎?」顧亦靠在駕駛位的后座里,長腿在有限的空間裡有些施展不開,看著有點憋屈。
「嗯。」
「覺得晉城很無聊?」
「差不多吧。」
顧亦忽地笑了一聲:「知道為什麼你覺得無聊麼?因為你選的出行同伴不對,這趟去S市你要還是跟那個小結巴一起,你也會覺得S市無聊。」
陸嘉音沒說話,顧亦乾脆起身扒著前排座椅,在座椅的空隙里看著她:「跟著我,去哪都不會無聊。」
其實陸嘉音很想問一下,去見女人帶著我真的好麼?
但她又覺得問出口有些八卦,索性安靜地等著看戲。
計程車停在一棟老舊的樓門前,顧亦付錢的時候陸嘉音抬頭望去:
樓體是磚面的,看上去這樓房比她還要年長一些,家家戶戶的窗戶上都貼著窗花,倒是顯得有些溫馨。
顧亦幫她拉開車門,她一下車,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喚:「小顧。」
「哎。」顧亦抬手衝著樓上揮了揮,「風這麼冷別在陽台站著,我這就上樓!」
陸嘉音詫異地抬眸,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站在五樓窗口,笑得和藹又親切,還跟她擺了擺手:「你好啊。」
老樓房沒有電梯,陸嘉音踩在貼滿小GG的樓梯上,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剛才那個奶奶?」
「怎麼樣,漂亮吧?」顧亦長腿邁著樓梯,笑著介紹,「別小看董奶奶,年輕時候據說是廠花呢。」
說完顧亦又壓低聲音囑咐了一句:「董奶奶家東西都是雙份的,但只有她一個人住,一會兒別亂問,她老伴走得早,不要提起她的傷心事。」
陸嘉音點點頭:「是你的……親戚?」
顧亦擺擺手:「不是,上次來晉城時候跟猴子他們吃飯,在飯店裡認識的。」
那次在飯店董奶奶哭得很傷心,顧亦過去問了才知道她丟了一枚銀戒指。
對於珠寶行業來說銀質材料並不值錢,市面上賣得也便宜,細細問過才知道,那枚戒指是董奶奶年輕時和老伴的定情信物。
找也找不到,顧亦乾脆應允下來說能給他能變出一枚一樣的,老人都是孩子心性,當即拉了顧亦的手邀請他們來家裡做客,又給顧亦看了戒指的照片。
樣式不複雜,放在現下的審美里甚至有些老土,但老人講起陳年往事,有些渾濁的眼睛亮過當晚的夜空。
最後一層的台階上不知道誰家的垃圾灑了,有一些髒水在上面,顧亦扶著陸嘉音的胳膊肘細心叮囑:「小心。」
兩人邁過污漬,一抬眼,董奶奶正笑眯眯地等在門邊看著他們。
董奶奶親昵地拉著陸嘉音,用皺紋滿布的手輕輕撫了撫她:「這姑娘長得惹人喜歡,合我眼緣,是小顧的女朋友吧?」
陸嘉音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董奶奶又拉著她往屋裡走:「謝謝你肯陪小顧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唉,就是耽誤你們年輕人的時間了,你吃過早飯沒?」
兩個問題疊加在一起,陸嘉音不是話多的人,也就沒刻意去解釋,只順著老人的話回答了後面的:「奶奶,我們吃過了。」
顧亦跟著進屋,笑著問:「董奶奶這是喜新厭舊啊,怎麼不問我吃沒吃過早飯?」
「問你女朋友不就是問你麼,這孩子!」董奶奶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寒暄了幾句,陸嘉音禮貌起身,說想借用一下洗手間。
董奶奶拍了她兩下,指著一扇淡褐色的門:「來家裡不用這麼拘束客氣,快去吧,水龍頭向左是熱水,女孩子洗手不要用冷水。」
陸嘉音愣了一瞬,咽下原本想要出口的道謝,乖乖應了一句:「好的。」
她從洗手間裡出來時,顧亦正在跟董奶奶說話。
董奶奶家裡很整齊,有種淡淡的茶花香,老人坐在一把實木椅子上,正拿著一枚戒指,眼裡閃著欣喜的淚花。
顧亦沒有坐在沙發上,他蹲在董奶奶身旁,略揚著頭笑著同老人講話。
他說:「大膽戴著沒事兒,甭怕丟,丟了我再給您做十個二十個的,對了,回頭我給您做個項鍊吧,能放照片那種,省著您每天抱著相冊看了。」
初冬的晉城很冷,窗外寒風吹歪了光禿禿的樹梢,但室內滿室陽光,顧亦蹲在有些裂縫的木製地板上,笑得燦爛。
陸嘉音站在洗手間門口,突然覺得顧亦跟很多男人都不一樣。
甚至,晉城也跟上次來時候不同。
「小陸啊快過來,看看你男朋友手巧得呀,這戒指做得多好。」董奶奶興奮得像個孩子,手裡揮著一枚銀戒指,「哎呀瞧我這記性,我還給你們煮了八寶茶,等等我去端。」
「哎,您坐著吧,我去。」
顧亦從地上站起來,熟絡地去廚房端出兩碗八寶茶,遞給陸嘉音時他向茶碗裡瞄了一眼:「還挺補。」
陸嘉音和顧亦各自端起茶喝了兩口,驅散掉身上的寒氣。
董奶奶把戒指套在手上,笑眯眯地開口:「這茶啊,適合你們兩個喝!」
顧亦對這種紅棗花生之類的東西煮的茶,認識還停留在「補血」的層面上,以為跟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要和紅糖水一個道理,還扭頭跟陸嘉音說:「你多喝點,對你好。」
接話的是董奶奶,老太太一臉喜氣:「對嘍,就是多喝點,對你們都好,這個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茶啊,是早生貴子的意思!」
顧亦一口茶嗆在嗓子裡。
倒是陸嘉音淡定地替他接了一句:「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asd」和「許光漢今天娶我了嗎」兩位小可愛的長評,很感動,木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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