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經過近12小時的航行,Dawn的眾人到達巴黎戴高樂機場,又在夜色里乘車回到酒店。Google搜索
巴黎是一座浪漫的城市, 美食、美景、美女各項都不匱乏,隨便一個街景都能用來抓拍。
但陸嘉音沒機會享受這些,超高清的攝像頭能放大一切皮膚狀態,陸嘉音需要嚴格控制飲食。
別說出名的甜點, 她連放了起酥油的牛角包都不敢吃。
後面的兩天更是緊張, 主賽方的秀場開放,可以供設計師團隊的模特憑證明入場彩排。
陸嘉音5點起床,天還沒亮,她用冷凍冰袋敷臉, 上妝去秀場做T台彩排。
秀場雲集著國籍各異的模特, 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大家都很美,很難分辨出到底誰更美一些, 因為美得各有特色。
排隊的時間比真正上去走T台的時間更久。
陸嘉音並沒有坐下休息,面對上百個專業模特,她不是沒有壓力的, 只是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壓力擊垮的人。
不是所有人在深陷泥潭時都有站起來的勇氣, 但陸嘉音有。
無論是面對韓露那樣的母親, 還是面對14歲的噩夢;
無論是心理問題,還是被迫經濟獨立。
陸嘉音從未抱怨過生活半句, 她在努力爭氣的同時,也在力爭遊刃有餘地面對一切坎坷。
顧亦說得對。
她不是個肯低頭、肯認輸的人。
陸嘉音在空場地上踩著高跟鞋, 一遍一遍,不停練習。
偶爾會有熱情的模特過來指點,也偶爾會有人心血來潮跟著她走一遍, 但從白天一直不厭其煩地走到秀場關門的人,只有陸嘉音一個。
巴黎的冬夜有些寒冷,陸嘉音裹著大衣從秀場出來,一眼看見靠在秀場門外的顧亦。
她略一愣神。
酒店就在秀場附近,走兩步就到了,顧亦居然特地來接她?
可能是她面上的不解太明顯,顧亦把圍巾繞在她暴露在冷空氣里的脖頸上,笑著說:「這是有男朋友的大模特的特殊待遇。」
酒店訂的是套房,叢梓和陸嘉音都是獨立的房間,猴子和叢源住一間,米老頭和大衛住一間。
顧亦沒跟大家住在一起,主賽方給設計師訂的房間在他們的套房樓上。
陸嘉音練了整整一天模特步,膝蓋以下的肌肉酸疼得幾乎不敢動,她坐在浴室的浴缸邊緣,用淋浴頭衝著熱水試圖緩解。
溫熱的水流落在小腿肌膚上,可能是太過疲憊,肌肉不自主地收縮。
肌肉痙攣,疼得難耐。
陸嘉音眉心緊蹙,倔強又無聲地握緊淋浴頭,繼續沖熱水。
腿部的不適逐漸緩解,陸嘉音正擦著水珠準備從浴室出來,房門被敲響。
「叩叩」,兩聲輕響。
套房裡只有Dawn的自己人,陸嘉音直接拉開門,意外地看見顧亦站在門外。
「你怎麼來了?」
顧亦靠在門邊,勾起嘴角,挺不正經地說:「來給我們大模特送點感興趣的東西。」
他說完,陸嘉音眼睜睜看著他從手裡拿出一條緞帶和一個眼罩。
這些尋常物品在顧亦手裡,總讓人不得不往歪處想。
偏偏這人還要不緊不慢地加上一句:「沒找到蠟燭,只有這兩樣,你看行麼?」
飛機上的蠟燭梗還沒玩完?
陸嘉音挑了挑眉梢,作勢要關上門。
顧亦探進一隻腳擋住門:「哎哎哎,逗你的,叢梓給你買的髮帶和眼罩,我呢,過來囑咐你些事情。」
陸嘉音退開門邊,顧亦就站在門口,沒有深入室內的意思。
他靠著門板,伸出一隻手,用一種不容抗拒的嚴肅語氣開口:「手機給我。」
陸嘉音不明所以,把手機遞給顧亦。
顧亦戳戳點點,又伸出手遞到她面前給她看:「鬧鐘給你改成8點,踏實睡覺,不用起那麼早。」
陸嘉音沒接手機,眉心輕蹙,明顯不是很認同顧亦的提議。
「知道我們的大模特敬業了,」顧亦拉開門,又笑著偏過頭,無風起浪地說,「昨天才說過得了冠軍就吻你,今天你就這麼用功,就這麼想讓我得冠軍?就這麼想讓我吻你?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8點。」
陸嘉音無奈地打斷顧亦。
顧亦拎著手機的輕輕一抬,反悔道:「要不還是9點吧,嘶,9點也有點早,10點怎麼樣?」
「我乾脆睡到下午吧?」
「也行,要不明天別去了,怪累的。」
陸嘉音有些無語,伸手去拿手機,顧亦迅速把手機背在身後。
她稍有些沒反應過來,身體順著慣性傾了傾,被顧亦笑著調侃:「又要投懷送抱?那來吧。」
顧亦輕輕擁了她一下,垂著頭,在她耳邊說:「還要靠珠寶設計贏的,不出錯就行了,你沒必要那麼緊張,還是那句話,你負責美,其他的交給我們。」
28日一整天,陸嘉音依然執拗地在秀場裡練著T台步子。
她希望自己能練到有內隱記憶的程度,無論比賽當天有什麼意外發生,哪怕用最差的狀態也能靠著慣性習慣走完T台。
這場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走秀為期3天,12月29-12月31。
德國的ZAZ工作室在第一天,Dawn在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出場對於陸嘉音來說很拼心態,畢竟前面會看見很多個工作室的各種設計,越是到後面她的壓力就會越大。
ZAZ的表現非常出色,一套托帕石珠寶贏得了滿場的喝彩。
哪怕帶著偏見,陸嘉音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很出色。
坐在觀眾席的Dawn成員在ZAZ出場過後變得有些沉默,這種氣氛擾得陸嘉音也跟著緊張。
第一天下午,一位金髮模特出場。
走到T台三分之二處,模特出現失誤,伴隨著尖叫摔倒在T台上。
她手腕上的鐲子勾住了絲質裙擺,場面一度混亂,秀場因為她的失誤緊急叫停半分鐘。
不遠處的觀眾席里傳來一陣哭聲,是那個鐲子的設計工作室成員們相擁著發出悲慟的泣聲。
也就是那一刻,很多人才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美輪美奐的秀,而是一場殘酷的比賽。
眾多設計師默默無聲,陸嘉音抬眸看過去,只覺得人心叵測都在這一刻:
有人淡漠,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同情,也有人惋惜。
但顧亦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微攏眉心,像是演示過千遍萬遍似的,用手輕輕攬了一下陸嘉音的肩。
他語氣里半是安撫半是調侃:「後天你上去,真要是摔了別顧著形象,怎麼傷不到怎麼來,就地來個後滾翻都行,其他的不重要,千萬別磕著自己。」
秀場嘈雜,陸嘉音聽見他說:「齁硬的地面,磕一下不得心疼死我。」
12月30日,比賽的第二天。
中途陸嘉音去了個洗手間,站在洗手台前按壓洗手液時,身後靠在垃圾桶旁的一個女人突然開口了:「Dawn的新模特兒?」
那女人語調裡帶著上揚的京腔,有些像顧亦他們插科打諢時的腔調。
驀地讓她想起那個被ZAZ撬走的備用模特。
陸嘉音掀起眼皮,在鏡子裡跟那個女人對視,神情淡然,只頷首表示默認。
那個女人手裡夾著一截細細的女士香菸,穿著一條緊貼在身上的短款連衣裙。
她肩上披著火紅的皮草,呼出一口煙,笑著說:「看見你跟顧亦坐在一起,很熟嗎?」
陸嘉音抽了一張擦手巾,隨口一答:「還行。」
「我叫丹妮,以前跟Dawn合作過,要不是ZAZ給的待遇更好,可能這次跟Dawn合作的人也是我呢,」丹妮長了一雙漂亮的狐狸眼,她說完,逕自笑著遞過煙盒,「開個玩笑,別在意,抽菸嗎?」
陸嘉音聲音淡淡:「不抽。」
丹妮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用一種非常熟稔又親密的語氣聊到了顧亦:「你知道麼,顧亦以前也是抽菸的,但有一次因為菸頭差點燒掉重要的設計手稿,他們幾個就都把煙戒了。」
「哦還有啊,Dawn經常搞團建的,年初去泰國的時候剛好我手裡有工作,不然我就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想想都很後悔呢。」丹妮語氣里露出一些遺憾。
她說著,陸嘉音也沒打斷她,只是略微垂著眸子,細細擦拭指尖上的水珠。
陸嘉音這樣微垂著眸子的樣子,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淡漠,就好像是在認真傾聽一樣。
丹妮越說越興奮,都是些工作室的日常,大約過了兩分鐘,陸嘉音忽地抬手一揮,做了個非常張揚的打斷動作:「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走前,陸嘉音淡笑著回眸:「少看些微博,真的那麼喜歡Dawn的話,ZAZ撬人時就不該跟著走。」
身後的丹妮一怔,死盯著陸嘉音的背影,用力把沒抽完的半支煙按滅在垃圾桶上。
陸嘉音是一個不太善於表達情緒的人。
工作室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很好,她也就把這群人當成家人一樣。
因此大家的微博她每一條都看過,只是為了了解他們的喜好。
她知道叢梓喜歡二環一家老店的酸奶,知道大衛洋蔥過敏,知道米老頭的咽炎不能吃過於辛辣刺激的食物,知道叢源喜歡買手辦。
也知道猴子上午發微博罵顧亦,下午就會給顧亦煮咖啡叫顧亦爸爸,然後騙到車鑰匙開著顧亦的車子出門。
更知道當年差點燒了手稿的,其實是叢梓的捲髮棒,叢梓這個管帳的在清算燒毀物品時比誰哭得都傷心,心疼地說:「這得損失多少錢啊!」
工作室的男人們怕叢梓難過,騙她引發著火的原因是菸頭,為了演得逼真,還集體戒了煙。
陸嘉音知道很多,因為她和他們是真正親密的夥伴,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她想,這樣的關係不是別人一句兩句話就能挑撥到的。
12月31日,陽曆年的最後一天,也是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最後一天。
Dawn的作品終於要登上舞台,是當天展出作品的第二個工作室。
陸嘉音同眾人分開,獨自在模特後台化妝做髮型。
不知道是不是她疑心太重,化完妝出來,陸嘉音總覺得放在更衣室的鞋盒位置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嗡」,手機在化妝檯上震動了一瞬。
陸嘉音拿起手機,看見一條來自顧亦的信息:
【走完記得卸唇妝。】
作者有話要說: -
(1/2)第一更,下一更還是在晚上10點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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