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康留宿在那位京圈大佬的家中,周京臣入夜也離開了,回北航集團加班。
程禧倚著窗戶,紅旗L9的大燈照在柿子樹上,周京臣步履匆匆從樹下經過。
上車前,他感應到什麼,駐足仰起頭,也望向這扇窗戶。
四目相視,程禧心跳漏了半拍,飛快合攏帘子。
車在院裡停了大約五六分鐘,才發動引擎。
她又悄悄拉開窗簾,雪地烙印著滾動的車轍,一枚菸蒂的火星子沾了潮濕,剛剛熄滅。
......
老宅新僱傭了一位擅長江浙菜的廚師,周夫人打包了三菜一湯,叮囑程禧送到北航集團。
「今晚有一場慈善拍賣晚宴,邀請了我娘家和京臣,我娘家這幾年在北方也做生意,不去不合適,我儘量抽空,假如我沒空,你跟著京臣去。」周夫人親自打包好,扣上食盒蓋,「你多露露臉兒,沒壞處的。」
程禧盯著食盒,沒反應。
「還和他生氣呢?」周夫人哭笑不得,「京臣罵了你,我也罵了他的,一個屋檐下過日子,兄妹哪有不吵架的?他脾氣差,你脾氣更倔,你撒個嬌,他能捨得罵你?」
程禧笑了笑,「我沒生氣。」
「京臣的婚事基本塵埃落定了,娶華家的小姐華菁菁,先來往著,中秋團圓再訂婚。」周夫人自顧自說,「華家的教養好,菁菁不會怠慢你。」
程禧默不作聲。
華小姐那天在葬禮上愛答不理,連面子工程都不做,明顯是懶得接觸,排斥她存在。嫁給周京臣,成為了小周太太,只會對她越來越疏遠,年長日久的,完全斷了聯繫。
除非程禧對周家有價值,周淮康夫婦做主聯繫她,可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外姓人,周家自然偏袒兒媳婦。
「你對胡生的印象好嗎?」周夫人昨晚要問,被周京臣一鬧,忘了問了。
「不合眼緣。」
周夫人蹙眉,「你不合他的?」
「聊不來...」程禧晦澀開口,「互相不合。」
周夫人沒給她施加壓力,「不急,你周叔叔有人選了。」
她抿唇,沒出聲。
程禧坐車趕到北航集團總部,是12點午休。
站在大樓的台階底下,周京臣站在最高處,和一群西裝革履的高管聊著工作,一步步下來。
他走到程禧面前,表情平靜寡淡,外人窺伺不出半點親密感,「怎麼來公司了?」
「慈善晚宴給周家遞了請柬,周阿姨不去,讓我跟你去。」
周京臣眼色示意秘書。
秘書打手勢,「程小姐,周總工要開會,您在辦公室等他。」
程禧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周京臣和她擦肩而過。
他穿了新中式的西裝,白底藍紋潑墨款式,襯得英氣清俊,似乎是晚宴的禮服。
髮型也梳理過,氣質很卓絕。
迷惑女人的金粉皮囊。
程禧在辦公室等到兩點,他一手扯領帶,一手開門。
「你吃午飯了嗎?」她迎上去,「飯菜熱乎的。」
周京臣坐下,揉眉骨。
「蒸了排骨,糯米藕——」
「我母親為你費盡心思,一心推你到台前,出風頭見世面,踩著所有二代小姐上嫁。」他打斷程禧,身體鬆弛靠著椅背,手指搭在扶手,敲一下,說一句,「如果她知道你想要逃離周家。」
程禧頭皮一緊,「我沒有想要逃離。」
他眼尾浮動著笑,笑卻比不笑更森寒,「償還周家,從此兩清,不是逃離嗎?」
「我償還不起。」她萬分清醒,「錢,程家的人情債,我的撫養費,哪一個也償還不起,所以我聽周阿姨的話,她安排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她舀了一碗粥,又一屜一屜取出蒸菜、燒菜、主食,擺好餐具,「可惜我不爭氣,葉柏南沒相中我。周叔叔馬上退休了,你又不肯接班從政,周家要維持地位,必須政治聯姻,對嗎。」
周京臣一張臉喜怒不辨,注視她。
「華家根基深厚,可男人都死了,幫不了周家。你願意娶華家的小姐,是因為青梅竹馬的情分,長輩口頭又訂過親,其實算不上聯姻。」程禧杵在那,一動不動,「周叔叔的打算,是我聯姻。」
他眼神起了波瀾,深沉像是無底的深淵。
「誰告訴你的?」
程禧低著頭,「我偷聽的。」
周淮康叫周京臣去書房談話,埋怨周夫人擅自做主介紹了胡生,胡生樣貌好,討女孩喜歡,萬一相中了,不容易拆散。周淮康滿意的人選是耿家的公子,不過是先天殘疾,跛腳嚴重,人倒是不醜,性格也好,五官端正。權富小姐嫌他瘸,不嫁他,普通門戶的兒媳婦耿家又不入眼,程禧是周家當女兒養大的,「假鳳凰」好歹比「真麻雀」金貴,於是耿家提出聯姻,周淮康一直猶豫,擔心她不同意。
老宅的兩個保姆在廚房議論這件事,程禧正好在一窗之隔的後花園清掃衛生。
「周總工。」秘書這時拎著粉色盒子進來,「按照程小姐的尺寸,在蘇州河製衣店挑選的禮服。」
秘書撂下盒子,迅速退出辦公室。
周京臣掀開蓋,掃了一眼,「換衣服。」
辦公室有一間小內室,他偶爾午睡,洗澡,程禧拿了衣服去裡面換。
一條牛仔藍的印花禮裙,清清爽爽的,符合她學生的身份。
周京臣不太喜歡嫵媚妖冶的風格,他替她選過三次衣服,全部是「國泰民安」系列的,中式清純風,不露不俗。
男人打量她片刻,一本正經點評,「大了。」
程禧也打量,尺碼並不大,「挺合身的。」
「我沒說裙子。」
她餘光恰巧掠過自己高聳的胸脯,不吭聲了。
周京臣走過去,在她手裡放了一根皮帶,「會系嗎。」
程禧將皮帶的尾端塞進褲扣,一孔一孔的穿進去,俯下身環住腰,「系松的,繫緊的?」
「隨你。」
周京臣腰部勁窄精瘦,什麼版型的褲子都駕馭得很好。
她系了偏松的,把襯衫下擺掖在邊緣。
忽然,男人拽住她,摁在那一處。
程禧往回縮,周京臣握得更緊,「那兩夜不是很纏著我嗎,今天不纏了?」
她從頭到腳的肌膚紅了個徹底,「我沒纏你。」
是他太野了。
又野又猛,她猝不及防。
周京臣前傾,鼓挺的鼻樑貼在她髮絲間,「香味不好,太艷了,用之前的。」
他手上動作沒停,操縱她探入,喘息也漸漸濃,「茉莉香適合你。」
程禧撇開頭,「這是在你辦公室...」
男人吻著她,她戰戰兢兢瞟辦公室門,他興致不在此,索性不吻了,唇抵住她頸窩,動作加劇。
周京臣的手長滿繭子,有厚的,有薄的,而程禧的手是軟的,沒骨頭似的,不堪磋磨。
那樣青澀嬌氣的軟,惹得周京臣腹部發脹,腰椎也癢。
「周總工,您母親過來了。」秘書叩門提醒。
程禧嚇得一哆嗦,刺激得周京臣也一顫。
他嗓音沙啞,額頭泛起汗,隱忍到極限,「多久上來。」
秘書回答,「五分鐘。」
「拖住她。」
「周京臣...」程禧哭腔,「你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