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頁A4紙被一根線串起,在清晨的陽光照亮房間時被掛在了床頭,用來倒計時靈氣復甦的日子。
一夜沒睡的李觀潮沒有任何疲累感,他的目光定格在自己做的簡陋日曆上,看著第一頁上30這個數字,忽然覺得他有些膩歪的人生有了色彩。
走出房間,推開院門,今天的青磚小巷也很有色彩。
遛鳥的隔壁王大爺準時準點的吹著口哨在巷中閒逛,賣豆漿油條的老兩口在早餐店裡撅著屁股忙活個不停。
趕著工作的年輕人步履匆匆,一蹦一跳的小孩背著書包滿臉的天真爛漫。
肉包子,烙餅,還有各類小吃的味道在上空飄揚,還有吵雜的話語聲充斥耳畔。
一切都充滿了煙火氣和人情味,看來人們的暴富夢想破碎後並沒有什麼影響。
也應該如此,人總要向前看,柴米油鹽才永遠是平頭百姓生活中的主旋律。
李觀潮一路和相熟的大姑娘小媳婦打著招呼來到巷尾,遠遠的就看見了老張包子鋪外一頭粉發的約翰,只是還沒走近就被一陣叫罵聲刺穿了耳膜。
「沒出息,你就活該窮,窮他媽一輩子!」
順著聲音望去,是靠街邊的紅門老院。
李觀潮沒有在意,巷子中的街里鄰居也沒在意,因為孫師傅家天天打,大家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一屁股坐在約翰的對面,這個傢伙正在啃著肉包子,蘸著醬油醋混著辣椒,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李觀潮一抬手,店面里的老闆就喊了聲:「好嘞。」顯然他吃什麼,老闆門清。
吃完最後一口包子,約翰放下了筷子,一邊擦嘴一邊道:「別說,你要真走了就沒人陪我吃早餐了,怪不適應的。」
李觀潮拿起筷子,不嫌棄的先吃了一口桌上剩下的小鹹菜:「別這麼基,婚禮準備的怎麼樣?」
約翰捋了捋還沒來得及去店裡整理的粉色頭髮,老臉一苦:「不是,這大早上的能不能不提這糟心事兒,沒談攏。」
李觀潮問道:「要多錢?」
「二十萬!」約翰抱怨道:「他媽的我也是不懂了,這是結婚還是把女兒當豬賣?」
「來嘍,豬肉灌湯包!」
包子鋪里肥頭大耳的老張將熱騰騰的包子端上桌,李觀潮沒等動手,約翰就徒手抓了一個塞進了嘴裡,似乎是想解解氣,卻被燙的一頓亂叫..
李觀潮則謹慎很多,一邊吃著燙嘴的包子,一邊燙嘴的道:「不..給...不....嫁?」
約翰點頭:「都給接回老家去了,你說呢。」
李觀潮終於吃完了一個包子,問道:「是不是親家嫌你太老?」
約翰:「……」氣急敗壞的指了指自己的格外鮮亮頭髮,又拎了拎自己雪白的襯衫,拍了拍自己的瘦腿褲,最後用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豆豆鞋,仿佛在說老子很潮,老子還很年輕。
李觀潮一笑,又夾了一個包子吃了起來,沒有評價他這身城鄉結合部的打扮。
約翰翻著白眼道:「不說我了,說你。」
「我怎麼了?」
約翰一敲桌:「別裝傻,蘇婕昨天想說什麼你心裡不清楚?」
李觀潮的情感經歷能寫一萬本書,他當然不會不懂。
約翰恨鐵不成鋼的繼續道:「李觀潮你說你個無業游民,啥也不是,蘇婕這種房姐怎麼就看上你了呢。」
李觀潮神色從容的答道:「我帥啊。」
「……」
約翰趕緊喝了一口水:「帥又不能當飯吃!」
「實際上是可以的,這種話都是長得醜的人自己安慰自己的。」李觀潮看著約翰的老臉,眨了兩下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約翰:「……,不是,能不能好好說話,你這一邊揚著沙子怎麼還摳人眼珠子?」
「內個,我問你個事兒,嚴肅的,認真的。」
約翰見李觀潮難得一見的正式樣子點了點頭。
李觀潮放下了筷子,推開了擋在面前的屜籠子,還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這才小聲道:「你發現沒發現你最近髮際線上移,開始脫髮掉發了?」
約翰:「???」
「是不是偶爾也會體力不支,腰酸腿疼,精神不振,好像身體被掏空?」
約翰驚異的看著李觀潮,雖說他說的全中,但作為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承認?更何況,李觀潮這麼問一定是……
「你特麼是不是去做腎寶推銷員了?」
李觀潮:「你才腎寶推銷員,你全家都……」
「別介,那你要幹嘛?」
李觀潮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道:「我最近偶得大師指點,練習了一套呼吸吐納之術,只要每天清晨一小時,腰不酸了,背不疼了,一宿都能七次了!」
約翰眉毛一高一低道:「你和誰七次去,擼七次不得擼破皮?」
李觀潮:「……」
約翰繼續:「還有哪兒的大師啊,有我大嗎?」
「呼吸吐納是啥,是打坐嗎?」
一邊說著,他的聲音一邊越來越小,身體還開始微微前傾,說到最後,他的老臉已經貼近了李觀潮,還用那隻不知是因為常年握剪刀,還是因為某些不可描述之事,反正滿是老繭的右手擋住了半邊臉,輕咳了一聲作為鋪墊。
「內個,真能七次嗎?」
……
人總有弱點,洞悉弱點就可以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活了一萬年的李觀潮無比清楚這一點,況且他也沒騙約翰,畢竟靈氣回溯了,修行能增強體魄,自然也能增強...別說七次,十八次也是可以實現的。
所以看著約翰他鄭重的點了點頭,只是沒等說出『真能』,不遠處就傳來了蘇婕的聲音:「李觀潮。」
「啊?」
「手機怎麼打不通?」
「吃早飯就沒帶,這是?」
眼前的畫面中,蘇婕的寶馬X5熠熠生輝的停在街口,她今天恢復了蘇哥本色,穿上了牛仔褲白T恤,不施脂粉,卻清麗好看。
同時和蘇婕站在寶馬旁的還有一個小女孩。
女孩年紀不大,不及蘇婕的肩膀高,有些纖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皮膚倒是Q彈,一雙大大的眼眸十分明亮,但微蹙的眉頭緊閉的唇線組成了一副小臭臉,有點酷酷的。
蘇婕拉著她來到了李觀潮的面前:「叫李叔叔。」
李觀潮一抬手打斷道:「別介,叫哥哥。」
小女孩還是那副臭臭的表情:「好的,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