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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純純事業心

2024-08-29 12:14:47 作者: 顧四木
  這日至晚間時分, 林姜就給皇上開了足足睡八個小時的安眠藥,預備讓皇上先好好睡一覺,之後再盯著慢慢調養去。記住本站域名

  次日清晨, 衛刃很早就到明正宮來了。

  明正宮裡還是一片墨黑,畫眉公公手腳放的很輕, 讓衛刃進寢殿正門來。

  皇上朦朧睜開眼睛的時候,因睡的太好太久, 聲音都有些異常嘶啞, 一開口還嚇了畫眉公公一跳。而衛刃看起來表情沒什麼變化,卻瞬間捏裂了明正宮一個茶杯。

  皇上從他手裡接過水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原本無瑕的杯子, 變成了冰裂紋的。

  畫眉公公無奈嘆息:您真會挑著捏,這一套是皇上很喜歡的好不好。

  倒是皇上,他看慣了衛刃在他跟前的冷靜鋒銳, 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繃不住的著慌, 就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朕沒事的,別怕。」

  或許是皇上難得流露出來的虛弱, 也或許是這語氣太溫和太像一個長輩,衛刃只覺得眼睛都有點發酸起來。

  天光蒙蒙亮的時候, 諸位皇子就按著時辰在門口排排站,等著給聖躬違和的父皇請安。

  片刻後,卻見畫眉公公奉旨出來,向諸位皇子道:「陛下仍在休養, 口諭諸位王爺、殿下各自回去, 若陛下有意召見哪位, 自會派宮人傳旨。」

  諸皇子的眼神就飄得更厲害了:昨日父皇忽然不適, 林院正必是已經診治過了。可今日父皇居然還不能起身,甚至不肯見他們這些兒子……

  畫眉公公轉回去後,不免將此事婉轉匯報給了皇上:「奴才瞧著,方才候在外頭的王爺殿下們,都有些神思不屬,只怕是掛心皇上龍體的緣故,皇上要不要見一見,也好安殿下們的心。」

  而皇上正親手捧著一盞藥,皺著眉頭往下吞。

  他合理懷疑,林姜開的這平肝火的藥,是著意這麼苦的,好讓自己體會生病的艱辛。不過她信誓旦旦道:「向來平肝的藥,都是苦口的,陛下若吃不慣,臣就給您製成丸藥,只是藥效差了點。」

  皇上也只好選這藥效強的,力圖早日好起來。

  這會子本就吞藥如吞針,聽畫眉公公這麼說,肝火還沒平下去的皇上就冷道:「掛心朕,只怕是擔心朕要是有個萬一,坐著的這把龍椅吧。」

  畫眉公公低頭。

  皇上不用勺了,一仰頭把藥喝盡,然後立刻給自己嘴裡塞了好幾顆蜜餞。畫眉公公忙上前去,遞上溫開水。

  皇上探頭看了一眼:「唉,連茶也不許朕吃了,這日子過得。」

  他是皇帝,覺得日子不好過,就準備讓旁人也難過一點。

  「朕是著意不肯見他們,既然都掛心朕的病情,那朕索性就病一病。」皇上靠在枕上:「明日一早,就宣四位親王進來,朕放手讓他們『監國』看看——都盯著這把龍椅,那就自己試試,能不能坐得穩!」

  既然皇子們都想爭儲君之位,都覺得自己行了,那是騾子是馬就拉出來溜溜吧。

  --

  次日,皇上於明正宮召宗人令紹王爺、六部尚書等重臣,簡單粗暴分配了下工作。

  只道他身體欠安,這些日子就將朝中大事,交給四位封了王的皇子處置。

  皇上還煞有其事用帕子捂著咳嗽了幾聲,然後聲線沙啞裡帶著幾分虛弱,對跪下領命的皇子們道:「老二老三,吏部工部但有事,你們兄弟就商議著辦,老四老五,戶部和禮部的事務就交給你們學著辦理。」

  這四部是尋常瑣碎事務較多的部門。

  至於兵部,皇上只命他們有急事回稟紹王爺,無事就依舊去反省——上兩月剛揪出來的兵部與京營貪污案的勾連,餘波還未消盡,兵部上下哪怕暫時無罪的官員都仍在自查保釋期。

  而刑部,則是自己有一套律令、刑法可執行,若有極大的疑難雜案,還好交由三司會審,況且又有蔡侍郎這種猛人在,算是需要人操心最少的部門了。

  皇上分派完工作,耐著性子聽了幾句皇子們的『深情表白』:什麼父皇龍體最要緊,兒子們痛苦萬分恨不得以身代之這些話,就讓他們各自退下:「將朕交代的國家要事辦好了,就是你們的孝心了。」

  真是的,皇子們還跟他來這一套演他,這都是他在太上皇跟前演剩下的好不好!

  等朝臣和皇子們都退下,在側殿等著的林姜才進來,繼續給皇上把脈,然後道:「陛下龍體已無礙,只是仍有些勞累過度的虛耗,若是能歇上十天半月,讓臣好好調養一番,就再好不過了。」


  皇上表示朕放年假了,你只管調吧,朕絕對都遵照醫囑好生歇著。

  林姜鬆了口氣:「陛下真如此,臣就放心了。」

  皇上就指了指她,對畫眉公公道:「你瞧,這才終於笑了。這兩日在朕跟前都板著一張臉。」

  林姜可不認這在皇上跟前板臉的罪名,只道:「陛下聖躬不安,難道臣還笑容滿面不成?當然是心裡急臉上苦了。」又說:「況且也不只臣一個,陛下難道不見,衛刃和白公公,兩個都是面色凝重,可見都是擔心陛下。」

  皇上一笑。

  笑過後卻忽然生了感慨:「生在這皇室中,做了天子固然是世上最尊貴,可一旦身體有恙,真正擔心朕的卻是身邊的心腹臣子,並非嫡親血脈子孫,也算是一樁報應了吧。」

  皇上這樣的感慨,無人敢接話。

  倒是皇上自己看得開。

  他自己就是皇子出身,怎麼步履維艱打小保住自己性命,怎麼在父皇跟前露臉出挑,至後來怎麼保住儲君太子之位(其實他那幾年皇位也無異於太子之位),一步步都是蹚過來的。

  他不會有那麼天真的想法:自己做皇子的時候想爭皇位,做了皇帝爹卻把兒子們都想成真正孝順的乖寶,只聽自己的話。

  「做了皇子自然要有野心的,朕也不怕他們有野望想著做儲君。若朕的兒子都是忠順王叔那等以養戲子為志向,或襄王弟這種讓他辦點差事就哭哭啼啼的皇家子弟,朕才要頭疼呢。」

  沒錯,襄王爺在被皇上踢去監造皇家海船後沒兩個月,就接連上了七封摺子,說自己病的不行了,求皇兄免了差事讓他回家裡去養病,後來摺子上都帶著淚痕點點,讀來如杜鵑啼血,給皇上徹底整無語了。

  要是兒子們都是這等想給他點體面,讓他領個差事出息一下都不行的皇子,皇上才會頭疼。

  甚至最後皇上還開了句玩笑:「沒人喜歡長命百歲的皇帝,你倒也不必保朕活到一百歲。」

  -

  明正宮內,皇上還有心情開玩笑,明正宮外,吏部尚書要哭了。

  他們這些臣子自然先恭送了幾位王爺,這才慢慢往外頭六部走去。吏部尚書看著魏謙和林如海兩位,連連搖頭:「唉,這可怎麼整。」又半真半假抱怨道:「你們兩個自是不愁的,接下來我的日子可要難過了。」

  林如海和魏謙都道:「不至於。」但其實心裡也挺同情吏部尚書的。畢竟他們兩人的戶部和禮部,這些日子是暫歸四皇子五皇子管的。

  而吏部卻歸了二皇子三皇子。

  若說從前他們對年長皇子們還沒什麼認識往來,自兩個月前,卻是熟絡了起來——震驚朝野的京營貪污案與刺殺京營節度使案,最後就是四位皇子一起參與三司會審,當然與六部少不了打交道。

  那段時日的相處下來,六部這些做官做成狐狸的官員們,對皇子們的個人品性都是心裡有數。

  所以吏部尚書才想哭:分給他的二皇子三皇子,那簡直是兩個找事精——他們兄弟倆既喜歡找對方的事兒,也喜歡找朝臣的事兒,明里暗裡示意朝臣跟著他們混。

  也是因大皇子基本算是無了的情況下,二皇子就變成了隱形長子。但三皇子只比他小一歲,出身又比二皇子還強一些,他的母親並不是宮女出身而是正經選秀入宮的官宦女。

  因此,三皇子向來不服上頭兩個只年齡比他強的兄長。

  從前有大皇子的時候,三角形是最穩定,這三人還能轉著圈彼此掐一掐,可現在好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那就是兩極格局,只是掐彼此了。閒了還要伸腿出去踹一踹下面的弟弟們。

  比起來,四皇子五皇子可就省事多了。

  四皇子是個有點急躁,有一說一的急脾氣,但平素並不愛拉幫結派,只是喜歡在政事上與人吵吵架。五皇子就更不必說了,穩重沉靜是朝中所有大臣的共識,這位別說主動去拉扯大臣,大臣主動去貼乎他,五皇子都要避開的。

  故而吏部尚書愁的頭禿:現在那兩位事兒精名義上管著吏部,不得把吏部攪的天翻地覆啊。

  畢竟吏部是天部,主管天下官員考評,自然是所有有野心皇子的重點關注對象。

  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吏部王老才告辭走了。

  留下魏謙和林如海相視一笑,還是魏謙先道:「王大人向來如此,心裡都有了數口中還是要叫難。」

  這位吏部尚書王大人,可是個能人。


  六部里除了兵部外,都讓他輪了個遍,無論是太上皇在位還是皇上接過朝政,他的六部尚書之位都是穩穩的。

  可以說是老狐狸里的狐狸精。

  甭看他在這裡長吁短嘆儘是畏難情緒,但那兩位皇子絕對在他手裡討不到什麼實在便宜。

  頂多傷點面子絕對傷不著里子。

  而對林如海和魏謙來說,就更是自然去工作:該幹什麼幹什麼。

  他倆一個從林姜處得知,一個從紹王處得知,皇上的龍體是絕無大礙的,那就是當爹的拿實踐考考兒子,他們這些臣子就正常幹活就行了。

  明白人都不會這時候跳出來找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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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世上,明白人永遠不夠多,起碼就不包括吳貴妃。

  聽說皇上命年長分封了親王的皇子,都各自負責一部去監理朝政,貴妃難受的在宮裡一宿沒睡著,睜眼到天亮。

  她怪自己,怎麼偏偏君生我未生,以至於皇上開始繼承人了,她兒子才十歲!

  貴妃在宮裡多年,就算對大周皇族的隱秘不清楚,但起碼知道大周的皇帝沒有壽命特別長的,太上皇這種破紀錄的,還是早幾年就退位下去養著了。

  按大周后宮的規矩,妃嬪無詔又無特殊情況是不能往明正宮去的。只是這些日子皇上又不進後宮,實在讓貴妃忍不住。

  她想了良久,還是按捺不得,沒聽女官的勸阻,去明正宮求見皇上,只道作為妃嬪之首,皇后管理六宮不得閒,自己理應侍疾。

  皇上原本正召了樂師在明正宮聽琴音靜心呢,聽聞貴妃要來侍疾,覺得也好。

  一來貴妃生的美,看著也賞心悅目,二來從前與貴妃到底是頗有情分,否則以皇上的性子,也不會眾里挑一,只給了她貴妃的位置。

  正好現在閒了些,皇上倒也有與近日疏遠的愛妃敘敘舊情的心思。

  結果皇上難得有心要風花雪月一下,撿一撿感情,卻跟貴妃走了兩岔子:貴妃的心思卻都撲在給兒子要親王之位上。

  以皇上的智謀眼力,哪裡看不出貴妃的心思。從前得寵的貴妃,除了美貌外,也是一顆芳心掛在皇上身上,也讓皇上感覺到情意,這才多加寵愛。

  可現在自己還名義上『病的不能上朝』,貴妃的做派卻是口中說著擔憂龍體要侍疾,實際做的事全都是試探皇上,請求皇上給自己兒子十皇子早早封親王。

  過去幾年的情分,讓皇上耐著性子聽了眼前人一盞茶的哭訴。

  之後吳貴妃就見皇上起身:「畫眉,送貴妃回宮。」

  皇上低頭對上貴妃美麗而朦朧的淚眼,語氣平淡:「以後不必來明正宮請安了,朕不太想再見到你。」

  -

  貴妃失寵的消息,皇后處是最先知道的。倒不是她打聽明正宮的事兒,而是畫眉公公親自來傳話,只道:「陛下今兒吩咐了,貴妃娘娘從此後不必再面聖,貴妃娘娘方才在明正宮暈過去了。這不,陛下遣奴才來回娘娘,以後……」

  皇后聽前半段是又錯愕,心裡又有些暗爽。

  貴妃得寵那幾年,既有聖眷在身膝下又有兒子護體,真是眼裡沒有她這個皇后,如今竟也有不得見皇上面的時候。

  不過聽這前半段,皇后仍以為皇上顧念舊情,貴妃雖然失寵,但要自己這個皇后好好照顧貴妃,別苛待她。

  誰知畫眉公公接下來說的話是:「以後貴妃娘娘的一切消息,就請娘娘斟酌著辦了即可,不必叨擾陛下了。」竟是從此後連貴妃一點消息也懶得聽到了,全權扔給了皇后。

  若是皇后真跟貴妃有仇,簡直是可以放手摺騰她了。

  皇后:皇上果然還是她印象里的那個夫君啊。他的情未必多深,但無情的時候就很純粹。

  作為結髮夫妻,皇后對皇上的了解,絕對比任何一個宮妃都要深刻。所以這些年來,皇后留不住他的人和情,就也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去觸到他無情的那個開關。

  這不,有人替她去踩了那個開關,替她證明了,她這些年的小心收斂做的沒錯。

  更讓她慶幸的是,她一直擔心自己無子會被廢後,可現在最有希望接過後位的貴妃倒了,她終於能鬆口氣了。

  --

  畫眉公公卻知道,皇上心裡未必是沒有悵然的。畢竟在皇上漫長豐富的情史里,貴妃算是他最上心的一個女人了。


  就在次日,皇上看到一起來給他請安的衛刃和林姜,還頗為感慨。

  等他倆走後,皇上站在窗口處觀望,然後轉頭對畫眉公公道:「若是朕在後宮也有妃嬪,如他們夫妻這般情厚,彼此眼裡只有對方……」

  畫眉公公都已經在準備腹稿安慰皇上了,誰料皇上話鋒一轉:「那可就慘了。」

  被皇上急轉彎甩出去的畫眉公公:??

  皇上繼續感嘆:「朕若是跟這小子似的,滿心裡都是吳氏,再發現她心裡只有兒子的王位,意圖靠著朕的心意爭奪太子之位,那朕該多傷心啊。」

  然後皇上還對自己滿意點頭:「好在朕並非這等為情所困的皇帝,免了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

  畫眉公公:好吧,陛下您總是能達成邏輯上的自洽。

  而林姜身處太醫院,宮廷內八卦的匯聚點,自然也知道了貴妃失寵,還是完全性失寵這種後宮第一大新聞。

  於是這兩日給皇上請脈的時候,就格外留心,唯恐皇上會為貴妃的算計而心病鬱結,再添上病症。

  誰料皇上還真是日漸康復起來,那叫一個面色紅潤有光澤。

  林姜:果然,陛下雖然是個合適的皇帝,但在做夫君上就是后妃們的災劫。他天生就適合獨自站在最高處,他不覺得多孤單,反而是不想有人跟他分享這至高的風景。

  也因此,對於皇子的野心也好,妃嬪的異心也好,皇上看清後都會適當處置,並沒有真的為此傷心。

  就在皇子們還在糾結父愛,妃嬪們還在糾結君恩如流水的時候,皇上早就走沒影了。

  做這樣皇帝的臣子很舒服,做至親就有點慘了。

  林姜忽然理解了皇上為什麼對系統爸爸一見如故,經常流露出一種知己的喜歡來。

  大家都是一顆純純事業心啊。

  --

  進入了臘月,隨著皇上正常上朝恢復了處理政事,林姜就相對閒了一些。

  這日,姜卻正好遇到了一個近來腹部脹痛的小太監,診完脈開過方子後就來請教林姜,師徒兩人一問一答之際,周黎蘅到了。

  世子爺依舊是光耀四方,在太醫院見了林姜也依然是稱一聲:「林院正」——他聽黛玉說起過,哪怕在衛家,下人們都按照官職稱呼院正,而非太太或者夫人。

  太醫院更是朝廷官邸,還是官職聽著更順耳。

  周黎蘅是來送請帖的。

  上一回他到這太醫院給林姜送請帖,還是紹王妃有請,他替母親來送,這次卻就是替妻子來送了。

  只是這次的請帖並不是請林姜去喝酒賞花烤肉的帖子,而是黛玉邀林姜往新建起的女嬰善堂去參觀並提意見的帖子。

  「這麼快?」林姜問完卻也笑了:也是,紹王府要做點事兒,必是快的。

  周黎蘅也知道母親和妻子在做什麼,就道:「地皮選在了京城南邊,先起了大概的幾間房子,後頭還留了一半的地可以慢慢加去。」

  地皮沒選在貴人云集的京城東區,而是擇了人口最多的南邊,可見紹王妃這善堂,不是做了給自己裝面子的,自是真想收養些可憐的棄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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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休沐日,林姜就去看了紹王妃與黛玉起的善堂。卻見不但有了房舍和幾個負責照顧嬰孩的婦人,甚至已經撿到了兩個被遺棄在街角的女嬰,和一個四五歲,混在成年的乞丐里要吃的,卻被驅趕打罵的小姑娘。

  黛玉說起來那四五歲的小女孩來,眼睛都有些微紅:「我們問她,家在哪裡,她只說不記得了。又說爹娘哄她說,帶她進城買糕吃,然後把她扔在城裡就再沒回來過。」

  說著黛玉扭頭看著院子裡正在乖巧幫著收拾菜蔬的小女孩,心酸道:「還是這裡廚下的吳嬸子,在路上撿了她,再晚幾日……」再晚幾日,這孩子必然就沒了。

  林姜就不免安慰她,要是為那些不配為人父母的人動氣,只怕還難受不過來呢。做善堂,就只好不去想,外頭還有多少人需要幫助,只好去想去看自己眼前能幫上的這一個。

  而黛玉請林姜來,還有一事:「姐姐的醫館裡有許多出宮的無依宮女,我想著必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大夫的,要是她們願意,這善堂她們也可以來。」

  林姜笑道:『她們必是願意的。』

  這個年代的文盲率都高達百分之八十,何況是女子了,識字的更是少。不識字的人,在學習醫道時總是比旁人吃力不少。

  許多宮女估計都更願意來善堂做熟慣的事兒,照顧下小孩子們。

  林姜又問黛玉:「撿來的孩子倒也罷了,但那些自稱養不活女孩,就送了來的那些爹娘,可有備下紙筆叫他們簽字按手印?」

  別她們把女孩們養大了,那些人家裡又覺得缺個勞動力,把女兒帶回去正好幹活,或者藉口什麼想孩子了,把個女孩子弄回去,再賣一遍或是隨便嫁出去換彩禮錢。

  到時候若沒有個契約很是麻煩,那些人就能在門口鬧起來。

  紹王妃進門的時候,正好聽見林姜這句話,就道:「果然是姐妹兩個,你們總能想到一處去。我原是沒在意這些的,還是玉兒提起來,我覺得有理,就讓門客們備下了些契書。」

  這都是要提前簽好的,從此後這個女孩子,就跟遺棄她的爹娘再無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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