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影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格恩一劍攔腰砍中,面前的念獸被斬成兩段,然而它斷裂開的兩截軀體中間還有無數細小的黑線相互連接著,念獸身體破開的一瞬間,大量構成它形體的負面情緒擴散而出。記住本站域名
格恩與念獸之間的距離過近,那些黑線宛如有生命一般朝他圍了過來,沿著他的皮膚滲入體內。
影像……聲音……大量的信息從這些黑線中釋放出來,最為純粹的負面思想,若是普通人這個時候恐怕凡斯反應早就爆表了,然而格恩從十歲以來就一直和這些東西打交道,早就懂得如何去控制它們了。
電光從念獸破碎的身體中激射而出,格恩頂著疼痛將劍刃繼續向前刺出,大劍的前端變化為一隻利爪猛地捏住了念獸體內一個漆黑的球體。
那就是凡斯反應的核心,格恩之所以可以操控這些念獸的部分,最重要的關鍵就是不讓核心生成,只形成外殼,念獸就不會擁有意識,而格恩則自己充當了念獸的核心,將無核的軀殼當做傀儡來操控。當然,說起來簡單,想要達到這一步,他私底下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有幾次甚至險些失控。
「碎!」
格恩猛地扭動劍柄,只聽到一聲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響起,大劍前端幻化出的利爪直接將核心捏碎了,念獸受到致命一擊,朝天空發出一聲尖銳無比的長嘯。
破碎的黑色核心釋放出大量的惡念,格恩快速撤出了它的影響範圍,但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數不清的畫面和聲音直接注入他的腦海中,格恩晃了晃腦袋,握緊拳頭,指甲刺入掌心,一絲絲疼痛能將他拴在現實當中不會迷失在這些黑色的惡念里。
「不夠,不夠!不夠!繼續!」
「你是我們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就憑你現在的水平,配得上天人的稱號嗎?」
「不夠,還是不夠!」
「你的祖父從念獸手中救回了世界,你就做了這麼點事情就覺得了不起?」
「如果你哥哥還在的話……他會比你更加優秀。」
格恩看到一個女孩模糊的背影,她站在一個漆黑陰暗的寬敞空間裡,像是一個體育場,卻沒有門也沒有窗,只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能透下一點點光,場地內滿是傷痕累累的木樁,她的手中則握著一柄訓練劍,劍柄上已經沾滿血痕,而她的虎口也被磨破,繭和癒合的傷疤一層疊著一層,那是傷口未恢復又不斷被磨破才會形成的傷口。
「呀哈!」
女孩用盡全力喊出一聲,訓練劍上頓時電光大盛,隨著她揮劍的動作一出,劍刃激發出層層電弧,電光宛如亂箭一般朝前方飛出,面前的木人一個接一個被貫穿、斬斷、燒毀,最後全部倒在了地上。
「你自己都沒發現嗎?你六歲以前的記憶都是空白的?在那之前,你在哪?你是誰?」
訓練場中突然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手中攥著一張信紙,格恩猜測這個人應該就是剛剛約見那個白髮女孩的人,神墮的過程中,人的思維會變得混亂無序,時間空間邏輯都會被打亂,所以才成了格恩看到的畫面。
「蹭!」雷聲突起。
訓練場瞬間變成了血紅色,地上那些倒下的訓練人偶,全部變成了真正的屍體,遍地屍骸,好似修羅煉獄。
「他們的兒子死了,為了繼承天人家族,他們需要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為此……做什麼都是值得的。」男人獰笑著,他的面孔變得愈發扭曲,最後化作一個白髮的中年男人。
「奈樂,你還不夠格。」
白髮女孩痴痴地站在原地,她望向訓練場頂上那唯一的透光口,一隻風車插在那裡,四色的葉片隨風飛旋著,葉片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那些無光的惡念碎片當中,那小小的風車仿佛是她童年裡唯一的色彩。
「呼!」
格恩努力擺脫那些黑線的影響,隨著核心被擊破,念獸已經喪失行動能力,殘餘的部分會逐漸瓦解。
出了這麼大的事,警察和光念士協會的人很快就會趕到,格恩也趕緊離開了現場,免得惹上什麼麻煩,他現在還沒有考入軍校或者光念士學院,在市區使用能力是非法的。
另一邊,巴特已經把奈樂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因為河岸那邊的混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小姐,醒醒,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了,我得帶你回懸城。」
巴特將手放在奈樂的額前,淡淡的綠色光芒沿著他的掌心散出,他的光念並非治癒型,但通用的治療法他還是會使用的。
「咳咳!」奈樂突然睜開眼睛,慢慢坐起身來,樣子看上去有些虛弱。
「小姐……您好點了嗎?」
「頭好暈,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什麼也沒發生。」
「……」奈樂抬起頭瞪著管家,神墮時她雖然神志不清,但依稀記得被包裹在黑卵中的感覺,聯繫到突然出現的念獸,她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您還太年輕,意志太過薄弱,奎洛是故意刺激您的,他有意誘導您走到這一步。」巴特耐心開導著她,「您不應該相信那些惡毒的謊言,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奎洛是個沒有任何底線的反人類分子,他是在為他的家族蒙羞。」
「你們又有幾句話是真的呢?」奈樂撇開管家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我自己回懸城,不用你們操心。」
「您繼續這樣下去很危險,還是把抑制器戴上吧。」
「我說了,我不戴那種東西!」
「還吵呢,你們這些救世主都這麼閒的嗎?沒別的事幹了嗎?」
就在他們爭吵不休的時候,小巷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正朝兩人慢慢走來,巴特本來以為是奎洛,立刻伸手將奈樂護在身後,奈樂小姐則很不領情地把他的手推開。
然而那人並不是奎洛,而是一個黑色頭髮的下民少年,他雙手抱在胸前,神情很自然,但身上有一股和念獸很相似的味道。
「是他解決了那隻念獸……」巴特心中一驚,這個少年身上有兩種念獸的氣息,其中一個正是奈樂神墮後釋放出來的,可他身上又沒有任何勢力的徽章,證明他並不是個光念士。
「你是什麼人?」
「我只想跟她說兩句話。」格恩聳了聳肩道。
「你最好不要靠近。」巴特威脅道,光念聚集,周圍的空氣中凝聚出特殊彩光。
「別激動嘛,動起手來我可能打不過你,不過鬧出動靜,讓人知道兩個天人跑到這裡,而且附近還是出現念獸的事發地點。」格恩伸出手來,一個半透明的黑爪在他手上凝聚,「被人發現了,影響也不太好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不再相信你們了,我妹妹在一起事故里差點死了,到現在還沒法站起來,旁邊就有光念士,還有你們天人,但是沒有一個人,關心一個普通人的死活。」格恩語氣冰冷,隱隱透出一股恨意,巴特一手虛按像是隨時要發動攻擊,格恩則繼續說著。
「但不妨礙世界上還是有這麼多的白痴,把希望都寄托在你們身上,認為因為有你們這些救世主在,一切都能好起來,你所享受到的,再平常不過的優待,凝聚著無數人的希望。而我對你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希望你們別再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神墮也好,濫殺也好……」格恩的眼睛在奈樂和巴特之間擺動,像是在細數他們的罪行,「如果你們不以為然,總有一天人們會發現你們配不上這份厚望,把你們從高高在上的懸城上拉下來。」
「你又知道些什麼?」奈樂冷笑道:「這些話我聽膩了,我又是生來就要背負這些的嗎?」
「你自己的事情是你的私事,不要整天以為自己最委屈最痛苦,就因為你的胡作非為,會讓更多人承受無妄之災,要鬧你就回家隨便鬧,但是站到明面上,希望你扮好你的英雄形象。」格恩轉身離開,伸手把一個東西插進路邊的花瓶里,「這個送你,你慢慢想吧。」
「你!」奈樂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鈴響傳入耳中。
一支四色的風車在花瓶歡快轉動著,奈樂第一次離開懸城,她不知道這個並不叫風車,它叫做赫普鈴,四種顏色代表了第二次念獸戰爭中的四位英雄,這是孩童們編織好後,獻給凱旋而歸的英雄的,後來才演變成了一種常見的飾品。
那個時候……究竟是誰,一直在訓練場外陪著我呢?這個疑問在奈樂心裡存在了很久。
「巴特,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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