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師徒的訣別

  熟悉的內心世界中那面巨大的鏡子依舊還在那裡，只不過現在上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黑色泥漿，格恩走到鏡面上，像以往那樣將它們清理乾淨，在研究部地下與那些傀儡激戰的之後自己徹底失控了，心境也受到污染，不過現在的格恩已經和之前大不一樣了，哪怕內心浮躁也能夠保持冷靜，一點點將心境重新調整回來。記住本站域名

  掃掉那一層層黑泥之後，一個佝僂乾瘦的人影出現在鏡面上，格恩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他了，沒想到這老傢伙居然還活著。

  「你還在呀，還以為你已經煙消雲散了。」格恩走到西格瑪面前盤腿坐下，躺在鏡子上的老人微微睜開眼睛，用虛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繼續閉上了眼睛。

  「本來應該是這樣，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沒消失……我的任務就是把灰燼王的殘骸找出來，現在它已經出世了，我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西格瑪的聲音很小，當然，那不是真的聲音，他們兩人是靠靈魂連接進行溝通的，出現這種情況就證明西格瑪的精神以及接近消散了，只剩下一絲絲微弱的意志。

  「是嗎……或許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只不過你自己也忘記了。」格恩低著頭道。

  「可能吧，我只是一絲殘存的魂魄，關於以前的記憶，大部分都缺失了，不過，就算有什麼事要做，我也沒有機會去完成，我們都快死了，不是嗎？」西格瑪哭笑道：「你小子真是惹上大麻煩了。」

  「你也覺得我不可能贏嗎？」

  「你自己不清楚嗎？」

  「或許還有那麼點可能呢？」格恩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反正我是幫不了什麼忙了，我所有知道的招數都已經傳授給你了，我已經傾盡所學，決鬥之路只能靠你自己了。」西格瑪嘆了口氣。

  「我知道。」格恩認真點了點頭，「我不是來找你要東西的，我是來還東西的。」

  「還？」

  「對，我以前一直沒辦法面對自己，雖然得到了影念的力量但我骨子裡憎恨厭惡這力量，我一直在用你的招式戰鬥，因為我恐懼它，我一直在用這種方式逃避，但現在我不用再逃避了，現在我反而一身輕鬆，我什麼也不用想，只需要想著怎麼贏下決鬥就好。」格恩深吸一口氣，整個人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安詳寧靜。

  「你要還給我什麼？」

  「這些。」格恩站起身來，身後浮現出數把兵刃。

  那是西格瑪傳授給他的一套影念武器，白骨和黑霧構成的大劍、雙刀、爪子、長鞭以及那副骨翼，從十二歲開始格恩就在練習這些武器的用法，它們中的每一個格恩都熟悉無比，就像是自己的手腳一般驅使自如，可也恰恰是因為如此，他也被死死限制住了，無法突破這條邊線，格恩幾乎沒有開發過屬於自己的戰鬥方法，一直都在學習和模仿，而現在，是時候和自己和解了。

  他是個影念覺醒者，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格恩已經無比熟悉影念，熟悉那個黑暗而幽邃的世界，影念已經完全融入他的身體和靈魂，成為他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學會……如何驅使陰影的利刃來開闢光明。

  「從決鬥之路開始，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戰鬥，我走出你的陰影了，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將以新的面貌迎接這個世界。」格恩雙手捧著骨劍來到西格瑪面前，將這些武器一個接一個擺在他面前，他曾經既憎恨又恐懼這個老人，從心底里，格恩一直把他當做一個怪物，給世界帶來災難和毀滅的怪物，他和他的影鴉組織給人民造成了抹不去的傷痕。

  西格瑪給了他力量，教會他一切操控影念的要領，雖然是為了利用自己，但他的確是個盡職的老師，他教會格恩許多實用又有效的戰鬥技巧，讓他成為一個優秀的影念行者，以至於剛剛進入學院他便嶄露頭角，成為新生中的新星。

  但現在，該到道別的時候了。

  「你想好了嗎？」西格瑪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空洞的眼睛望著格恩，帶著一絲不知為何的悲傷，「今後，你就只能靠自己戰鬥了。」

  」嗯。」格恩用力點了點頭，神情堅決無比。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西格瑪伸出手來拍了拍格恩的肩膀，他的手乾瘦而無力，「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格恩問道。

  「其實你的力量，並不是我給你的，我或許教會了你一些招數，但這股力量，本身就是屬於你的，當時我被好幾個高階光念士圍攻，已經奄奄一息，根本就沒有力量可以給你……你所爆發出來的，一直都是屬於自己的潛能。」西格瑪虛弱道。

  「這……什麼意思？」格恩有些震驚，不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麼。

  」你不記得當時的場面了嗎？」西格瑪的眼睛直視著格恩，那空洞深邃的眼眶中似乎藏著什麼秘密，「當時在場的有多少人？那可是在市中心的鬧市區，周圍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好幾千吧？這麼多人裡面……為什麼我只選擇了你？難道找不到一個比十二歲的小屁孩更好的宿主嗎？」

  「我天生就是個影念覺醒者？這怎麼可能，我是遇到你之後才會使用影念的。」格恩感到難以置信。

  「你天生就是個雙覺醒者，你同時擁有影念的光念，是個萬里挑一……不，百萬里挑一的天才，這就是我選擇你的原因，你之前一直都沒有表現出覺醒的跡象，是因為你天生就擁有如此龐大的念波能量，兩股力量互相阻塞抗衡，如果沒有合適的引導，你永遠也沒辦法覺醒，所有我啟迪了你，本來想將你打造成影鴉組織的秘密武器……可你的意志是如此堅定，就像你的力量一樣，你生來就有光暗兩股力量，你註定是徘徊在光與影分界線上的人，任何一方都無法擁有你，你就是你。」西格瑪已經很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了，激動地說完這些，他的身體依舊變得幾乎透明，像是耗盡了所有力量。

  」我」格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剛才那一幕幕畫面，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回放，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特殊性，他的天賦，他的命運，他的能力，他的所有一切。

  「這也算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吧，或許知道了這些，你在決鬥之路上能更自信一些，你是擁有非凡命運的人，光與影之子，不會輕易死在這裡的。」西格瑪最後拍了拍格恩的頭，他的身體開始瓦解消散，這個沒有歸處的幽魂終於等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他將永遠沉眠在黑夜中，等待他的靈魂重新回歸自然，回歸所有人的歸處……

  「……」格恩雙手掌根相碰，兩隻手對稱，一手朝上一手朝下，朝著面前消散的人影行禮。

  不是光念士禮，這是影鴉組織的秘禮，很早之前他就在西格瑪的記憶里知道這個手勢，但這是格恩第一次使用它，這也是他第一次承認了西格瑪，在最後離別的時候。

  「再見了，西格瑪師父。」格恩低聲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格恩的已經和之前大不一樣了，他意識到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光與暗，哪怕是光念士組織一樣存在著腐化與內鬥，哪怕是影鴉和星火軍團那樣的不法者中，也有堅守底線的有識之士……或許就像是西格瑪說的那樣，他註定不屬於任何一方，註定站在光暗的分界線上。

  格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光明和黑暗，不知道何時，面前的心之鏡已經發生了變化，從中間分割開一道線，黑與白各占據了一邊，如同古代的太極圖陣一般，一陣風吹拂起他額頭上的短髮，他的雙眸閃耀著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兩股力量在他體內交融，仿佛在一瞬間化作了金色巨龍盤旋在他的背後，一聲嘹亮的嘶吼衝破雲霄，響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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