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中的藍眼睛

2024-08-29 12:25:32 作者: 燕麥燒酒
  燭光晃了晃。

  孟昭歌驚奇地看他一眼,見他緊皺濃眉,放在桌上的那隻手握成拳。

  看上去是生氣了。

  她覺得有趣,從前她溫柔小意,圍在他身邊百般照顧,生怕哪裡叫他不滿意了。

  那樣的卑微體貼,可宇文期連看都不看一眼。

  如今她不想理他了,昨日甚至踹了他一腳,他竟又巴巴地貼過來了。

  孟昭歌靜靜地道:「王爺,妾身不是你的奴婢,若要人伺候,我把墨環叫來。」

  宇文期第一次被她如此直接地拒絕。

  「本王又沒讓你怎樣,難道同本王說句話、倒杯茶也不行?」

  「……」

  孟昭歌提起茶壺,滿噹噹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宇文期面前,「喝吧。」

  她微笑:「倒個水而已,如果您願意,妾身還可以再幫您倒十杯。」

  宇文期匪夷所思地盯著她看:「孟昭歌,這就是你的態度?你昨日踹本王的那一腳,還沒跟你算帳呢。」

  孟昭歌:「那不行的話,王爺也踹妾身一腳?」

  她甚至厚臉皮地道:「要妾身穿著衣服,還是脫了衣服給您踹?昨日,您不是迫不及待要在馬車和妾身圓房的嗎。」

  一個女子把床笫之事掛在嘴邊,簡直厚顏無恥。

  宇文期赫然起身,他覺得自己今日來,就是個錯誤。

  「荒唐,在你的梅苑好好呆著,這三日不許出去。」他憤憤道,拂袖而去。

  門被重重關上,徒留清風鑽入門縫,帶來一絲涼意。

  瘟神走了。

  孟昭歌滿意地勾唇,翹起二郎腿,將茶一飲而盡後,走到了書案前。

  趕走了瘟神,是時候干正事了。

  如今離宇文期得到重用的日子越來越近,若不想看著他再度春風得意,那便要先下手為強。

  她寫了一張紙條。

  …

  隔天。

  往日門客絡繹不絕的東宮,此刻早已冷清不堪。

  一紙書信,藏在菜筐中,送到了已毫無人煙的膳房中。

  被幽禁的太子將那封書信看完後,眼底陰森地將信紙撕了個粉身碎骨。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一個平日對他百般獻媚的女人,竟也要和他劃清界限了。

  「殿下,這是何人送來的?」身邊的死士黑鷹猶豫著問道。

  宇文練輕嗤一聲:「孟常寧。」

  似乎是猜到了這信的內容,黑鷹陰沉著眸子:「屬下去殺了她!」

  「不嫌麻煩嗎,污了你的刀。」宇文練淡淡地道:「更何況,太多雙眼睛都在盯著東宮,孤如今絕不能輕舉妄動。」

  「是。」黑鷹低眸。

  宇文練沉思間,瞧見了那桌上的木簪。

  孟常寧倒會噁心人,都要將他踢開了,還送什麼破簪子?

  他拿起,面無表情地掰斷。

  然而,簪子中卻掉出一張被卷得極細的紙條。

  宇文練一怔,神情凝重地展開。

  紙上,只有五個字:沐冬之日見。

  連署名和地點都沒有。

  他若有所思地瞧著薄薄的紙片,從那上面聞到了淡淡香氣。

  竟還是個女人。

  黑鷹嫌惡的道:「這孟常寧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她。」宇文練低聲,面色沉沉。

  黑鷹一愣:「那是誰?」

  宇文練沉默,這的確也讓他意外。

  在他被父皇憎惡,被朝野上下放棄時,居然還有個人,想要見他。

  會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他雙眸幽深,面色如常地將那紙條焚燒殆盡。

  …

  荊王府。

  墨環提著點心,進了房中,溫聲道:「娘娘,點心買來了,東西…也已經送到。」


  孟昭歌輕輕「嗯」了聲。

  今早,她要墨環拿著那根特製的木簪,守在明西將軍府周圍,一看見一個身材矮小,家僕打扮的人出去,就也跟上去。

  若不出意外,孟常寧會讓她的丫鬟扮作小廝,買通給東宮送菜的小販,把給宇文練的信放在菜車中。

  她要把簪子放在信封中。

  這是最好的給宇文練遞消息的方式。

  萬一被發現,也沒人會懷疑到她頭上,所有黑鍋都是孟常寧的。

  她又問道:「知道王爺去哪兒了嗎?」

  「似乎是進宮去了。」墨環道:「我聽見行墨樓的人說,這幾日王爺都很忙。」

  孟昭歌點了點頭。

  算算時間,馬上褚帝就該派宇文期去承州了。

  前世的這時候,她正因無子,而被蘭妃逼迫穿著胡姬的衣裳去討好宇文期。

  結果被他大加斥責,說她衣著暴露,不成體統。

  她傷心極了,臥病不起。

  孟常寧就趁著這時,和宇文期勾搭上,甚至為了表明真心,陪他一起去承州。

  兩人在承州,直接就有了肌膚之親。

  真是拼了老命。

  不過今生,孟常寧是絕不會再跟他去了的。

  因為她同時,也讓墨環買通了將軍府附近的乞丐,要他們散播一些流言。

  ——承州之地,天花頻發。

  而孟常寧最為愛惜的就是她的容貌。

  果真,第二日,褚帝便下了令要宇文期前往承州,體察民情。

  此事也很快傳到了明西將軍府。

  「我沒辦法跟王爺去了,若得了天花,我的臉就毀了。」孟常寧覺得煩惱。

  怎麼承州忽然就頻發天花了?

  本還想賭一把,趁著這一趟拿下荊王。如今看來,老天都不讓她去。

  但孟常寧又很擔心,問道:「孟昭歌不會去吧?」

  若叫他們夫妻二人情比金堅了,那她可真是嘔死了。

  竹音道:「要不奴婢把這事到荊王府那邊說說?」

  「快去!」孟常寧道。

  於是,承州頻發天花的謠言,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孟昭歌耳朵里。

  她也知道這一定是孟常寧故意散播的。

  而最離譜的,是宇文期甚至都相信了此事。他走時,帶走了三個郎中,生怕自己染上天花。

  孟昭歌差點兒沒把牙笑掉。

  而後幾日,她在荊王府養精蓄銳,來日好好折磨那對狗男女。

  轉眼就到了月中,頭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見有個少年,長著一隻藍眼睛,跪在她的屍體前,不停地流著淚,還給她立了墳。

  她想去喊那少年的,可下一刻,卻倏然甦醒。

  醒來後,便有些恍惚,那夢境太真實了,真實到像她親眼所見。

  沒等孟昭歌緩過來,墨環從外頭走了進來,說:「娘娘,孟老夫人來了。」

  這可真是稀客,她嫁來荊王府半年,娘親可從未來看望過她。

  這個時候,娘親不在家裡陪伴心愛的長女,來見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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