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房中鴉雀無聲。
異瞳少年聞言,驚慌失措地從木凳上彈起來,道:「娘娘,我——」
「你坐下,別管我們大人的事。」孟昭歌不聽他說話,強行把他按下去。
元驚烈:……
「為何不能?」孟昭歌理直氣壯地扯過那身淡青色暗紋番西花長袍。
「一身衣裳罷了,我想王爺不會那么小氣的。」
「再說了,他那日讓孟常寧穿我的衣裳時,他問過我嗎?」
墨環發現自己說不過她。
於是眼睜睜看著孟昭歌拿著那衣裳,把衣裳往元驚烈身上套。那少年也乖乖順從她,任由她擺弄。
只是,這身長袍對於元驚烈而言,著實太大了。
不像是人穿了衣裳,倒像是衣裳穿人。
元驚烈無辜地看著孟昭歌,小聲道:「娘娘,太大了。」
孟昭歌:「是有點。」
墨環:「那是相當大。」
「罷了,反正也穿不了多久,明日我叫裁縫來給你做幾身衣裳。」孟昭歌說著,又吩咐墨環:「去看看廚房的晚飯準備好了沒。」
「是。」墨環出門。
房中只剩下了孟昭歌與元驚烈,孟昭歌望著他有些毛躁凌亂的頭髮,想了想,說:「我給你梳頭吧。」
沒等元驚烈回答,她便拉著他坐到了內閣的梳妝檯前。
女子閨房中,有著淡淡的蘭花香味,沁人心脾。
孟昭歌溫柔地為他梳頭,指尖穿過他的青絲,生怕弄疼他,一下下的,格外耐心。
元驚烈頭皮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弄得他心中也泛起漣漪。
他坐在妝檯前,想偷偷看一眼孟昭歌,可卻看見了銅鏡中的自己,瘦到兩頰都凹了進去,實在憔悴。
而銅鏡中的她,卻貌美得不似凡人,冰肌玉骨,出塵絕色,像洛水之畔的神女。
少年不自覺便微微低下頭,不敢再看。
梳完頭後,孟昭歌為他高高束起頭髮,笑著說:「你這個年紀的,這樣扎著最是好看。」
元驚烈摸了摸自己的發尾,臉紅地點頭:「謝謝娘娘。」
「別叫我娘娘了。」
孟昭歌早就想糾正他,這少年,前世願意為了她而死,今生她怎麼能叫他做下人?
更何況,她覺得這孩子是個可造之才。
於是想了想,道:「叫我『阿姐』吧。」
元驚烈愣了愣。
她竟不是要留他做侍從,而是要認作義弟嗎?
這樣…似乎也好,若做侍從,他無法接近她。若做弟弟,便能留在她身邊,好繼續弄清楚她是不是『她』。
於是,少年眼睛亮晶晶地喊她:「阿姐!」
孟昭歌笑:「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元驚烈。」他答:「驚世之才的驚,燎原烈火的烈。」
孟昭歌有些羨慕他,稱讚道:「這是好名字,你爹娘給你取名字的時候,一定滿懷著愛。」
可少年卻搖搖頭,解釋道:「爹娘自我出生後,便被洪水沖走了。這是我姐姐給我取的名字,但姐姐,後來也去世了。」
竟是意外問到了人家的傷心處。
所以,他是因此才淪為乞丐的吧。小小年紀,不知流浪了多少年。
孟昭歌心底觸動:「對不起,是我多問了。」
說罷,又反應了過來什麼,忙補充道:「若你介意叫我阿姐,可以不叫的,隨便你叫什麼都好的……」
但元驚烈溫聲道:「阿姐不要多想,若姐姐知道我遇見了你,她會很開心。」
孟昭歌這才鬆了口氣。
片刻,晚膳做好,下人們將香噴噴的飯菜擺滿了桌。
孟昭歌特意給他準備的較補的食物,但叮囑他不要吃太撐,不然對身子不好。
晚上,她將元驚烈安排在了王府的客房。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晚上時,孟昭歌又做了個夢。
夢中,仿佛是皇宮,只是一片死寂。
往常端莊賢淑的陳賢妃,正抱著兒子曾經的衣物淚如雨下。
一日前,她的兒子永王被太監發現,滿身是血地倒在了西花園中。
當太醫匆匆趕到時,永王早已經沒了呼吸。
褚帝來看她,承諾一定會抓到兇手,可陳賢妃言之鑿鑿。
「一定是老五家那個殺了非兒,怎麼就她那麼巧的也在西花園?」
「陛下快把那個孟昭歌抓起來!為我們的兒子報仇啊!」
褚帝聽了這些話,便真的把孟昭歌叫來了皇宮,一同來的,還有宇文期。
她跪在地上,被嚇壞了,哭著解釋說不是她。
褚帝問她:「那你和永王,為何會一同出現在西花園?」
可她羞於啟齒,磨磨蹭蹭地不肯說,便惹惱了褚帝,下令要將她暫時關押。
她大驚失色,想要說出口時,卻有禁軍侍衛來報,說殺死永王的兇手已經投案。
又過了幾天後,卻傳出了天牢有重犯逃出的消息。
那可是天牢,竟有人能從天牢逃走?
這令柴安一時人心惶惶,但此後的很久,並沒有任何一樁兇案傳出。
那個逃走的重犯是誰,也無人知曉……
可如今,孟昭歌睜開眼睛,忽而意識到了他是誰。
——之前的夢裡,在西花園中,有個侍衛,用石頭砸死了永王。
那個侍衛,保護了她,是她的恩人。
可惜她無法報恩,她沒有看見那侍衛的臉。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總做這樣的夢,這夢太詭異,都是她前世發生的事。
起身之後,孟昭歌沒再多想,進了宮。她得去求蘭妃,把孟常寧帶出來。
只是沒想到,卻先遇見了永王宇文非。
但永王沒看見她,他躲在牆角,有樹遮擋住他肥胖的身子,正趴在一個年輕的女人身上,好不親熱。
「別親了,萬一有人過來。」那女人打了他一下。
「沒事,誰會看見。」
兩人繼續親熱。
孟昭歌看見了那女人的臉,她不免吃驚。
竟是夏才人。
這永王,當真色膽包天,連自己親爹的妃嬪都敢搞。
孟昭歌眼底浮現一抹狡黠,彎腰撿了一顆石子,倏地扔向宇文非。
「啊!」石子正好砸在宇文非後腦上。
他嚇了一跳,匆忙回頭,可什麼都沒看見。
夏才人也面色慘白,兩個人連忙從樹後跑出來,四下張望。
可就是一個人都沒有。
宇文非驚恐極了,有人看見他和夏才人親熱了,並且非常挑釁地砸了他。
到底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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