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楓葉落紅。
小岩子如往常般，借出宮採買，來到了武安侯府。
「這幾日，陛下可有去見阿姐？」元驚烈站在院內的池塘邊餵魚，重複無數次地問出這句話。
「沒有，陛下自身子好些後，便一直臥床看奏摺，沒出去。」
「不過……」說到這裡，小岩子皺了皺眉，像是覺得奇怪，「有件事，奴才覺著不太對勁。」
「什麼事？」
「陛下忽然叫王公公選了一批宮女進乾坤殿，還特意挑的容貌出挑的，可從前乾坤殿是一個宮女都不曾有的。」
聞言，元驚烈也有些驚訝，但略一定神，很快便想到了什麼。
陛下這是看永王夫婦生下世子，有了危機感了。
不過，陛下吃了那麼久的松骨散，臥床了小半年，就算如今想要龍裔，也是有心無力吧。
元驚烈：「盯著點那些宮女，陛下若有瞧上誰，便來跟我匯報。」
「是。」
那廂，皇宮中。
入了夜，在王允的安排下，容貌最為出色，名叫海棠的宮女，打扮的妖艷，來到了寢宮伺候宇文練。
燭火通明，辛勤的宇文練剛好了一些，便急著處理著政事。
他鼻尖聞到了一股香氣。
海棠以紗遮面，一雙柔荑大膽地將他手中的摺子抽走。
「陛下，該歇息了。」
宇文練對上那女子妖媚的雙眼，卻波瀾不驚，心底也本能產生了排斥。
他不喜歡這般塗脂抹粉的女子。
可為了龍裔……
「嬤嬤事先教過你如何伺候朕嗎？」他看了她一眼。
面紗下的紅唇柔聲：「都已教過的，奴婢定會好好侍奉陛下。」
宇文練輕輕『嗯』了聲。
幔帳被解下來，海棠脫下外衫，跪坐在宇文練身體的兩邊。
「陛下……」她撫摸著男人精瘦胸膛，眸中閃過精光。
房中萬千旖旎，溫熱似在上升。
宇文練閉上了眼睛。
倏地，他的眼前卻似乎有一道寒光划過。
「狗皇帝，受死吧！」女子凌厲的聲音傳來。
宇文練猛地睜開眼睛，那道利刃正刺向他的身體。
而那坐在他身上的女子，眼底燃燒著熊熊恨意。
宇文練反應極快，一把將女子推開，繼而滾落在了地上，「來人！有刺客！」
「受死吧！」那女子亦迅速反應過來，再度撲向地上的宇文練。
然而這時，殿外把守的侍衛闖進。
「陛下！」其中一名侍衛見情況危急，將手中佩劍擲向那女子的身影。
劍身直接橫穿了女子的身體。
「啊——」女子尚未來得及躲避，瞪大雙眼，跌落在地上。
然而，臨死前，她依舊用一雙憎恨的眼睛，不甘地瞪著宇文練。
王允衝上前扶起宇文練，宇文練趔趔趨地走向那女子，彎腰一把扯下面紗。
那女子還死不瞑目。
然而，王允卻驚呼：「這……這不是從前先帝蘭妃的侄女嗎！」
宇文練目光漸冷，「你說她是那個秦月柳。」
「是啊，奴才先前見過她。」王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先前陛下您下旨賜死她了啊，怎麼她如今沒死。」
非但沒死，還敢來刺殺天子。
「把她的屍體給朕去餵狗，再好好查查，她是怎麼混進皇宮來的。」宇文練扶額，狠狠地說道。
看來，這宮中還有人對他恨之入骨。
既然能有一個秦月柳藏在宮女之中混進乾坤殿，那其餘的宮女，恐怕也不能留了。
…
隔日，前幾日剛被選進乾坤殿的宮女們，再度被逐了出去。
只因自從生病之後，宇文練的防備心愈發深重。
可龍裔一事依舊未能解決。
他左思右想，腦海中只想到了一道身影。
——這夜，宇文練吩咐王允，將昭歌帶到了寢宮之中。
昭歌頓覺不妙，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去面見宇文練。
一到殿中，便盡力冷靜地道：「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尋民女何事？」
宇文練看了一眼她不安的神色，「不必那麼害怕，朕若想強迫你什麼，就不會只關著你了。」
「……是。」昭歌很想懟他，難道被強迫關著，就不算強迫了嗎？
「那陛下今日召見，可是有何要事？」
宇文練沒立刻說什麼，而是給了王允一個眼神，王允心領神會，將小岩子喊了出去。
殿中只剩他們二人。
「朕不和你打馬虎眼了，便開門見山吧。」宇文練看著她，很直白地問道：「朕需要一個長子，來穩固江山，你可願意幫朕？」
昭歌目露茫然，這事，他找錯人了吧。
「陛下想要皇子承歡膝下是情理之中，可民女怎麼幫？」
話說完，對上宇文練那飽含深意的眼神，便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他是想……？
「陛下！萬萬不可，民女此等身份，怎麼能成為皇長子的母親！」昭歌張皇失措，忙磕頭婉拒。
「若陛下想，一定有許多出身高貴的女子願意為陛下誕下長子！民女…民女實在不配。」
宇文練靜靜地聽著她的話，往後靠了靠，眼睛被陰影遮擋住幾分。
昭歌不敢抬頭，只能看見他的手放在膝上，把玩著核桃。
時間似乎都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昭歌，朕已經放低了姿態，請求你的幫助，你實在不該再這般拒絕朕。」
昭歌緊張地咬著唇，「陛下，民女……」
「你告訴朕，你心裡有武安侯，所以才拒絕朕，是不是？」他打斷她。
昭歌心中一震，舌頭都打了結，忙道：「不是！」
「那就是那個郎中，裴玉？」
「自然也不是！」昭歌背後冷汗直流，「民女真的只是自覺不配，和其他人都無關。」
「哦？」宇文練依舊把玩著核桃：「不管因為什麼，但，昭歌，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朕，真是讓朕很難堪。」
「……」
昭歌閉了閉眼：「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為朕生下皇長子，之後，無論你想留在宮中為妃，還是出宮自由，朕都允你。」
他說著，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第二，你可以拒絕朕，但你這一生，都別想再自由，包括你的家人，也會被牽連，朕說到做到。」
昭歌的心漸漸涼了下去，撐在地上的手緊摳著地面。
怎麼辦？
難道真要失去自由，一生被困在那小小的院內，還要拖累姨母他們。
可為宇文練生下孩子，這讓她怎麼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