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完了一盤土豆絲,這時的邱沐寒才猛然反應過來…
「你…你沒吃?」
畢竟是軍旅兒女,邱沐寒不論飯量還是吃飯的速度,相對一般的女子來說確實是快了一些。
可見識過前世那些美女的風捲殘雲,對於只不過打掃完了一盤子土豆絲的邱沐寒,李誠並未有些什麼過多的感觸。
他現在只覺得眼前的邱沐寒…
美如畫!
可邱沐寒哪裡知道李誠的想法。
看著一盤子空了的炒土豆絲,邱沐寒一時間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的內心中,只是敏感的感覺到了兩人關係的破冰。
但就是這樣的異樣的氣氛,卻讓邱沐寒坐立難安…
甚至緊張下,邱沐寒都有些不敢用自己那冰冷的目光看向李誠。
而此刻,李誠這個木頭也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看著有些侷促的邱沐寒,李誠當即決定來緩和一下氣氛…
「聽說你後天就要去左武衛?(你還吃不吃?)」
同時開口。
年輕的男女直接開口撞車,而邱沐寒聽著李誠的問題,直接整個人升起了一抹羞怯的感覺。
這個傢伙,他是在取笑自己能吃嗎?
當即,邱沐寒的目光立刻轉過了頭,李誠則是誠懇的看著對方,輕鬆地說道:
「嗯…後天,後天一早吧。只是我如今還不知道左武衛在哪,具體什麼時辰去報導…」
終於,終於啊。
話題一旦牽扯到了軍旅,邱沐寒這會兒終於是找到了自己熟知的東西。
緩緩的轉過頭,邱沐寒像是叮囑又像是警告一般,恢復了女將軍的語氣:
「哦。」
「看來你還不清楚,那這樣…我就告訴你一下…」
「省的…省的你不知軍中規矩,到時還說咱們邱府沒有了當年作風。」
說道這裡,邱沐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下意識的將李誠已經看做了自己邱府的核心人物。
邱沐寒只是公事公辦的用那根蔥段般的玉指,沾了一點酒水劃在了桌上:
「李誠你看好了。」
「點卯點卯,自然是卯時。但是因為是表叔出面,想必第一天的點卯你並不用參與。但是日後,你這睡到日上三竿恐怕不可能了。」
「而且你並非小兵,而是直接成為軍中校尉,除了日常的訓練,如今大唐的軍官還有策論與軍略的考核…」
說著說著,李誠的目光完全都注視在了邱沐寒的那一抹翹唇上。
看著那猶如抹了粉嫩櫻花的唇色,那麼的晶瑩剔透,唇齒微張間,邱沐寒那聲音,帶著三分冰冷,三分空靈,還有四分則是少女的清澈…
聽著聽著,李誠不由徹底的痴了。
「你記住了沒有?」
「恩…啊?」
邱沐寒陡然抬頭,這時竟然發現李誠有些懵逼的應答起來。
這下可好,邱沐寒從小雙親死於沙場,對於自己重現昌平王一脈的輝煌,可以說有著入骨的執念。
自然而然,她對軍旅之事也是分外的上心。
此刻見李誠這個一天疲懶的傢伙竟然把軍旅之說當做兒戲。
這下,邱沐寒整個人冰冷氣質瞬間散發出來:
「李誠。」
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中僅有的和善全部一掃而空。
聽著邱沐寒這會兒的開口,李誠不由一個激靈。
緊接著,邱沐寒直接坐端了身子,猶如一名擁坐帳中的將軍般,滿眼都是鋒利:
「李誠,我承認,你確實有些別人看不見的聰慧。可軍旅並非兒戲!」
「你這樣渾渾噩噩,如何能在以武立國的大唐軍營中待得下?」
「你難道以為自己是成公後人,有了表叔和爺爺的人脈就能在軍中隨意行走嗎?」
「你看看盧國公府,翼國公府,潞國公府,多少的功勳後人都在左武衛吃苦受罪,甚至他們比一些小兵過得還要坎坷。」
「你這樣小看軍營,把我的好心之舉權當耳旁風,就算是你咬牙抗住了身體的磨鍊,到時候的策論和軍略連我都感到了棘手。你如何能矇混過關!」
「……」
說完,邱沐寒的心口甚至還有些起伏,讓衣襟的連接處不時的綻放出了一抹還未大成的旖旎。
而李誠這時完全愣住了。
他並非是被邱沐寒這嚴厲的話語說的愣住了,而是他萬萬沒想到,邱沐寒竟然能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
他還以為,邱沐寒原本就是話不多。
眼前看來,這個妮子果然是肩頭承受太多,硬生生的在壓抑著自己的天性…
就好像…
穿上了霸王甲的自己一樣…
責任,讓他們都隱藏起了真實的自己,強迫自己強大…
看著對方,這一刻的李誠恍惚中,更是驚詫的發現,眼前的女孩兒…
她那美輪美奐的雙眼中,竟然隱隱有著一絲委屈的淚光?
這還得了!!
自己的媳婦竟然讓自己氣哭了?
嗡的一聲!
李誠雖然酒勁已下去了,但這一刻,李誠卻是突然目光變得凌厲起來:
「沐寒,讓你頭疼的軍略可是哪位將軍布置的考核?」
「你…你為何知道?」
「題目是什麼?」
「嗯?」
邱沐寒詫異的看著李誠,完全沒有想到對方這會兒如此不按套路的開口。
「題目?你想如何?」
「沒事,你把題目告訴我即可,我教你如何用開放的思維來解決軍略上的疑惑。」
「開放的…思維?思維是何物?」
聽著李誠新奇的說法,邱沐寒這會兒有些發呆。
可畢竟當初看見了李誠在幽州時,一人勸說眾人突厥兵禍將至。
想起對方那閃閃發光的樣子,再加上邱沐寒深埋心底下,對李誠的那一抹虛無縹緲的期待…
目光一動,邱沐寒終究是開口說道:
「我所在的娘子軍雖然是平陽公主的舊部,但如今全軍會武的女子也不過才堪堪過千,所以我等皆是全由兵馬大總管李大人節制。」
「今日,李大人向我所率的從五品以上的軍官全部提出了一個問題,並且表示,只有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今後的娘子軍才能正式恢復參戰的資格…」
說話間,李誠明顯的感覺到了邱沐寒的語氣中有了一抹殷切和焦急。
「李大人的題目是,如果我們娘子軍在敵軍後部遭遇大股敵人,應當如何才能避免最大限度的犧牲和…」
「和屈辱…」
說完,邱沐寒不由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
而李誠則是瞬間領會了大總管的意思。
「李靖果然不愧是軍神,他這是在提前為這支娘子軍打預防針啊…」
「戰場從來都是讓女人遠離,但是如今陛下既然下令,一半是看在昌平王一脈的功勞上,一半則估計陛下也沒有想過讓這支特殊的軍隊一線作戰…」
「但李靖大人即便如此,依舊未雨綢繆,讓她們在這個問題上…」
「認清自己作為女人的劣勢,同時看清戰場的殘酷,提前對未知最壞的情況做出預防…」
「嗯……」
不得不說,李靖大總管的這個問題,確實比較困難。
因為,在如今的冷兵器時代,強弱和兵力的多寡成正比,更何況還是在敵後這樣的地方?
這道題目,與其說是考核,不如說是李靖總管讓這些娘子軍的軍將們,設身處地考慮好進入戰場的危險。
可…
可李誠不是大唐的人啊!
愁眉苦臉的邱沐寒還沒等嘆氣,李誠就已經輕鬆開口:
「這事兒,這事兒簡單啊。」
「游擊戰!」
「什麼?」
聽著李誠的話,邱沐寒不由眼中閃起了一抹疑惑:
「游擊?你的意思是我們行動作戰?不行不行,這裡的假想敵可是突厥人,他們的機動性說不定比我們強很多。」
李誠此刻卻是神秘的看著邱沐寒,淡淡開口:
「非也。游擊戰的核心並非是作戰,而是消耗。」
「重點就是十六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李誠的話,邱沐寒的目光陡然變得明亮起來。
「消耗?我懂了!!」
「李誠,你的意思是,我們作為劣勢的一方,不要想著去和對方硬碰硬,而是加強情報收集和斥候探查,在對方以為我們潰敗的時候,反過頭去騷擾,在對方強勢的時候,主動的退讓?」
「對,你的理解沒錯,但卻淺薄了,注意我說的,游擊戰的核心是消耗。哪怕對戰中我們優勢不明朗,但是只要有意識的去消耗敵人,那麼我們就能主動的掌握住戰場的主動。也就是說,我方部隊,哪怕是潰逃,也是有所準備的潰逃,不管是士兵還是將軍,都要在心中明白,潰逃是為了奪取勝利。」
「……」
聽著李誠的侃侃而談,邱沐寒整個人完全的傻了。
「潰逃…是為了奪取………勝利……」
這特麼的,邱沐寒哪裡知道這些啊!
這可是某位超級牛人,於千年後總結了華夏千年戰團,實踐出來的曠世軍略啊!
別說突厥和大唐這樣戰力差別不大。
就算是李誠所處的時代,那可是靠著這一套,用小米加步槍打贏了純機械化的敵人!
而這時,邱沐寒還在震驚之際,李誠卻是乾脆放開了膀子。
看著目光有些閃爍的小可愛,李誠的愛意化作了源源不斷的記憶。
月光下,一時間什麼『持久戰』,什麼『集中優勢兵力作戰』,什麼『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這一晚…
李誠在滔滔不絕。
邱沐寒整個人的嘴巴,也在沒有能合上…
現在的她,完全就是在像看怪物一般看著李誠…
這個傢伙…
還是那個在府中默默無聞的傢伙嗎?
這一身的驚世絕學…恐怕也只有軍神李靖大人能和他比肩了吧?
但是次日…
當邱沐寒用這些問題回答了李靖給自己的問題後。
她卻從大總管李靖那驚駭的反應下…
發現了一個問題…
似乎…
自己的這名贅婿,他的水平…
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高出一個恐怖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