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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殘酷的命運

2024-08-29 13:03:55 作者: 天衡千丈
  幽州城頭。

  眼看白日的天氣越來越短,幽州城牆的修復工作也是越來越快。

  雖然眼看頡利被護國大將軍挑落馬下後,突厥開始走起了下坡路。

  但是身為幽州人,不論是軍是民,大家都清楚一件事情…

  眼看即將入冬,突厥蠻子也會更加瘋狂,用以搶奪物資來度過寒冬。

  而現在,頡利已經不在,哪怕如今已經傳出了消息,前隋的義成公主將兒子疊羅施推上了突厥大汗的位置。

  但突厥講究的可是實力!

  頡利當初,憑藉的是什麼?

  那是將整個突厥部落的精英變成了虎豹鷹三師,以強大的軍事力量打服了諸部落。

  可現如今呢?

  虎師和豹師就不說了,當初衝殺靠前,直接被後上場的唐軍精銳剃了頭,而剩下的鷹師也是獨掌難鳴。

  至於頡利的重騎。

  如今也是不見了蹤影,不知是被哪個部落的首領暗中收納下來。

  尤其是諸部落在一個月前的渭水之畔,隨著炸營之下,一路北逃回來都有著不小的損失。

  這其中所有的問題,幾乎都被諸部落首領和貴族,推脫到了死去的頡利身上。

  原本的東突厥,如今已經是徹底的四分五裂。

  但是這樣,反而更讓幽州不得不加緊修築城牆,早早未雨綢繆。

  散落的狼,可比成群的狼,更加貪婪和兇殘!

  而就在城牆上的眾軍士正警惕的看向城下時。

  突然間,已經變的黢黑的官道上,突然便出現了一個黑影。

  「小心!!」

  「預警!!」

  「什麼人!!」

  「……」

  頓時,城牆上瞬間發出了一陣陣的叫喊。

  城牆上,一個個正在費勁搬弄石材的民夫直接被嚇了一跳!

  而就在一名距離城門最近的民夫仔細辨認下,突然間,這名漢子的目光猛地一震,緊接著便連忙向軍兵們嘶吼起來:

  「不要放箭!!」

  「是漢人!!」

  「是漢人啊!!」

  漢人?

  聽著民夫的嘶吼,城頭上神經緊繃的眾將士這才緩緩鬆開了弓弦。

  直到這個影子進入了城頭的燈籠光線下,眾人借著昏暗的燈籠,這才發現果然是一名漢人。

  「快,快去通知劉都尉!!」

  「跟我來兩個人!」

  隨著城頭上一名老兵的叫喊,城頭頓時便活動起來。

  等他們來到了城門時,就見著這一名身上傷痕累累的漢子,正一面淚流滿面,一面踉踉蹌蹌的向城門走來。

  當他看見城門打開,出來的是一群身穿大唐軍裝的士兵時。

  這名漢子不顧身體的疼痛,陡然間爆發出了僅剩的精力:

  「大人!!大人救命啊!!」

  「曾家坳,曾家坳那裡還有好多人!!求大人…求軍爺趕緊去救救他們啊!!」

  「咳咳!!」

  啪的一聲,因為過於用力的嘶吼,這名漢子直接一個不穩倒在了地上。

  幾名軍兵眼看如此,皆是紛紛狂奔上前!

  「兄弟!」

  「兄弟!!醒醒!!醒醒啊!!你到幽州城了!!」

  「快睜開眼睛,千萬別睡過去,你安全了啊!!」

  「……」

  可隨著剛剛那一聲哀鳴般的呼號,這名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漢子,此刻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心力。

  看著他被扶起來時,耷拉無力的雙手和那早已經血肉模糊的雙腳。

  剛剛號令的老兵,此刻不由目光閃爍下,強行拉開了還在搖晃漢子的士兵:

  「任強!鬆手!!他已經走了!!」

  「可,可譚叔,他,他明明剛才還在呼喊……他剛剛還在說話啊!!」


  「怎麼…怎麼…」

  「……」

  「唉…」

  老兵見狀,只是一聲嘆息,接著便直接雙臂用力,一把撐起了士兵。

  「曾家坳,離這裡有好幾里的路程,這個漢子…你看他,他估計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好好果脯了…」

  「加上這滿身的傷痕…」

  「好漢子!」

  「他是純粹帶著一股…一股信念,才能回來的啊…」

  「如今完成了任務…他…他也應當含笑了…」

  說話間,老兵情不自禁的蹲下了身子,將這名漢家漢子的衣襟稍稍進行了整理。

  很快,劉都尉帶著人趕到了現場。

  當看見了在城內放入草蓆中的屍體時,劉都尉當即目光一震:

  「死,死了?」

  看著劉都尉的目光看了過來,老兵立刻將情況予以匯報,當聽到了這名勇士最後的哀嚎話語後,此刻的劉都尉眼睛瞬間充滿了決絕的目光!

  這個人!

  還有那些在曾家坳的人!!

  他們都是漢人啊!

  他們都在等待大唐的軍隊,因為這股信念,這個漢子不惜燃燒了性命前來報信!!

  他們……

  他們都是漢家的子民啊!

  帶著異族當初屠戮幽州的憤怒,此刻的劉都尉,他的身軀已經開始了微微的顫抖。

  「來人!」

  「備馬,取刀!」

  「城防軍千人隊…隨我……」

  「營救漢家百姓!!」

  「尊令!!」

  眾將士此刻一聽劉都尉發話,頓時,人人眼中的神情都變得猶如凶獸般,在燈籠的照耀下,目光竟然有些寒光閃閃。

  而這時,看著那草蓆中的屍體,劉都尉臨走前特意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露出來……

  已經徹底血肉模糊的雙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任由冰涼的空氣在肺中刺激:

  「好漢子!」

  「你的消息已經帶到了…」

  「你就放心吧……」

  「我等……」

  「絕不再讓一個異族…傷害我漢家子民!!」

  ……

  與此同時,曾家坳。

  此時雖然天空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但曾家坳的山坳之中,卻是被篝火照的火紅火紅。

  只是這樣的光芒,卻沒有給人絲毫的溫暖,因為篝火的四周,不論是石頭還是泥土上。

  皆是一團團的斑駁血跡!

  此間呼嘯的寒風,哪怕吹得火苗噼里啪啦,卻也無法讓這邊的血腥味消散分毫。

  蠻子。

  突厥的蠻子,竟然把這裡當做了夜晚休憩的良所。

  圍著篝火,正不斷的放肆大笑。

  而他們的身後,則是一具具橫七豎八,已經被肢解了的漢人屍體。

  他們…

  這些當初慘被擄走的俘虜,原本已經以為逃出了生天。

  可這群該死的蠻子,他們卻親手粉碎了他們的希望……

  這些屍體,甚至於在死亡後,仍舊是死不瞑目的看著同一個方向。

  幽州城的方向!

  可惜……

  他們卻再也回不去了啊!!

  而再往後,一百多名漢民,如今一個個已經被繩索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捲縮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明明就只差一點!!

  明明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們就安全了!!

  可是就差這最後的一段路,他們卻斷絕了生機!!

  而此刻,眾人之間,一名女孩正死死的咬著牙齒,拼了命的看向了幽州的方向。

  「爹爹…」

  一聲呢喃,卻讓聽到了聲音的幾名漢子不由一個哆嗦…


  「譚叔…我爹…我爹他是去找援兵了嗎?」

  「他真的是去為我們找救兵了嗎?」

  聽著女孩強忍著恐懼,看著自己,名為譚叔的漢子,此刻眼中全是絕望和空洞…

  「救兵…呵呵呵……」

  「好嬋兒,哪有什麼救兵…」

  「你爹…你爹他都多久沒吃過飯了?這裡是哪裡你難道忘了嗎?」

  「當年你譚嬸就在這裡遇到的狼崽子!」

  「這裡可是距離幽州城還有七里多的路!!」

  「你爹……你爹一個人怎麼可能回得去啊!!」

  「……」

  聽著譚叔的話,名為嬋兒的女孩,她的雙眼中唯一僅存的希望之光也瞬間湮滅了下去。

  「是嗎…」

  「爹…爹…爹他沒有辦法……」

  「沒有人…就像以前一樣…我們又要被關進羊圈裡……被那些壞人當糧食吃…」

  「……」

  就在嬋兒的小身子開始顫抖之際,一名漢子此刻卻緩緩撫摸到了嬋兒的頭頂:

  「女娃子…」

  「不要害怕…咱們…咱們至少能死在距離老家近一點的地方…」

  「比老張…比老黃…比木匠他們……都要強的多啊……」

  「嗚嗚嗚…我們…我們不怕…不怕啊!我們……」

  雖然這名漢子不斷的勸說著女孩兒不怕,但一想到被活活剝皮的老張…一想到那被沸水澆著手臂,被蠻子燙著吃肉的老黃……

  還有那名木匠…

  更是被一個異族雜種,一天砍一條腿,剁一隻手,足足疼了兩天才死去!

  他們怎麼可能不怕!!

  面對著這幫畜生,面對著這已經超越了他們想像的異族…

  在這裡的所有人,根本沒有人覺得恐懼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而這時,隨著絕望的蔓延,恐懼的滋生…

  原本安靜的人群,頓時便開始了悉悉索索的騷動聲音。

  這下可不得了。

  遠處的突厥正鬼嚎的開心,聽到後面的動靜後,一名被打斷了嚎叫的突厥蠻子,竟然直接拔出了身後的彎刀,怒氣沖沖的沖向了眾人。

  他這明顯是要拿人命撒氣啊!

  譚叔見狀,趁著這名蠻子從亮出轉移視線,一時適應不了黑暗,他立刻將小嬋兒一下塞入了人堆。

  而身邊的男男女女,也是很有默契的儘可能擋住了唯一的幼女!

  嬋兒……

  嬋兒在他們看來,就是他們這群被漢家遺忘之人的希望啊!!

  而這時,突厥蠻子已經提刀到了跟前,眼中凶光畢現的掃視著眾人。

  身後,一陣陣的調笑聲更是肆虐瘋狂:

  「扎禿魯!肉已經夠吃了,你還要幹什麼!」

  「這些兩腳羊可是留著過冬的糧食!!你難道要讓你的婆娘餓肚子嗎?」

  「哈哈哈哈,扎禿魯剛剛的歌被這些傢伙打斷了,這是臉上沒了面子!」

  「隨便割點女人肉就行了,快回來接著唱!」

  此刻,這群野蠻人就這樣像是說著家常話一般,將這些讓人不寒而慄的話,輕鬆的說出了口。

  仿佛這一刻,在他們眼裡,身後的這些哪裡是什麼人!

  他們分明就是會說話的羊羔子!

  這群漢人的死活,只是在於他們能否成為合格的過冬口糧!!

  被吃,就是他們唯一的命運!

  甚至能產奶糕子的牛羊,都比這些漢人要珍貴!

  「踏踏踏踏……」

  就在眾蠻子肆意癲狂之際。

  原本喧囂的冷風中,突然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戰馬!!」

  「敵襲啊!!快,快迎敵!!」

  聽出了這非凡動靜的突厥蠻子,一個個都被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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