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大總管，昨夜我軍一戰殲敵一萬六千三百五十二人，傷敵無算，殺突厥乙失缽貴族由上至下，葉護兩人，特勤四人，伯克，沒啜無算…」
「乙失缽之主統葉護，如今正被收押看管，請大總管定奪…」
「此戰，我各營除玄甲軍外，損失馬匹三百，牙將兩人，偏將一人，校尉……」
「……」
聽著秦瓊的匯報，此時此刻，李靖愣住了，段志玄愣住了。閱讀
就連最先來到戰場，看著這一處乙失缽部族殘骸的尉遲恭，如今也是萬萬沒想到…
原本都知道是勝仗，可是…竟然是這麼一份大功！！
雖然秦瓊說的清楚，殺敵能算下來的不過是萬餘人，但是現場光看著歸攏的屍體數量，這些行伍的老兵都知道絕對不止！
通漠軍左路先鋒的軍卒，他們這是明顯的按首級算軍功，一些腦瓜子都無法拼湊的屍首，就完全直接屏蔽不記了。
更何況現如今的乙失缽部族，他們這和被滅族了又有什麼區別？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一戰！
僅僅一戰，就打掉了可以說是如今漠北異族的主心骨？？
原本李靖就想著唐軍以定襄城為餌，分化漠北異族的兵力，然後兩路先鋒越過所有漠北異族的零散部隊，直搗黃龍的對付帶頭的乙失缽部。
這一路上，李靖不知多少次嚴謹的在心中盤算演練著可能出現的情況。
可如今……
如今一切竟然就這麼輕易的全部解決了？？
左路先鋒，他們就這麼「輕易」的把乙失缽一族的大本營，直接清空了？？
「大總管？」
「大總管？？」
「恩！」
驚駭之下，剛剛來到了乙失缽部族營地中，李靖的目光幾乎沒有一刻停歇的看著周圍的樣子。
秦瓊連叫了好幾聲，這才讓李靖收回了目光。
「叔寶…」
「雖然我等不在當時戰場，可光看看這周遭，吾也能明白昨夜你們作戰的勇猛…真是…真是辛苦你等了。」
聽著李靖滿眼欽佩的誇讚，秦瓊這一刻卻沒有一點貪功的意思，一面將查驗的戰場文書交出去，秦瓊一面挺起了脊樑，眼中帶著感嘆的說道：
「大總管，我只是作為中軍支援，這裡的一切戰績，說白了都要多虧了李誠。」
「對了，李誠人呢？」
聽著這個熟悉的名字，李靖和身後的眾將這才陡然反應過來。
因為如今乙失缽部族中的情形過於驚駭，大伙兒竟然一時間都沒想起來！！
李誠！！
對啊！
護國大將軍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他人又在何處啊！！
之前那些可惡蠻子，他們竟然放出假消息，說李誠已經斃命漠北。
現在隨著秦瓊提到了李誠的名字，李靖和段志玄，尉遲恭等人皆是開始詢問起來。
李靖一雙目光環伺周圍之際，這才發現一個問題。
除了李誠外，程咬金呢？
程咬金也沒有了蹤影？？？
多年戰友的情分和默契下，隨著李靖的目光掃視回來，原本一直充滿自豪的秦瓊，這會兒也只有無奈的稟報：
「大總管，李誠…李誠帶著燕雲十八騎去追殺逃竄的蠻子大將了…咬金，咬金他忍不住，也帶著自己的親衛一同前去了…」
「什麼？」
「這不是胡鬧嗎！！他們難道不知窮寇莫追的道理？乙失缽大軍如今已經崩潰，何必在去追這些喪家之犬！難道他們忘了，這是漠北！！除了乙失缽的部族外，還有六姓的蠻子都在周遭虎視眈眈！！」
一聽秦瓊說李誠再次帶兵追擊，李靖的腦門上青筋都開始跳了起來。
這……
這讓自己說什麼才好！！
這李誠文武雙全，可偏偏這依仗自身實力冒進的脾氣…
唉！！
重重的一聲嘆息下，原本被軍功所撼的李靖，這會兒雙眼中的目色也開始嚴厲了起來：
「叔寶！！」
「咬金他性子剛烈跟著一個晚輩起鬨也就罷了，你怎麼也…」
「現如今統葉護都被抓住了，他們出去還能有什麼作用？就算是抓住幾個突厥大將…殺死幾個突厥貴族…這又有什麼用…」
「他們…」
就在李靖正拉著秦瓊一個勁的焦急說話時。
突然間，遠處的軍中直接傳來了一聲聲的歡呼。
已經幾乎沒幾頂完好帳篷的營區中，李靖和秦瓊等人一抬眼就看見了一群高頭大馬的騎兵，正被無數的軍士簇擁著走了進來。
秦瓊只是抬眼一看，立刻便目光一閃：
「大總管，李誠和咬金他們回來了！！」
「回來了？好，本總管今日就要好好說教說教李誠，他如今的身份…怎可還能如此冒進！！這豈是真正的大將所為！」
說著話，李靖身為大總管，當即便是帶著呼呼啦啦一群左右先鋒軍的將領簇擁上前。
原本統葉護可汗的大營前，兩撥人就這樣相遇。
程咬金原本還在和李誠嘻嘻哈哈的說著話，一看遠處李靖鐵青著一張臉上前，程咬金立馬就是一個激靈。
開玩笑，李靖可是如今統領大唐六路大軍的行軍大總管。
可以說，無論何種兵種，何種官職，只要大軍在漠北，那李靖就是當今天子的代言人。
更何況，李靖帶軍一向鐵面無私，程咬金知道對方脾氣下，腦子瞬間就開始運轉起來想起了如何能夠應對李靖接下來的詰問。
「李誠，程咬金！！」
「末將在！！」
人還未到，李靖的凌厲聲音先是大吼出口。
這一聲呵斥，頓時就連歡呼的軍兵們也都紛紛保持起了肅穆。
這樣的積威，就算是李誠也是為之一動。
大唐軍神…
果然是大唐軍神。
軍中得心下，李誠明顯的感覺到了眾多的軍士聽令中，崇敬的目光多過了懼怕。
這也就是說明，李靖這完全是靠著實力和魅力統帥著三軍，甚至根本用不著把自己的權力拿出來顯擺。
而對於這位軍神，李誠自然也是心悅誠服，可還不等李誠下馬拱手見禮，這一邊，程咬金就已經哈哈大笑的先人一步開口：
「哈哈哈哈，大總管！！大喜！！大喜啊！！」
「李誠和我一路追殺，他的燕雲十八騎之驍勇，看來還遠勝當年北平王麾下那批，大總管請看！！」
「乙失缽一族所有貴族及軍將的人頭，皆在此處！！無一人遺漏！！」
「……」
什麼！！
聽著程咬金的話，李靖再次的驚呆了。
等他把目光移到兩人的身後時，他這才猛然發現，除了李誠的烏騅馬外，身後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他們的馬鞍上，幾乎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的人頭。
全部！！
一個人的馬鞍上，多的有著6、7個，少的也有3、4個…
這樣粗粗一算，他們這批騎兵，竟然一夜間來回奔襲，一個不剩把乙失缽部族徹底殺得永世不得翻身了？？
好傢夥！
李誠這是比當年的北平王羅藝還狠啊！
看著眼前已經摘下了頭盔的李誠。
這一刻，李靖反而有些恍惚…
原本只是一直聽聞，當護國大將軍和李誠這兩個身份徹底重合後，再加上今天剛剛會師，這小子就弄出了這樣駭人的戰績…
一時間，李靖只顧喉頭滾動，終究根本是沒有辦法再說李誠半點的不是。
原本準備苛責李誠冒進的話，這時徹底被乙失缽全族上層的腦袋給壓了下去。
這次的作戰任務是什麼？
消滅蠻子的有生力量。
而現在，在突厥這講究出身的世界中，李誠這一次帶兵直接殺乾淨了乙失缽這一族的血脈！！
這還不算消滅蠻子的有生力量？
這簡直就是在抹殺蠻子的有生力量！！
李靖在日日夜夜琢磨著邱沐寒之前上奏的那些「玄妙」的軍略兵法後。
原本這位大唐的軍神，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了初步的「新興思維」，更是明白了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的道理。
最終，李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就這樣看著眼前那對眸子真誠的李誠。
當他這一次在戰場上以頂頭上司的角色，再次凝視這個在長安以紈絝懶惰而出名的護國大將軍時…
所幸，李靖從他清澈的眼中，如今在看不到當初的那份疲憊和壓抑。
有的…除了那一如既往的真誠外，李靖更是看到了一股難以掩蓋的氣勢！！
除了霸氣，殺氣外，還有一股子精神氣！！
那是歷經艱險，開始明白自身擔當的氣魄！！
這樣的目光交流下，多的還用說什麼？？
一直為大唐操勞，一直為唐軍操勞的李靖，如今內心只覺得充滿了欣慰。
他已經明白。
從此以後，護國大將軍，絕不會只是長安大將軍廟宇中的一座生祠塑像。
李誠。
他如今終於認可了自己身為唐將的身份。
千言萬語，李靖抬頭看向眾人之際。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在定定的看著這位大軍的最高統帥。
不止一群老戰友老將軍，就連左右兩路先鋒的無數軍卒將士，他們也同樣帶著希冀的目光，等待著李靖為大將軍這次的行動定性。
最終，李靖沉吟一番後，終究是轉過了頭，看向了秦瓊，段志玄等人。
「還等什麼？」
「這等捷報，還不快快飛鷹傳書告知陛下！！」
語畢。
原本是乙失缽的蠻子大營中，今日已經響盡了唐人的吶喊歡呼！！！